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包打聽把消息傳了出去,江湖上一些有想法的人也開始湊過來。江湖人總比一般人對節日更淡薄一些,顧府年貨都要備齊了,出去收賬、采買的顧征、商陸都回來了,也陸續有江湖人登門來打聽:“可是真的要招護院?”
江湖散客猶如仙俠世界裡的散修,有人喜歡自在並且闖出名頭,有人則是願意依附勢力換取資源,又或者得到平安。紀子華帶著妹妹,就屬於後者,當然他現在是儘力把自己變成“自己人”,目前來看,效果不錯,白芷把接待應招者的任務暫時交給了他。
臨近年關,客棧也空了下來,紀子華先包了個客棧,來人就帶過去,每人先開個三天的房間。至於身份核查就讓他操碎了心,哪怕是包打聽,也不能把江湖上數目最眾多的中下層每個人的來曆都弄明白,紀子華簡直想撞牆。
還是柳遙看他的樣子可憐,給他出個主意:“行走江湖,誰還沒個把仇家?你拿朝廷良民的尺子來卡,這江湖上就不剩幾個好人啦。大小姐的意思,應該是看品性。一個人的品性是瞞不住的,你找個生麵孔,混在客棧裡住著,不出三天,多數人的人品就知道了。買賣人爭分文,江湖人又何嘗不是這樣?隻不過爭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紀子華深深作了個揖:“柳大哥,多謝!”柳遙道:“我不過是有些經驗而已,你聰明,做多了也就知道了。”
紀子華安排好了人,又為另一件事發起了愁。
“護院”聽起來就不高級,自持身份的高手還在觀望,或者聽了之後一笑而過,江湖上混得中下等的人倒有不少心動的。紀子華跟在白芷身邊,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了,也有些眼光,發現這些人武功高的並不多,心裡是有點急的:【怎麼沒有高手來?是瞧不起我們家小姐嗎?真是狗眼看人低!有你們求上門的時候!】
人也是不禁念叨,他前頭盼高手,後頭就一個人直接找上了白芷,正經八百的來報了名。門上也不敢怠慢,馬上報給了陸英,陸英也微微吃驚,道:“他怎麼來了?快請進!”
來的這一位可不是一般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獨行俠,姓一個比較少見的姓仰,叫做仰鬆泉。平常不大愛與人交往,脾氣也有些古怪,武功倒是一等一的好,曾經,沈家的家主、沈老太君的丈夫與他擦肩而過,邀他喝酒,他回了一句:“我忙,不去。”就把人給拒了。
陸英猜測著,卻在看到仰鬆泉的時候,明白他是為什麼來的了。仰鬆泉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著一個青年,麵目與仰鬆泉有幾分相似,青年的氣色差到陸英都能看出來不對。這要不是來求醫的,陸英能把杯子給吃了。
客氣地與仰鬆泉寒暄,請他坐下。仰鬆泉看來不擅言辭,陸英寒暄,他就:“嗯嗯。”或者重複一遍陸英寒暄的詞。陸英無奈,隻好自己說:“前輩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乾?”
仰鬆泉鬆了一口氣,說明了來意:給他兒子求醫來了。隻要肯治,報酬好說,顧家不缺錢財珍寶,白芷在招護院,他願意給顧家守院子。
仰鬆泉古怪是古怪了一些,倒是沒有聽說有什麼劣跡。陸英心裡為白芷高興,道:“我去與師妹說去!”
師妹正在上課,師祖坐在後麵旁聽,顧鬱洲道:“仰鬆泉?倒算是個人物。瞧瞧,人還是不要獨行的好,有事連個人情都沒法講,隻好給你做護院,你賺了。”
白芷道:“得您的誇獎,我可不敢就讓他做護院了。人請來吧,我看看。”
仰鬆泉兒子是練功走火入魔岔了真氣,這個比當年顧熙宮那毛病好治得多。白芷對仰鬆泉道:“這個對我不難,不敢勞動先生自降身份,您的本事,祖父都誇獎的。這樣好了,咱們做個約定,三個月為期,三個月內,我治好令郎,我有什麼事要請您幫忙,還請您出手。三個月後,賢父子再決定去留。”
劃算得不可思議,仰鬆泉點點頭:“好。”
白芷先給仰鬆泉的兒子先梳理一遍真氣,青年臉上痛苦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得到了緩解。接著讓紀子華把他們父子也給安排到客棧裡,開個上等的套房,配合的湯藥一會兒讓藥鋪給他們送過去。
仰鬆泉道:“多謝。”
紀子楓就不大明白了:“大小姐,為什麼不把他留在府裡呢?說不定,他以後就留下來了呢?”柳遙不就是這樣的嗎?這個仰先生,連老爺子都說是個厲害的人物,為什麼不設法留下來?
白芷道:“我不要一個,我要一群。”
客棧裡住的都是什麼人?江湖人。仰鬆泉父子是活廣告,顧大小姐肯收治人,雖有約法三章,她的門也不算很難登,報酬也不苛刻。
被現實教做人之後,白芷又想了很多,她的很多理想化的辦法必須與江湖的現實相結合,要適應現實。顧鬱洲提出的廣納人才,隻是個大綱,怎麼招人,具體方案得自己來。
“篩選”是肯定的,“篩選”的基礎得是有足夠的人選讓你去篩,光靠發廣告招護院,數量有了,質量上卻很難保證,隻能是現在規模還小的應急。自己養的徒弟長大需要時間,接下來,她得有一個後遺症最小的方案。
行醫的報酬就是她能想到的比較可行的辦法。江湖人重恩義的,救人一命,對方就算是欠下人情了。哪怕仰鬆泉三個月後走人,他就不欠人情了嗎?不是。有了這一重關係,道義上白芷就占了上風了。
顧鬱洲說的“忠心”白芷不稀罕,也不想養什麼“忠奴”,但是有這份人情,以後她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這些人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第一時間反對。
顧鬱洲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說:“狡猾。”眼睛裡卻帶了點笑意,這比撒網招護院又高明了一些。
白芷道:“你喜歡。”
顧鬱洲輕笑一聲,故意不點頭。
仰鬆泉住下來之後,效果也慢慢顯了出來,客棧裡的人很快就知道他的來曆,並且議論紛紛。離得不遠的包打聽也就聽到了,包打聽本人去看李庭亨了,這裡是個分鋪,最大的業務是等顧家來買情報,並且毫不避諱自己會把顧家的情報賣出去。
通過包打聽的消息網,江湖上不少人也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隻是這回消息白芷沒找包打聽散布,包打聽也就沒有主動去傳播,消息傳得比較慢,直到除夕夜,還是沒有第二個人上門。
商陸有些著急:“我說,行不行啊?三個月後,仰前輩要是走了,你這裡連個高手都沒有,怎麼辦?那會兒你那兒該開張了吧?要不,我去給你看看?”讓他做個護院的考核官,他從此就自認對白芷的安全負有責任,白芷自己不怕,那些弱雞學生呢?白及的功夫倒是見長,習武時間尚短,也隻是個三流水平。其他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怎麼樣。
白芷道:“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不急。再說了……開春阿燁就來了。”
“你不是吧?顧老大知道你這麼算計他嗎?”
“小本買賣才開張,可不得精打細算嗎?再說了,不要付學費嗎?”
“我看你收阿及就沒收學費,還養著他。”
“劫富濟貧行不行?”
商陸詭異地看了她一眼,腦子突然好使了:“咱們家都富吧?你劫誰呀?”
陸英笑道:“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
白芷道:“說選拔護衛的事兒呢,到時候一起看看去唄?”
陸英道:“好呀!”
顧鬱洲的耳朵動了動,又作不經意狀看了他們一眼。白芷不敢犯賤,笑吟吟地說:“都去看看嗎?”顧鬱洲矜持地點點頭,對於“創業”他非常感興趣,看著白芷做,就仿佛是他自己在做,何況白芷還得聽他的建議。
顧清羽就見不得他開心,涼涼地說道:“什麼大事,也值得老爺子親自去看?彆嚇壞他們,又或者以為自己要飛黃騰達了。”
眼見兩人又要杠上了,一旁唱曲助興的歌姬臉又苦了下來,白芷道:“我有辦法。”
顧清羽道:“坐在房頂上嗎?你們在家裡這麼玩就罷了,讓外人看到了,臉麵何在呀?”
顧鬱洲大怒,這是諷刺他講排場擺架子嗎?
白芷又截住了話:“我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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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日過後,郊外新宅,白芷將顧鬱洲請到了鐘樓上,屏風架起來,交椅擺上了。這地方設計的時候就有一個t望台,上麵放著一口大鐘,按點敲鐘做上下課的時間標誌。當然,這鐘還在鑄,目前還沒掛上來,所以鐘樓上麵地方足夠。
顧鬱洲也說:“看個勝負倒夠用了,但是細節不清楚。”
白芷遞給他一個圓筒,顧鬱洲道:“這是什麼?”
望遠鏡唄,遲早會被發現,不如自己早點坦白。白芷把望遠鏡拉開,放到他麵前:“大頭衝那兒,小頭放眼睛前麵,試試。”
顧鬱洲依言而行,手一抖,又飛快地抓住了銅管,問:“這?!”
“要不我怎麼能每次踩點那麼順利呢?要開始了,您……”
“這是哪裡來的?”
“我弄的啊。”
“還有誰知道?”
“就自家人。”
“有誰?”顧鬱洲沒有疾言厲色,但是威壓之氣卻撲麵而來。
“呐,我爹,師兄們,還有小孩兒,現在多了一個您。”
顧鬱洲點點頭:“要保密。如果傳出去,會有很多人想要的,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必再添這一件麻煩事。”
“哦,好,”白芷說,“我現在也沒打算傳它出去,要是有不要臉的拿著看大姑娘小媳婦兒,那多不好呀。”
“要慎重啊,”顧鬱洲歎息,“人的精力有限,我看你學得很雜,這樣能學全你本事的弟子就少,除非天賦很高。平庸之輩學個一鱗半爪的,你好意思當他是弟子,他好意思承認嗎?”
“那是以後的事,都先學著,這個挺簡單的。”
顧鬱洲瞥了她一眼,將望遠鏡拿在手裡來回看,看完了望遠鏡再用它看遠景,對考較反而沒那麼上心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