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道:“他要借老爺子的威勢壓您還有師祖。”
“他不想解決問題,隻想達到目的,沒有誠意,隻有他自己。彆人想乾什麼,跟我沒關係,但要踩著我往上爬,我非把他踩死不可。”
“麵子”是江湖上人人都能理解的、產生仇恨的原因之一,誰都能拿來用一用,並且很難反駁。
顧鬱洲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下,發出極小的聲音。白芷湊了過去,說:“我可不是向您要人,就是怕您誤會。我收拾什麼人,可不是針對您老人家,是我的麵子不能丟。隻要您不偏不倚就好,我彆的也不敢求什麼。這個妹妹現在不能走,她還欠我診金呢,得給我做工抵債的,什麼時候還完了債,什麼時候再走。”
顧炯越聽越覺得這話耳熟――這不是宗勁雷剛才說的話嗎?
白芷對白及道:“你看,冒著得罪我、得罪你師祖的風險,就為了當年一趟鏢,這合理嗎?是腦子正常的人會做的事嗎?”白及搖搖頭。白芷道:“利益。柳家的地盤可不算小。”
也不等宗勁雷再說什麼,隻管對顧鬱洲說:“您慢慢兒玩,小孩兒這語文還不行,我得教他擴寫去。”
顧鬱洲問道:“什麼擴寫?”
白芷抖著那張塗改過的紙說:“他們兩家的道理都有了,我的道理還沒寫呢。要把這兩家都淡化掉,寫我委屈。寫多了就知道套路了,免得以後被騙。”
這個指桑罵槐就有點過了,顧炯咳嗽了一聲,白芷道:“嗓子不舒服,是受涼了吧?說了不聽,吹冷風喝小酒,嫌自己身體太好嗎?回來送瓶川貝枇杷膏給你,溫水調服。”顧炯用力又咳嗽了兩聲,白芷道:“好啦好啦,知道了,真是的,你怎麼這麼乖呀?”
顧鬱洲道:“難道要都像你?”
白芷搖頭晃腦,一手撈起徒弟,一手拉著柳嘉雨:“我回去了,枇杷膏一會兒送過來,你倆都彆再喝了。”說完是真的走了,也沒有跳到宗勁雷頭上蹦個迪,真把人腦袋踩掉。
宗勁雷為難地叫了一聲:“老爺子。”可憐巴巴地看著顧鬱洲。他長得也不好看,很難激起顧鬱洲的憐惜之心。顧鬱洲擺擺手,笑道:“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過於直白!你說,她寫的那個,文采真的好嗎?”
顧炯看看祖父,心說,【我看您老還挺滿意的,一直都罵我糊塗嫌我爹磨蹭,來個明白人不好嗎?】人卻彎了腰,恭敬地說:“年輕人有脾氣是難免的。”將宗勁雷叫到一邊,輕聲囑咐:“難道冤枉了你?你心裡沒有借著老爺子壓人的想法?他們病好了,難道還能住在這裡一輩子?你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嗎?”
宗勁雷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尋仇是個最能拿得出手的借口,根本原因還是想搶柳家的地盤。白芷說出了他的欲-望卻沒有說出他的難處,看上這塊肥肉的不止他一個,柳家的大弟子和獨生女兒一天不死,彆人就有理由擠兌他――這好處論理不該是你的。他非得儘早消除後患才行。
給顧炯陪了無數的好話,顧炯道:“你彆惹她,她自然就會不動。”
弄了半天,還得等?宗勁雷苦得要死,發現他跟顧炯說了這麼久的話,顧鬱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於是放開膽子說:“在下得了好處,一定不會忘記少城主的。”顧炯笑道:“你想得太多說得也太多了,想不到點子上,說又太露骨。顧家小姐難道會給誰當保鏢不成?你彆提醒她記起來就好。”
宗勁雷會意,拱手道:“在下明日就啟程返回。”
顧炯等他走了才喃喃地道:“真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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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勁雷哪怕是個傻子,也是個會殺人的傻子。
柳嘉雨掌心濕漉漉地,等走出了梅亭才問白芷:“這樣走了,好嗎?老爺子會不會生氣?”在顧府住了幾天,柳嘉雨可不敢覺得老爺子就是沒了牙的老虎。
白芷道:“沒什麼大事兒,悖他那是在考我。換個時候,宗勁雷連大總管的麵都見不著。”
“啊?會不會給您惹什麼麻煩?”
白芷搖搖頭:“宗勁雷算什麼麻煩?我不找他的麻煩他就該燒高香了。至於老爺子……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白及擔心地問:“師父,老爺子要考您什麼呀?”
白芷道:“看我怎麼做事。他看了太多的人情世故,想得總會比彆人多一些。回去去寫作文吧。”白及乖乖地:“哦。”
柳嘉雨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羨慕,她已經很久沒能像這個孩子一樣輕鬆了。【我在想什麼呀?我在這麼大的時候不也是什麼都不管的麼?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兩人沉默地走回去,柳嘉雨想著是不是多住兩天,等柳遙的傷再好一點,這樣兩個人逃命的機率會更大。如果開口,白芷應該是會答應的,隻是這樣就更不好意思了。不知不覺,柳嘉雨眼著白芷走了回去,柳遙在地上亂轉,紀子華也不勸他,隻在他要出門的時候攔上一攔。
看到她們回來,柳遙迎了上去,問柳嘉雨:“怎麼樣?”柳嘉雨搖搖頭:“師兄……宗勁雷是下定決心要與咱們過不去了,顧小姐現在給咱們攔了下去,可咱們如果不小心,一定會再被他盯上的。”
白芷慢吞吞地說:“兩個選擇,一、我現在就去把宗勁雷滅了,不過我有些事要你們要。二、你們留下來給我做件事,我保你們安全,你們覺得自己武功可以了,自己去報仇。你們決定吧。”
柳嘉雨非常的猶豫,就算宗勁雷死了,柳家也還有彆的仇人,未必就安全了。留下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可是未免太尷尬,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能力報仇。且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麼,顧家好像什麼都不缺。
柳遙道:“顧小姐高義,可是這是我師門的恩怨。宗勁雷殺了我師弟,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到時候會給您添麻煩的。我傷好得差不多了,容我再住兩天就走,求您收留我師妹吧。她從來沒在江湖上行走過,也不曾與人結過怨,她會聽話的。”
柳嘉雨如何肯答應?她想的是自己死了沒關係,師兄是能撐起自家門戶的人,可不能再損失了。
兩人互相推辭,白芷道:“走什麼呀?你們診金還沒付呢,都留下來給我當苦力吧。”現在放他們走,是給宗勁雷送菜。
紀子華耳朵動了動,心思轉了好心轉,心道:【這下好了,我也有伴兒了。】他在顧府的身份不上不下的,很希望能夠有些與自己身份相仿的人。打好了腹稿,勾住柳遙的脖子:“柳老哥,咱們來聊聊哈,你聽我說……”
柳嘉雨還在猶豫,白芷道:“你好好想想,要是有彆的想法,也可以提。”她這個念頭是見了顧鬱洲之後才想起來的。顧鬱洲考她如何待人理事,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麼人手。左虹是從連天城帶來的,連賬房先生、建築師都是陸英給找的,她有的也就是一個徒弟、兩個跟班,連她自己一共四個人,都還吃著顧家的飯。是得培養自己的人手了。柳嘉雨正好送上門來,有魚沒魚灑上一網。
那一邊,紀子華把柳遙給說動了,最重要的一條理由是:“活下來才能報仇。不是我瞧不起你,我在這府裡也有些日子了,高手也看過不少,老哥你的功夫,恐怕是不行的。要報仇就得練功,或者有靠山,練功你也得尋個僻靜地方彆被仇家尋到吧?靠山就更不用說了,江湖上還有比咱家再大的靠山嗎?”
他這純屬胡扯,上了他的賊船,那是跟著白芷走不是跟著顧家,算不上江湖上最大的靠山。可是柳遙不知道,居然認真地考慮了:“那我們欠的人情就太大了。隻要能報仇,我這條命以後就是顧小姐的了。”
“大小姐人很好的!”紀子華拍胸脯保證,又講了自己的事情,再說了義救王禦史這樣的事,力證白芷是個好人。柳遙道:“我們當然知道的。紀兄弟,我們要投奔顧小姐,有什麼講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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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白芷在演武場看著一堆高高矮矮的學生練功,柳家師兄妹尋了過來,當地一拜:“大小姐!”一邊紀子華很有成就感地說:“大小姐,柳大哥他們就留下來啦。”
柳遙經過了紀子華的鼓動,又跟柳嘉雨嘀咕了半晌,兩人決定投效。白芷抬手將兩人拎了起來,問紀子華:“你沒告訴他們,我這兒不興下跪嗎?”
“說了說了,我話多多呀,肯定說了,他們一定是不習慣。”
白芷問道:“你們決定了嗎?”
柳嘉雨看看柳遙,柳遙道:“是。請您出手,我們願一世為您牽馬墜蹬。”
“行。”白芷說。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