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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 我想吃肉 15986 字 8個月前

“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沈雍喃喃地說。

沈覺站了起來:“阿雍。”阮淇道:“那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老太君應該也看到你的決心了,以後有什麼事,都說出來,她會考慮的。”

“我說過了,”沈雍道,“她讓我閉關。出來塞給我一個……”

沈雍指著門外:“那樣的。我看到她,眼裡就浮現出祖母的臉。她們連說話的口氣都一樣。你進了房,推開門跟庭訓似的,你樂意?還不能不領,不領就是行差踏錯,是吧?”

“不是。”阮淇說。

“你們心裡就這樣想的,不然放她過來乾嘛?”

“那你就更不應該離開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萬一老太君不告訴你替你訂了這門親,那就是你的妻子了。”

說來說去,阮淇還是要沈雍回去,趁沈清沒緩過來,回去把沈家收拾了。其實,白芷在常家堡這一通鬨,阮淇與老太君都樂見其成,沈清受的打擊可大了。如果白芷願意,老太君能親自來把她接到沈家去供著,可白芷太難搞定了。阮淇搖擺來搖擺去,最終還是同意帶上袁香君。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熊掌不易得,魚可不能再丟了。

然而無論阮淇與沈覺怎麼說,沈雍一步也不肯退,老太君在他這兒沒信譽了。饒是阮淇多智,麵對一個“我不聽”、“我不管”的沈雍,也是束手無策。

此時林駿也過來的消息算是救了場,阮淇道:“或者你與世子聊聊?”

林駿也得是那一套,沈雍道:“不聊。”

沈覺急得跺腳:“你怎麼就這麼犟呢?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顧家小姐了?那咱們給你提親,好不好?”

沈雍不說話,提親肯定是好的,也得人家答應不是?

阮淇道:“您慎

言!這裡是顧府。”他決定跟林駿見個麵,聽聽他的看法。沈家家大業大,反而是林駿的意見更貼合大家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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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駿剛到顧府。

顧清羽帶著弟子親自出門來迎,林駿跳下馬來與他拱手為禮:“顧先生,彆來無恙。常家堡匆匆一彆,一直想要親自登門道謝,不想雜務纏身,到如今才有空。”

顧清羽道:“世子貴人事繁,請。”

到了堂上寒暄幾句,林駿還是道謝。顧清羽不信他一個世子跑到個江湖人的家裡就為說聲謝,靜等著他說話。林駿過來其實是想見一見白芷,路上聽說顧鬱洲也來了,便提出要見顧鬱洲。

顧清羽覺得這在情理之中,又覺得有些掃興,道:“家父正在觀書。陸英,你領世子去見你師祖。”

顧鬱洲已從白芷那裡回來了,他不介意泡在白芷那裡看她教學生寫教案,卻依舊不會讓陌生男子隨便就進了自己孫女的門。林駿在顧鬱洲臥室外的小廳裡與他見了麵,打量一下,奇跡般地發現顧鬱洲居然比在連天城時的精神還要好。

有點驚訝也帶著點故意裝出來的喜悅說:“您的氣色好多了,南邊的水土更養人,風也柔軟。”

顧鬱洲道:“世子卻是滿麵風塵呐。”

兩人都是屬狐狸的,顧鬱洲更老到一些,猜出林駿肯定不是為了見他,否則不會一點暗示也沒有,也不至於什麼實質性的話也不講。林駿帶著心事,先扯常家堡,顧鬱洲說:“小蟊賊,不算什麼。”林駿道:“在府上眼裡不算什麼,讓我們遇到可就麻煩了。”

顧鬱洲道:“也不麻煩,再剿一次就是了,還像上次一樣,周圍也肅清一下嘛。”

“您說笑了。要不是顧先生與顧小姐,我這次吃虧不要緊,丟臉就丟大了。圍剿多少次都不解恨的。哎?不知顧小姐在忙些什麼?還沒謝過她呢。”

【你們表兄弟一樣的不像話!】顧鬱洲挑眉:“教學生。些許小事,不用謝。世子遠道而來,該好好歇息,對了,沈家少主也在,他們家人來找他,好像是有點事,你們表兄弟正好敘敘話。”

妥妥的逐客,林駿有點尷尬,江湖人裡,他瞧得上的屈指可數,顧鬱洲排頭號,林駿不好意思跟他擺臉子,隻得趁勢去見沈雍。

偏偏表弟也不省心,正跟阮淇僵著。林駿正一肚子煩,問道:“你又怎麼了?”沈雍道:“不要你管。”林駿道:“我才懶得管你!”沈覺陪著好話將他請到一邊,小聲嗶嗶。

林駿道:“袁家小姐?”袁香君還真符合他對江湖女兒的要求,出身不錯,但是絕不肯自己到江湖上去闖,以嫁個不錯的夫君做個合格主母為目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林駿一開口就變成了:“不想要就不要,不是還沒訂下來嗎?又不是什麼損失。”

沈覺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再轉眼,林駿已經拂袖而去了。

這天晚上,顧清羽主持,給林駿、阮淇等接風。袁香君也被單列一席,顧家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一樣,當她是“袁家”的代表。袁香君精心修飾過,為的就是不被比下去,結果白芷並沒有出現。

林駿問道:“如何不見顧小姐?”哪怕在連天城,白芷都是宴上有座的人。

白微含笑說:“彩衣娛親去啦。”

林駿隻好咽下了要說的話,袁香君則留意觀察,顧府比沈家本家規模要小些,比起袁家卻又更勝一籌。無論飲食、歌舞,還是席間的賓客,自己好像都被比下去了。【彩衣娛親,難道是蘇晴?】也隻有這一條上,袁香君自認比白芷要強,她身家清白、母親也是大家閨秀,蘇晴可不是個正經婦人。【老太君不會希望自己的孫子有那樣一個嶽母的。】她有了一點底氣。然而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沒了白芷,這一席就吃成很標準的接風宴,到最後也沒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林駿心裡不痛快,過不多時便有些醉意,推說要休息。陸英緊急給他騰了房間,他是貴客,不能往偏僻的地方安排,隻好騰自己的住處。

林駿飄乎乎地回了住處,一抬頭,卻見不遠處一座二層小樓,樓頂上坐著兩個人,脫口而出:“誰!”

陸英師兄弟幾個住的地方與白芷住的比較接近,林駿看到的正是白芷……以及顧鬱洲。這二位沒去宴席,一張小桌、兩個蒲團,正在房頂上坐著。白芷伸頭看到他:“世子?上來坐坐?”林駿馬上說:“好!”

顧鬱洲橫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台詞怪怪的。白芷對下麵說:“紀仔,再扔個蒲團上來,再送點小菜。”

桌子架在屋脊上很穩,林駿被顧揚托著帶上了屋頂,一張蒲團放下,夏夜的涼風徐徐吹來,他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讚一聲:“老爺子好會選地方。”顧鬱洲“嗯”了一聲。黑麵護衛們從紀子華手上接過托盤,往上送吃的。

最大的是一盆鹵好的豬蹄,此外便是爽口小菜、瓜果,顧鬱洲麵前是一隻酒壺、一隻酒盅,白芷不飲酒,放點西瓜汁,問林駿:“酒還是果汁?”林駿道:“剛才有酒了。”白芷給了他一杯果汁。

林駿道:“可算見到顧小姐了。”

“我有什麼值得見的?”

“道謝。”

“我們家老爺子在這兒,再說這個話就太虛偽啦,難道我們能看著您出事?”

林駿笑笑,對顧鬱洲拱拱手才說:“還有一件事,本是想詢問顧小姐的看法,老先生也在,就再好不過了。是關於陳王的。”

白芷撈起個豬蹄開始啃,她袖子卷了起來,露出兩條花臂,邊啃邊說:“吃呀,邊吃邊說。我們家小孩兒手藝比我好多了。”

林駿看顧鬱洲麵前是一副筷子,猶豫了一下,挾了隻豬蹄,捏著蹄尖兒也啃了兩口:“陳王對顧小姐的智謀很是佩服,所以讓我來問一問,你對他有什麼指教沒有?”

“你們才是在朝廷裡長大的,比我熟多了。”

“不然,”林駿放下豬蹄,正色道,“林某自詡有智計,但是與顧小姐不同,你的法子更實用,更乾脆,更快見效。”

白芷看了顧鬱洲一眼,邊啃豬蹄邊說:“大家玩法不一樣,我們就僅止與您打交道,再往上,我們不碰的。各有各的道,走岔了大家都為難。”

她擺明不鬆口,林駿連日奔波又有了酒,一時想不到合適的措辭,隻好長歎一聲,陪著又啃了半個豬蹄――味道確實不錯。

次日一早,林駿起身之後又去找白芷。顧鬱洲像背後靈一樣又出現在了白芷身邊。林駿打起精神周旋。

白芷道:“於我們來說,您穩穩的最好。動起來是有風險的。”

林駿聽出她有鬆口的意思,再接再厲:“風險也是可以規避的。”

白芷笑而不語。

這天晚上,林駿熟門熟路跑到房簷下,還是那個房頂,還是那對祖孫,還是那桌豬蹄。

顧鬱洲咳嗽一聲:“世子是拿定主意了?”

“自然。”

顧鬱洲邀月共飲,不再理他們。

白芷道:“呃,什麼王我們都不很關心,您得先告訴我,為什麼就給他跑這一趟他有什麼好?還是彆人都跟您有仇?”

“奇貨可居。”

“不太奇,”白芷說,“他有點飄。所謀越大,就不能希望有速成的方法。如果他還

這樣想,我勸您儘早下船。急功近利,何不食肉糜,隻會壞事。”

林駿點點頭,問道:“如果他合適呢?”

“那就隻有一句話。”

“哪一句?”

“帝王心思,彆拿藩王的格局去比劃。與人親近,得想到一塊兒去才行。他覺得自己跟安王不同,彆人眼裡他們再一樣呢?黔首以為自己與士紳都是民,恐怕你不會這麼想吧?”

林駿又點頭。

“我們更希望您能平安。您已經是侯國世子了,是想當個幕後謀士嗎?還是準備出將入相?”

“男人丈夫,當然要有所作為。”

“什麼樣的作為?”

林駿奇道:“你不是說了嗎?”

“出將入相?”

林駿點頭。

“從遇到您,就看到您四處奔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您是遊俠嗎?所以我才問您是不是要做依附於人幕後謀士。那容我再問一句――您自己的事業呢?”

說到這個,白芷的理論就特彆豐富:“不任地方,怎麼能坐穩中樞?無論是文是武,都得有個根基吧?或鎮守某處,或在哪裡治民,得曆練出來呀。否則給個宰相的位子也坐不穩。甭管什麼王,在他們麵前,您都不算角色,隻能算名利場上的掮客。反過來,有了根基,想怎麼乾不成?這道理您應該比我更懂。”

林駿有些遲疑,白芷道:“隻有在發生軍國大事的時候,大家第一時間想的是誰,誰才是國之棟梁。旁的時候再活躍,再招眼,再忙活,人緣兒再好,都是白搭。”

“不錯,”林駿慢慢地說,也啃了口豬蹄,“出鎮地方……”

白芷道:“過於安逸的地方沒得玩。南方北方倒是無所謂,不過……你那位表弟最近有些不太順。”

林駿點點頭:“也是。”

白芷與顧鬱洲對望一眼,確定林駿還沒有死心塌地上陳王的船。白芷又加了一句:“國之乾城,還請有公心。你是國家的,不是哪個人的。”

林駿的表情終於輕鬆了起來:“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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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什麼主意呢?”林駿走後,顧鬱洲捏著酒杯問。

白芷道:“您會看不出來?”

“你把他支去南方做什麼?”

白芷道:“去做點實事,整天眼高於頂,不食人間煙火,看著叫人生氣。他是個喜歡剿匪的人,南方匪盜很多。”

“借刀殺人?”

白芷笑道:“殺誰呀?我的意思是,他把惡貫滿盈的匪類清了,我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築壇講學。這是他的政績,他也不吃虧呀。”

月光下,白芷笑得很狡黠。說著陰謀詭計的話,卻帶上了神采飛揚的味道。顧鬱洲突然就不想走了,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充滿了希望與未來,這是一個創業者。

“一箭三雕,有點意思了。”顧鬱洲說。什麼清理匪類騰地方?他看就是想讓林駿把“親家”給剿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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