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看著直抹淚,直念:“可千萬要過,這要是再來一回,可怎麼受得了。”然後又急急的“呸”個不停,“一定過,我兒一定過。”
季項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等醒來時,到是緩過來了。好吃好喝的侍候著,到中午,便精神抖擻。
“到底是年輕!”季母直念阿彌陀佛。
季項卻又忙個不停,又要把題默出來去請教老師,又要跟其他學子結交,忙個不停。
待到放榜日,果然高中頭名。一時間,家裡熱鬨沸騰,人人喜笑顏開,直待殿試。
然爾,就在眾人開心不已時,季頃院子裡的守著的人卻悄悄的過來,找了季母小聲回稟:“夫人,大小姐不見了。”
季母臉上的笑當即就是一淡,如今場麵正熱絡,她卻不好讓兒子敗興,找了借口出來,才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下人立刻就跪了下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之前還在的,大小姐之前聽到外麵的動靜,非要讓奴婢送賀禮給少爺,奴婢才出院門,就覺得不對,立時就回去,可大小姐已經不見了。”
季母氣的眼前發暈,心裡卻知道,這大閨女定是早就有了準備,沒準還跟外麵的人有掛聯,不然也不能這麼點時間人就跑了。瞪了那下人一眼,心裡一狠,對身邊的管事嬤嬤道:“通知下去,就說咱們家大小姐往生了。”
管事嬤嬤臉色一變,她隻知道這大小姐做了什麼惹了老爺夫人不喜,卻沒想到讓夫人這麼不喜。內裡的真正原因,卻不是她一個下人能知道的。但她卻不敢違背夫人意思,很快就布置了下去。
因著曆來有紅頂白的說法,且季頃跟季項是同輩人,季頃又是女子,所以季家依舊以季項這邊的喜事為主。至於季頃,隻是將消息發了出去,從那院子裡抬了一口棺材出來,掛了白幡,直接從後門抬去城外廟裡。季家大半的人都沒聽到動靜,到是外麵的人先知道了這事。畢竟棺材可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抬進抬出的,十分打眼。再有人刻意宣揚,就更是人儘皆知了。
至於季家對這個大小姐的態度雖然讓人腹誹,卻也是人之常情。一個傻姑娘,雖說現在不傻了,可到也隻是個女兒。如今嫡長子這麼大喜的事情,哪能讓一個姑娘礙著這樣的大喜?
重男輕女,曆來有之,雖有人感歎,可那也是人家的家務事。
季顏到是聽到前麵那下人向季母稟報的事,可她卻不知道季母這麼當機立斷,直接就發了喪。等到她知道時,卻是晚上一家子團坐在一起,季父說的:“頃兒沒了,以後我跟你母親就你們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日後你們兄妹二人當互相幫持,友愛孝悌。”
兩人起身領了訓,這才知道季頃沒了。
雖然這棺材抬出去輕慢,可後麵季父卻讓人正經的入了祖墳,又在廟裡供了長生牌位。找了高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往生經,這麼一看,卻又半點不見怠慢。一家子齊齊去給季頃上了香。
旁人覺得有些看不明白,隻季家人自己知道。那個跑了的季頃,早就不是季家的嫡長女了。那棺材裡埋的,也不是屍體,而是季頃生前喜愛之物,那是個衣冠塚。
對於季頃,季家上下是再不提起這人。季顏心裡好奇,便隻問九尾:“她怎麼回事?”
九尾到是知道:【她買通了侍侯她的那個嬤嬤,那嬤嬤的兒子替她送了信給秦王,秦王便派人來救她了。】
季顏:“秦王怎麼會願意?”那個秦王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會兒跟她絕談不上什麼感情,為她而得罪一國相爺,秦王沒那麼蠢。
【她告訴秦王,她有辦法防治天花。卻沒將辦法告訴他,秦王想要這辦法,自然不會不管她。】
所以說,還是利益交換。
彆說,季頃有主角光環,如果她不給她搗蛋,沒準還能讓她殺出一條血路來。隻是,她怎麼可能不給她搗蛋呢?
牛痘麼?這事她可是做過好幾次的。她的百納格裡就有現成的關於牛痘的采集製作以及如何試用,一整套的東西,十分完整。直接拿了出來,“悄悄的放到父親的書房。”
這種好東西,還是不要便宜外人了。
【好的,宿主。】
…………
□□的彆苑裡,季頃身形枯瘦,臉色慘白。一雙大眼此時顯得猶為大,此時正泛著狂熱的光芒,看著人心裡發瘮。她一不錯的盯著給她把脈的大夫,氣息微急。
大夫手才離開,她便迫不及待的問:“大夫,我的身體怎麼樣?”
“這位姑娘的身體早年生過一場大病,後來雖調理好了,可到底有些傷身。近一段時間又服了虎狼之藥,虧了根本。隻要停了那虎狼之藥,好生調理一段時間,也就跟常人一般無二了。”
季頃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意:“勞煩大夫了。”
大夫點了點頭:“應該的。”
直到出了她的房間,看到等在外麵的秦王,大夫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隻是最後又加了一句:“……隻是這姑娘,以後在子嗣上,卻是沒什麼指望了。”
季父是個心狠的,既然這不是自己女兒了,他舍不得親手殺了她,又怎麼可能不絕了她之後的可能?若是這個野鬼用她女兒的身體跟了彆人,再生出孩子來,他該多惡心?所以從一開始,就直接絕了她的後。
秦王聽了這話,眉就皺了起來。
季頃對季顏下手的事情,他自然是查了出來。季父禁了她的足,他也能理解。女兒沒教好,自然要關起來好生教導,可何至於就下這樣的手?心念一轉,他就想到,這裡麵定然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揮手讓大夫下去,又叫來旁人,問:“季家可有什麼動靜?”
“回主子,季家對外宣稱,季大姑娘已經過世。如今棺材抬到城外的廟裡……”
秦王越發覺得不對:“就沒讓人暗中尋找?”
“並沒有。”
秦王眉皺的更緊,看了一眼裡麵。想到她寫的那東西,到底還是先舒緩了表情,推門進去。
來到床前,眼裡滿是柔情:“怎麼就弄成這樣?你實在該早些讓人通知我的。”
季頃這會兒被季家給弄怕了,對誰都報著警惕之心。親身的父母都能那樣對她,何況一個外人?
“秦王殿下說這話著實可笑,我到不信我在府裡的情形您會不知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要什麼我知道,東西我自然會給你。隻是,我也不能憑白將東西給你。”
秦王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你這麼說可不就是拿刀子紮我的心麼?我對你的心思你難道不知?至於相國府,相國是什麼樣的人,那府裡的消息,豈是隨便能探聽到的?彆說我了,便是父皇也不能全然知道裡麵的事情。我到是幾次去府裡探你,可次次都不能得見。又有你身邊的親信丫環告訴我,說你不願見我……我那心裡如何能好受?隻想著哪日你出來,能與你巧遇。日日派人在府外等著你出行……哪裡能想到……”
季頃到是有些信的,沒本事也做不了相國。他也隻是一個皇子,她又深處內院,打聽不到也是有的。隻是心裡卻還是不憤:“你說什麼我現在都不敢相信,親身父母都能如此,何況是旁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說得再多也休想要我相信,你總是要讓我看到誠意才行。”
秦王輕輕一歎:“罷了,既然你不信,那便看著罷。那東西有自然好,沒有也沒甚防礙。你且在這裡住著,好好調理身體,我們慢慢來。”人到了他手裡,也就由不得她了。
季頃冷笑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麼。她雖然自視甚高,可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卻也知道不能小瞧了旁人。尤其是這些從小玩陰謀詭計的皇子,她現在隻能拿利吊著他。什麼情份都是假的,還是利益同盟最可靠。
她卻忘記了,如今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談利益同盟?
…………
季府,書房。
季父一進書房,眼瞳就是一縮。他的書房曆來都是府中重地,沒有他的允許,便是夫人也不能進來。裡麵的一物一件,擺放的位置角度,無不印在他腦子裡。
他確信,那擺在桌子上的東西,絕不是他的東西。
這是何人放在這裡,又是怎麼放進來的?他的相國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尤其是書房,哪怕是陛下的暗衛,都不能悄無聲息的,不驚動任何人就進來。
一時間,到有些心驚肉跳。
他開門出去,叫來暗衛:“之前可有人靠近?”
“回主子,並沒有。”
“可有什麼異常?”
“也沒有。”
季父沉吟著點頭,複又關門回到書案前,猶豫再三,才拿了一幅銀絲手套戴上,這才翻看那案上的冊子。這一看,便兩眼放光,再舍不得移開。
這是若是真的,到是件天大的功德,更是天大的功勞。但這功勞他卻不能領,至少,不能明著領。這功勞太大,大到他季家頂不住。
若他隻是個普通地方官,到還說得過去。可他已經是相國,再多,那就過了。
當今皇上是個仁德之君,可再是仁德,也容忍不了一個臣子的名聲高過他自己。想了許久,還是歎了一聲。東西拿盒子原樣裝好。又用錦帕包好,當即起身進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