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劍(2 / 2)

少年行 我想吃肉 11609 字 8個月前

黑道居然在短時間內達成了共識。

第二天一大清早,黑道決定不走了!也派人給鑄劍莊送了份帖子,約白道群雄“論劍”。

白微就是在這個時候到的,昨天賀景方看到了霸道,今天就看到了裝逼。香車寶馬,美婢狡童,白微儼然是個富貴公子的模樣,護衛、仆從樣樣齊全,還帶著禮物――說好的屍首。

當先兩人托著兩張大托盤,白微與賀景方見過禮之後,以折扇挑開托盤上蒙著的白布,露出兩顆人頭,嗟歎道:“雖是對手,我對他們還是很尊重的,梟首是因為敵對,並非其他。如今歸還閣下了。”

賀景方示意手下交接,白微還要吟一句:“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賀景方看著這兩顆腦袋上的頭發被擰成一束係在鏡鈕上,心生警惕。【顧氏能成大事,怎麼可能是天真無邪之人?心底不知道藏著多少陰損,卻又有本事裝得道貌岸然。】

口裡附和道:“他們兩個同生共死,令人感歎。”

第二個托盤裡的就是一支鐵鞭了。賀景方眯起了眼睛:“這鐵鞭的主人在哪裡?”白微指了指身後的一輛運屍車。賀景微一冷笑,鐵塔一樣的漢子道:“死得好!他反叛教主,教主寬大饒恕了他,他竟然挑撥離間恩將仇報,縱然府上不殺他們,教主也饒不了他!”

白微心道:【誰知道是真是假?賀景方自己不說話,弄了個捧臭腳的來,當我傻?】也打個哈哈:“那我們可要收下這個人情了。”

虛情假意地交際了幾句,賀景方便代表黑道又提了一次合開論劍大會的意思。白微並不兜攬,也不反對,圓滑地說道:“隻要各路英雄同意,哪有小子說話的份兒?”

賀景方比他也就大個五、六歲,突然被他用對待“前輩”的態度架到牆上,也是好氣又好笑:【顧家果然沒有好人。】

互相敷衍的功夫,鑄劍莊的答複來了――可以。

黑白兩道互相砍了這麼多刀,鮮血淋漓的,最後成了這樣一個局麵,也是許多人始料未及的。

賀景方含蓄地問:“不知屆時顧小姐可會下場指教這些後進晚輩?”經過一夜,賀景方已基本了解了昨天發生的事情,白芷的凶名,再次從震懾黑道開始。他們背地裡開始管她叫“羅刹”。

白微道:“師妹是個大夫,怎麼能與人動手呢?”

“日!”列席的黑道群雄壓不住地齊爆粗,大夫?不能與人動手?那他們到現在還沒埋完的屍首是鬼殺的嗎?

白微還是客氣地笑,權當沒聽到有人抗議,又添了一句:“如果有人受傷,等師兄的傷好了,師妹倒是不介意診治的。雖有約法三章在,其實師妹為人隨和,很好說話的。”

【你們全家沒一個好東西!】能被眾多黑道這樣罵,白微拉仇恨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強。賀景方還能撐得住,說:“天氣炎熱,還是不要耽擱了。”

要合開論劍大會,移交屍體的工作就很快了。白道同意“論劍”,顧家代表說不會再出手,黑道的心也算安了。

眼見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屍首移交完了,餘者蝦米也沒人追問,賀景方突然說:“二公子且慢,還有一樣禮物請轉交大公子。”

白微沉住氣,安靜地看向賀景方。鐵塔一樣的漢子又拍拍手,兩個洗心教的弟子押著個狼狽的人過來――桑不凡。他被穿了琵琶骨,左腿也呈不正常的彎曲。賀景方點點頭,也不做解釋,將人交給了白微。桑不凡應該自己留著殺了好立威,但是考慮到龍戈昨天的行為與顧家的態度,賀景方果斷把他獻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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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不凡被帶回,交給了本家刑訊的高手,不多會兒就吐出了實情。陸英道:“如此倒是冤枉了賀景方。”

白微道:“有什麼好冤的?”

顧炯也覺得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比龍戈可惡多了,黑白兩道對峙,敢說他沒有推波助瀾?”

這一回顧炯所出的風頭不多,不好怪自家人,就覺得黑道真是欠揍。從顧家還沒分家開始,黑道就比白道不安份。【還是得殺一殺,不殺不老實。】

想起正事的是顧清羽:“要通報武林同道。”

顧方卻又接到了帖子:“普慧大師與沈家少主、簡莊主前來探病。”

陸英一躍而起:“我去躺著!”

白微道:“有什麼好躲的?直接告訴他們,師妹說了,不許見客,誰都不見。我看他們也不會闖進來的。他們過來哪是為了看你呀?是探師妹的口風來了,師妹現在哪合適見他們?先攔了再說。”

顧清羽道:“那須得我去見他們。”顧方道:“我陪你去。”兩人並肩走著,顧清羽低聲道:“彆對簡淳太冷淡。”顧方道:“冷淡也要有個事由,我明白的。”顧清羽道:“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未必就比他好。”顧方道:“嗯,功夫比他高一些,腦子好使一些而已。”顧清羽想說什麼,又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啊――”

兩人與簡莊主見麵時,顧方又關切地問起了簡淳,還說:“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未必就比他好。”簡莊主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此番回來之後又有些喪氣。喪氣也比傻氣好!喪氣,我還有個兒子,傻氣,他能害死全家呐!顧兄,你這回是看走眼啦,他呀,不行!”

顧方微笑道:“來日方長。”

沈雍耐著性子等他們寒暄完,才問起陸英的傷情。他焦慮得要命,隻想再次逃家。隻有逃家他才能不去管什麼“大局”,才能想跟著誰跑就跟著誰跑。可是祖母年紀大了,又隻有他一個孫子,他真是太煎熬了!

顧清羽知道他的心意卻假裝不知道,中規中矩地說了白微編的瞎話。沈雍追問道:“那……顧小姐呢?”他到底不敢在顧清羽麵前叫“阿芷”。顧清羽道:“昨天雨太大,她的藥衝壞了不少,說要又要開大會了,得準備些傷藥。”

顧方搖頭笑道:“她就是嘴硬,說什麼不治這個不治那個的,還不是配藥去了。”

普慧大師著實誇了白芷幾句,說她武功也好,心腸更好,又說:“論劍大會,她要不去就太可惜啦!我輩已老,江湖是年輕人的。”顧清羽道:“她是大夫,不適合舞刀弄槍的。”

普慧大師比黑道涵養高得多,不但沒罵還點頭讚同:“不錯不錯,顧小姐有這樣的心,真是太好了。”袖子裡摸出一卷經書來,請顧清羽轉交給白芷。

顧清羽也希望白芷能夠化解戾氣,歡喜地收下了。

此時,白芷又泡了一次藥浴,重新運功療傷。知道自己進入瓶頸期,她並不太沮喪。這個瓶頸期是經驗、悟性上的,並非肉-體上的。人的二十到三十歲是肉-體的巔峰期,往後就開始走下坡路。人的肉-體與經驗本就是不同步的,她還不到三十歲,可以通過不間斷的鍛煉調養讓肉-身的戰力穩步向前。

經驗和悟性隻能交給時間和經曆,急不得,著急隻會適得其反。三十歲以後的漫長歲月,肉-體隻會越來越不如年輕時,得從現在就把心態放正。江湖能人太多,除了可以吊打她的顧鬱洲,死了的龍戈也不是弱者,有一點困難就急躁想下一秒變成天下第一,同樣是前進路上的深坑。

必須及早認清現實。

她的心愈發沉了下來。

外間,論劍大會在兩天後重新開始,陸英卻一直窩在快意莊的小院子裡裝作重傷未愈,不能見風。

他本就有傷,白微勸他也趁機休養。陸英卻是天生勞碌的命,看顧清羽帶孩子他就怕累著師父,輕車熟路地接過了白及,帶到自己房裡養著。他養過三個師弟、一個師妹了,不差一個師侄。

白及還是少話,陸英對小孩子有些門道,給他講故事,講白芷醫治過的奇怪的病人,講接手續腳,講過來的路上白芷怎麼判斷出凶手是尾隨他們而不是先行一步。白及漸漸聽出了興味,陸英嘮叨了幾天之後,陸英的話也多了一點,肯對陸英講心裡話:“我想早些學功夫,這樣就能幫到師父了,我不想當個沒用的人。”

“你師父收你也不是為了你對她有什麼用。譬如我,師父收我的時候,並不是為了要我能幫他什麼。”陸英不失時機地對白及講了自身被揀到的故事,他是過來人,知道白及的心結在哪裡。

哪知白及低聲說:“大師伯,你父母很疼你。”

“嗤――”白微拎著扇子晃了進來,“你很羨慕呀?彆對父母要求太高了!誰說天下父母就必得疼愛子女的?”

陸英帶點警告地道:“阿微,彆嚇著他。”

白微道:“你大師伯是你師祖從彆人手裡買來的,我呢,是你師祖從湯鍋裡撈上來的,我親爹把我送給人煮著吃的……”

白及睜大了眼睛,他還沒經曆過那樣的□□,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喜歡、養不起,丟了就是。這也太、太……”

“太什麼?”含笑的聲音傳來,顯示出白芷的心情很好。

白及驚喜地跳了起來:“師父!”

白芷摸摸他的頭,對白微笑道:“人間是個大熔爐,天地是口大湯鍋。熬著唄,煉成真金就好了。”

白微道:“大會都結束了,沈家小子一步三回頭也見不著你,已經有人疑心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樣?轉個圈兒我瞧瞧。”

“你又不是大夫,瞧什麼瞧?咱們是不是得回家了?”後一句是對陸英說的。

陸英笑道:“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師父去了鑄劍莊――彆聽他胡說,沈少主還沒走,他們都在最後商議些事。”

“哦?”

“賀教主也在,訂了君子之約,現在正在吃酒,明天才散呢。”

白芷道:“那正好,讓大家看看我還活著。哎,論劍大會,誰第一?”

白微道:“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簡莊主各送出去一套,你說誰第一?”

白芷大笑:“我去給叔祖請安,”牽著白及的手往外走,“加法表背會了嗎?”

白微與陸英相視一笑,抬步跟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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