白芷卻沒有睡意,今天她的心情很好,對悟禪書又有了一點新的體悟。悟禪書雖分三層,即便練到了第三層,不同人之間的境界也還是不一樣的。她算是摸進門,與顧鬱洲那樣成了精的差距還挺大。對內力的應用也是拉開武功差距的一大要素,今天白芷對“應用”有了彆樣的想法。
刻板規劃可以用來做成浪漫的事,內力呢?
她暫且不寫五年計劃和門規建設方針,而是摒退眾人獨居一室,嘗試一下這種感覺。直到夜深雨停,白芷緩緩吐出一口氣。許多人著急閉關是怕忘了靈光一現的靈感,她這一回卻是不怕忘的。所以也就不著急閉關了。
聽了梆子響,白芷寫了幾頁教材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身的時候,白及的房裡居然也有動靜了。白芷一向起得早,哪怕是刻苦習武的人也很少有她這樣的,白及居然就起來了。白芷心道,他以前不知道過得多難。
白及的心情卻是非常的好!他一向是天不亮就得起來乾活,太陽老高了才得吃點飯,身體形成了習慣。正睡著,一個哆嗦在床上彈了一彈,腳一抖,醒了。緩了一陣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拉起被子把腦袋蒙上,在被窩裡笑得怪模怪樣的。
樂嗬了一下趕緊爬起來,外間來照顧他的李叔也醒了,歎一聲小孩子真是有活力,先敲敲門,才跟白及說:“屬下是大少爺派來的。”
白及也不習慣用人伺候,說:“我、我就起床了,您知道我師父起身了嗎?”
李叔一邊點了燈拿進來,一邊笑道:“大小姐一向早起,這會兒怕是已經在練功了。”
白及臉不由自由地白了白:“我去伺候師父起身!被臥我回來疊!”
李叔道:“且慢,一來大小姐有伺候的人,二來您得先洗漱、梳頭。”他把白及收拾好了,白芷幾路劍法也舞完了。
白及從房裡出來就很緊張:“師、師父!”
白芷道:“喲,起來啦?還挺早的。李叔把你打扮得很好,來,跟我吃飯,吃完飯咱們去你師祖那裡,叫他帶著咱們收見麵禮。你一份兒,我一份兒。”
左虹跟在她身邊久了,有時也會冒幾句話:“小公子是拜了師,拜見長輩得見麵禮。您還收什麼禮?”白芷道:“我當師父了,不得鼓勵鼓勵我嗎?”左虹也被她逗笑了。
進了房裡,白及自覺地站到主座旁邊等白芷坐下了好給她盛飯、遞水、遞毛巾之類,豈料白芷指著左手邊的位子說:“以後沒彆的人,你就坐這裡,有彆的人,看他是誰,不著調的你不用理他。要是長輩來了,你往下挪。”
白及又呆了一下,他日常吃飯是不上桌的。主人家也不算刻薄,但是雇主自己就是個小販,能有什麼樣的條件?哪戶人家要是連幫工都能有桌子吃飯了,必得是富得流油了。一般的小幫工就捧個碗隨便找個地方一蹲完事兒。
他坐得拘謹,吃飯還是不大吃菜。白芷耐心地等他吃完,起身道:“放著吧,有人收。奇怪,我說帶你去見他們,怎麼他們自己先來了?”
白及一臉茫然,左虹是有經驗的,知道這是白芷聽出來門外有人來了。果不其然,數息之後就聽到問好的聲音,接著是商陸亮開了嗓子:“白及那小子呢,快來迎接師祖和師伯們!”
~~~~~~~~~~~~
白及拔腳就想往外跑,跑出半步又硬扯了回來,身體扭成了一個滑稽的姿勢,可憐巴巴地看向白芷。白芷笑著搖頭:“他們不可怕。走,看看他們乾什麼來了。”
這回是帶了顧征一起來的,白及先認了個師叔,顧征差點沒結繃住表情――他師姐、顧家三小姐、無所不治的神醫,收了個殘疾做徒弟?殺了他吧!!!
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顧征聲音有點沙啞:“好。”
白芷口氣帶點戲謔,問白微:“您又乾嘛來了?”
白微道:“看你怎麼教徒弟,以後我收徒了也好參考。你要先教他讀書?書呢?”
昨晚還真寫了幾頁,白芷雙掌在虛空中一推一收,將不遠處桌上幾張紙旋轉著旋了過來。顧征瞪大了眼睛,更加覺得白及賺大發了!商陸叫道:“你功夫又精進了?!”
白芷道:“還行吧,等忙完了這一陣兒,白及身體調理差不多了,我就閉關。喏,二師兄――”
白微覺得她想說“八戒”――還是接過了去,打算先看兩眼再遞給顧清羽。照白芷的作派,保不齊裡麵寫了什麼氣人的玩藝兒。
果不其然,第一頁還行,憫農詩,“鋤禾日當午”那首,挺好的。第二頁有點走樣,寫的是“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也……還算能教給徒弟。
翻到第三頁,白微扯出一個標準的打人前的客氣笑容:“您這寫的是什麼?”
第三首,“待到秋來九月八”,這他媽是反詩啊!!!雖然江湖人不大鳥朝廷,可你用不著上來就教這個吧?
顧清羽道:“拿來我看。”
白微恨不能立時把這玩藝兒給吃了!真是夭壽哦!陸英沉住氣,將詩稿從他手裡抽出來,上繳給了顧清羽。顧清羽翻了翻,不動聲色地說:“寫得不錯,但他看不懂後麵這一首。”
白芷道:“嗯,您把這三首都念給他聽聽。”
顧清羽道:“不用念啦,他肯定更喜歡最後一首,哪怕他聽不懂。”看了白及一眼,又鄭重地對白芷道,“養孩子不是養寵物,教養教養,教在養前麵。教他的時候要想好,他以後怎麼在這世上立足。”
白芷道:“所謂立足,兩腳站穩了地,不是四肢爬著。我也能教他‘書中自有黃金屋’和‘天子重英豪’,可我覺得不合適。”
顧清羽道:“不馴服的弟子,你這門派……”
白芷笑道:“我都不讓他跪我了,還操心這個?有一天,天下人不肯再跪了,我不做祖師又何妨?再說了,大弟子嘛,首徒,很多人眼裡他的份量是比彆人重的,如果他不明白這些道理,把自己當成高人一等高高在上,我就得告訴他,這樣是會翻車的。”
顧清羽道:“又到了說讓人覺得有道理的話的時候了。走吧,去見你印世伯他們。”
印方等人也很好奇,不過他們年紀大閱曆深,性格也好,哪怕看在顧清羽的麵子上也不會表現過份。當年顧清羽親閨女那個德性,他們不是也忍了?三人都樂嗬嗬地拿出見麵禮:“不許嫌棄我們比顧家窮。”
雷風遺憾地說:“你師祖說,你的佩劍他來給,我們就不好搶先啦。”
幾人看了看白及,發現他長得不難看,就覺得這殘疾更令人同情了,唏噓一回,說:“艱難困苦、玉汝以成。”白芷道:“這幾句等些日子再說,書還沒讀到。”印方道:“字還是要識的,不然秘笈都看不懂。”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見完了印方,更得見見顧家的親戚了。顧家對門人弟子的審美是嚴苛的,不過看白芷的麵子,所有人都不說什麼。也有人在想:能讓她看上的,說不定真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白芷倒不需要白及有什麼過人之處,隻是希望他不要是天生看到字就頭疼,或者根本不適合習武就行。好在白及資質不算頂好,倒也還是平均水平稍往上,還特彆能吃苦。白芷揪他回去先教背詩和算術,三字經弟子規是不會教的,啟蒙就背詩吧,連文化熏陶一塊兒做了。自然科學知識之類課本來不及編,就先遇到什麼講什麼。
憫農詩很順口,白及又是有生活經曆的人,順著念第一首是很容易的。他眼巴巴希望白芷把剩下兩首都讀給他聽,因為之前說話的時候提到了這個,尤其是第三首,他心裡很想知道這一定會讓他喜歡的詩是什麼。
白芷卻說:“你把第一首背熟了再說,李叔,您看著他背。背完了下午給我背加法表。”她自己還得琢磨武功呢。
把基礎功夫稍作修改是一件事,另一件是趕緊回憶一下左手刀法。當年連天城疾風部一個侍衛被砍斷了手,還是她給接上的,這個侍衛就是京城彆府阿祥的親弟弟,所以阿祥願意聽她招呼。侍衛在朱鳥閣住了好一陣子,後來雖然離開了,白芷在顧鬱洲那兒挨揍、博覽各家武學的時候,是特意多瞧了兩眼左手刀的刀譜的。
左撇子人數少,主練左手的武學就更少,統共那麼一點,倒是還都記得。但是要整理出來、教自己的徒弟,就得自己先研究研究了。如果合適,搞不好得跟老爺子再打回交道。
白芷渾身的皮一緊……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白及等下一首詩,又沒等到,他得在學寫字。
第三天,前兩天的字又有寫錯了的,被勒令抄寫一百遍。第四天終於過關了,才得了第二首,第三首詩還是遙遙無期的樣子。加法表背得磕絆,又被要求抄加法表。
黑道的“論劍大會”可是開始了。顧珍辰與簡淳兩個人相伴去了二十裡外的“隔壁大會”,半天功夫又回來了。顧珍辰表情尚可,簡淳就臉色難看,顯然對方雖然沒有傷害他們的□□,卻打擊了他們的靈魂。
顧珍辰與顧辛夷跑到白芷這裡來訴苦:“三姐姐,黑道那邊是真的會氣人!”
白芷問道:“怎麼說?”
“見了簡淳就問他堂堂名門公子被無名小子擊敗感覺如何。”顧珍辰也被嘲笑了,嘲笑他離了連天城身價大跌。這些嘲笑又不是明著來的,都是暗搓搓的“耳語”。
鑄劍莊這次可算頂了天雷了,什麼不自量力之類的話都來了。黑道中不乏有眼力的人,把簡家的武功批得一文不值,顧氏免了這個雷。但是顧方也被嘲笑了,因為他居然跟簡淳這個繡花枕頭做忘年交,彆是有什麼彆的用意吧?
好在洗心教還算明白,把大的風波都壓了下去。
白芷道:“嘴居然不算太賤,說的都是實情啊。”
顧辛夷道:“就是實情才氣人!”說完捂住了嘴看她哥哥。
三人聊天的第二天,白芷正握著白及的手教他執筆描紅寫字,顧征跑了進來:“師姐!師父讓你快些過去,有大事發生了。白及呆在這兒彆亂走!一定不許亂走!”
白芷問道:“怎麼了?”
顧征道:“他們一些俠士去隔壁踢館,橫了一半兒,被扣了一半兒!裡麵有簡淳!”
“珍辰呢?”
“他倒沒去。可是簡淳……快意莊不能不管呐!”
對哦,忘年交的叻!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