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顏忙不迭的又找了牛奶出來,帶著奶瓶,先塞小家夥嘴裡。
小家夥確實是餓了,眼睛還沒睜,先抱著奶瓶子咕咚咕咚喝的好不暢快。
季顏鬆了口氣,才開始琢磨眼下的事情。
看了一眼外麵,正是黃昏時分,離著跟賣貨郎相約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
私奔什麼的,她是絕對不乾的。但是,萬事隻要做了,肯定就有跡可循。為免以後這人再來找她麻煩,她也不能放過那人。何況,原身隻是一個普通農婦,哪來那麼陰私的□□,可不就是這個賣貨郎給伯?
拿了個傀儡出來,變作女子,去了約定地點。
這種會拐賣人私奔的貨郎,還是不要留著禍害旁人了。殺這樣的人,她一點負擔也沒有。
處理完眼前的麻煩,季顏開始考慮將來的事情。
生存的問題根本沒什麼可考慮的,她什麼都不缺,人手,銀錢,實力,養一個小孩還是很容易的。
至於原身家裡被奪走的家產根本不值什麼,五畝良田,一個院子。在農村這算是一大筆財物,可她自己看不上。但看不上歸看不上,有恩報恩,有仇還是要報仇的。搶了院子不是?看誰敢住。搶了良田麼,讓你顆粒無收。她要那些人求著把東西還回來!
隻是,本來她打算等那個傀儡把賣貨郎弄死之後,就變個身份回來接她跟兒子離開,可想想又放棄了。
她這任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結束了。
這到底不是現代,而是古代。古代人重視宗族,連將來科舉為官,除了本事還要看名聲呢。若是直接離了家,他們若是一直孤苦,這些宗族肯定不會管他們。可若是他們飛黃騰達了……隻要稍稍扯個後腿,就是個大麻煩。而且,兒子若是真要入仕,有人以此為借口攻訐,那也是一個大破綻。
如果她能在這裡一輩子,她能管著這個便宜兒子幾十年,什麼都不用怕。可就怕她待個幾年或是十幾年……到時她這個便宜兒子一個人,可是要吃大虧了。
為將來計,還是留下來的好。到時,將宗族捏在手心裡就行。
有了主意後麵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傀儡的動作十分快,賣貨郎現在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了。季顏讓傀儡變成原身丈夫模樣,卻將身形控製的隱隱綽綽,去了村子裡。
“哇!”
小家夥一聲嚎哭,將季顏的思緒拉回來。
原來牛奶喝完了,奶瓶被小家夥推在一邊。
季顏雖然沒生過孩子,可卻也照顧過幾個孩子,還是有些經驗的。換了尿布,抱著走了一會兒,就弄了熱水,給他洗了個熱水澡。他身上穿的還是以前的樣子,但東西全都是新的。舊的直接清理掉,半絲痕跡也無。
天漸漸黑了,外麵的越來越暗,屋裡就更黑了。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村子裡一個破草屋。這屋子原來的主人,也是一個老寡婦,無兒無女,到了卻得了麻風。村子裡人就把她丟到這裡,離著村子遠遠的,讓她自生自滅。她死之後,這屋子也沒人敢住,更無人修葺,沒有門,屋頂也少了大半。
她也懶得修屋子,直接給小家夥弄了一個保暖咒。又從空間拿了被褥出來,把小家夥先哄睡再說。小家夥到是省心,十來分鐘就睡著了。季顏這才顧上自己,吃飯,沐浴,睡覺。
而離得足有一裡多地的村子裡,這才開始熱鬨。
村子叫徐家村,村子裡九成都姓徐。徐桐是徐家輩份最高的,哪怕是村長也要叫他一聲三叔公。村子裡但凡有家世不決的,隻要這位三叔公開了口,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德高望眾,說的就是這位。
徐三叔公自許公正,平日並不怎麼管大小事,可但凡有大事,他基本都是一言定論,無人敢反駁。為此,雖然不說,但他自已頗為自得。
季顏母子被趕出去,三叔公自然知道。但這事不是他出頭處置的,寡婦孤兒的那點救命錢,他自然不屑去沾。而且,出頭的是徐河的親哥哥徐江,徐江說的還算在理,一個從未下過地的寡婦,留著那田又不能有收成。到不如給他們,以後給他們一些糧食。至於房子,徐河的院子大,他們孤兒寡母的,住不過來……
反正也給了他們遮雨擋風的地方,以後還要照顧他們母子,付出些代價也是應該。
徐河媳婦自己不爭,旁人也說不出什麼。
隻是自許公正有德的徐桐臨睡時,還是歎了口氣,對著自己兒子道:“東邊那茅屋也太破敗了點,回頭著人去幫著修一修。徐河不在了,可那小子還是姓徐的。莫讓人說我們徐家刻薄……”
“是,爹,我記著了。明天一早,我親自帶著幾個小子過去。用剛打下的稻草……”
三叔公迷迷糊糊就睡了,隻是到了半夜,就覺得有人不停的推他。老人覺淺,這一推就醒了。就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他床前,一聲一聲的問他:“三叔爺,我媳婦跟兒子呢?我怎麼找不到他們?”
三叔公咯噔一下,人就徹底清醒了。一身冷汗,嗖嗖的往外冒:“你,你是徐河?”
對方並不答他的話,隻是又重複了一句:“三叔爺,我媳婦跟兒子呢?我怎麼找不到他們?”
“他們,他們在東邊的茅屋裡。”
“三叔爺,我媳婦跟兒子呢?我怎麼找不到他們?”對方根本不理他,隻顧著重複這一句。
“我,我帶你去。”三叔公踉蹌著就要下床。他這裡有了動靜,他兒子那裡就聽到動靜了。主要是三叔公年紀大了,他兒子心裡一直擔心。老爺子年紀大,不定哪天就去了。所以這晚上睡覺,兩邊的門房都是開著的,這邊一有動靜,那邊立刻就能聽到。如今一聽到這邊的動靜,自然就點了油燈,摸了過來。
一看到站在床前,透明的人影,三叔公的兒子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油燈直接脫了手。
偏那透明的人影輕飄飄的飄了過去,將油燈穩穩接住,還幫著塞回他手裡:“金大伯,油燈您拿好。”然後又緊跟了一句:“金大伯,你看到我媳婦跟兒子了麼?我找不到他們了。”
金大伯又是一顫,對方把油燈塞給他,可他根本摸不著那手,隻覺得一股徹骨的冰寒,從油燈那一點點浸到心底裡。
“老大。”三叔爺人老見識多,雖然以前也沒見過鬼,可他到底還穩得住:“老大,過來幫我穿衣服,我們帶徐河去找他媳婦跟兒子。”生怕他兒子驚動了徐河。老人都說,心有執念的魂不肯去投胎,非得消了他的執念,才能安安靜靜的去。萬一要是驚動了,變成了厲鬼,那可就要成禍害,非得見血不可。
就這麼一會兒,金大伯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兩股戰戰,卻還是咬牙應了:“唉。”
“我媳婦跟兒子呢?”徐河卻不管他們,“我要去找他們。”透過屋牆,直接出去了。
剩下兩人,瞬間軟癱在地。
“爹,這可怎麼是好?那,那真的是徐河?”
“不是他又能有誰?”徐河也是這村子裡少有的幾個有出息的孩子,他們都認識的。
金大伯不姓金,叫徐錦。為這個名字,三叔爺當初還專門去請了個秀才公給起的。可村子裡人多不識字,叫著叫著就叫徐金了。農人不認識錦,隻知道金。小一輩的就叫金大伯了。
“現在怎麼辦?”金大伯一抹額頭,一手的汗。
“……回頭給他多燒點紙錢。再讓徐江把那宅子讓出來,把徐河家的跟他兒子接回來。”
“徐江能願意?”鬼神之說曆來有之,可見過的才深信不疑。他們見到了,可徐江沒見到,到了手的東西,他能願意吐出來?
“不願意也得願意。”
要說徐江願不願意?之前不願意,現在肯定願意了。
因為他也被推醒了,徐河就站在他的床頭,一直問他:“大哥,我媳婦跟我兒子呢?”
“大哥,我媳婦跟我兒子呢?”
徐江可沒三叔爺那定力,幾乎瞬間就尿了褲子,尖叫起來,連哭帶爬的往外跑。
徐河一步一跟,走一步問一句:“大哥,我媳婦跟我兒子呢?”
“鬼啊!”
一聲狼嚎,將整個村子都驚動了。
三叔爺這邊還沒重新躺下呢,就又被驚動了。
“走,去看看。”
“徐河肯定去找徐江去了。”金大伯道,又勸他爹:“爹,剛出了一身汗,換身衣裳再去。咱,咱們再準備點紙錢,先燒給他……”
金大伯連忙叫起幾個兒子,幫著老爺子換衣服。他自己也換了一身,又準備祭品紙錢。這才扶著往徐江家去。
徐江家離得不遠,他們到的時候,附近幾戶人家當家的都到了。他家院門大開,徐江屁滾尿流,好不狼狽。徐河兩腳離地的飄著,總不離徐江左右,不厭其煩的問他:“大哥,我媳婦跟我兒子呢?”
徐江的妻兒全都抱在一起,縮成一團,不敢上前。
其他人也看著徐河呢,就算門開著,也是三三兩兩抱成團,根本不敢靠近。
還是金大伯他們到了,眾人一看到三叔公,這才好似有了定心骨。一起圍了過來:“三叔公,徐河回來啦!”
“三叔公,這可怎麼辦啊?”
“三叔公,真的有鬼啊!”
三叔公拐杖在搗地,“都安靜。”然後又讓金大伯將東西擺開,開始燒紙。一邊燒一邊道:“徐河啊徐河,你安心的去吧,族裡肯定替你照顧好媳婦兒子,徐江占去的東西一準兒替你要回來,給你守好了……”
紙終於燒完,徐河也終於不再追著徐江滿院跑了。怔怔的站了一回,來了一句:“我回家等我媳婦兒子,明天再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