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淵底下時,魔族之間並無多少規矩,隻知互相廝殺,信奉強者。
白易魔君將魔族自深淵帶出來,並不打算繼續走那千年間的老路,而是打算在魔族定下規章製度,至於所謂的規矩,一是來自於魔族過去的記憶,二來則是從宗門那邊照搬過來的。
邊城已經改稱為“魔都”,至於剩下的九城之地,與這魔都合起來便是一整個魔境。
因契約的束縛,白易魔君並沒有派魔族將士出去打天下的意思,甚至安分了一段時間不讓魔族弟子擅自行動。隻不過在見到師清徵根本不管這些的時候,他的心思又浮動了起來。
人族占整片大陸,而魔族所得之地不到百分之一,在千載之前,可不是如此!白易魔君有心儘複魔族往日的威風,但是在如今靠“強取”是不能成功了。在一番思慮後,白易魔君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要魔族精銳與修道士進行“賭鬥”,至於這下注的東西,全看他們自己。小則是丹藥、法器,而大者竟然壓上了自己的命,以及名下的一切。
這種鬥法修道士那邊也說不出什麼不好,如果不願意,你自己不參加便是,何必旁人怎麼做?
秦照臨想要前往邊城,光靠他的本事無法潛進去,最後還是靠著“賭鬥”的方式從一個魔族那裡贏來的路引。縱然守城的魔族認出他並非本族,可因他有路引在手,也沒將他如何。
想要見到師清徵並不容易,秦照臨光靠路引,也沒辦法將自己送到師清徵的跟前去。他再度聯係了大師兄,這回倒是沒有像往常一般一閃而過,則是浮現出了一道渺遠的如天邊月般的身影。
“大師兄!”秦照臨一喜,頓時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才喊了一聲,沒來得及說內心的話語,師清徵的影像又如同水波一般緩緩消失了。
秦照臨:“……”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桌麵上落下了“劍峰”兩個字。
劍峰是照雪道君留下的劍意,在那座劍峰上沾染著不少魔族的血。魔族對這劍峰深惡痛絕,恨不得將之鏟除了,隻是那激蕩的劍氣雖不如當初的師襄子,也讓魔族吃了不小的虧,久而久之,便壓下了心思,讓那劍峰兀自矗立在哪一處。
得到了訊息的秦照臨沒有絲毫的遲疑。隻不過在他出門的時候卻是碰見了另外一個讓他驚詫的熟人。
——蘇明書。
魔主身隕後,師清徵並沒有回頭管她。
魔紋已經攀爬了她半張臉,她的魔胎氣息根本掩飾不住。原本她該作為魔主的另一半,輔佐其成為天下之主,最後得道飛升的。隻不過後來一切都被打亂了。
“蘇師妹。”秦照臨怔愣了片刻後,平淡地開口。
蘇明書望了秦照臨一眼,便像是碰到什麼似的,將自己的眸光收了回來。她垂眸望著地麵,啞著嗓子道:“這一聲我擔不起。”
秦照臨點了點頭道:“蘇姑娘。”見蘇明書的麵色煞白,他又升起了一抹憐惜的情緒,當日也是因大師兄而厭惡她,兩人之間並未有太大的過節。思忖了片刻後,他道,“就算無法再向道,求魔也不失為一條出路。”這句話從他口中出來便顯得稀奇,其實要不是師清徵也似是落入了魔道,他根本不會這麼說。
“這是大師兄說的?”蘇明書短促一笑,她倏然抬眸盯著秦照臨。
秦照臨皺了皺眉,他望了眼劍峰的方向,並不打算與蘇明書在這裡糾纏。在他走後,蘇明書盯著他的背影嘔出了一口血來,她啞著嗓子笑,聲音喑啞。魔胎為魔主而生,可魔主已經死了,魔胎能去何處求生路?
劍峰上,師清徵身姿挺拔,氣韻飄渺,似是籠在了一重朦朧的清光中。
秦照臨望見他的時候腳步倏然一頓,片刻後眉眼間浮現了一抹欣喜。“大師兄!”太好了,他怕師兄變成那些麵色青白的猙獰魔族。
“你元嬰了。”師清徵輕笑了一聲道,“不久後你就能成長為不遜色於極天道君的新道君。”
秦照臨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道:“還與師尊差得遠呢。”
“重天宗如何了?”師清徵又淡聲問道。
秦照臨忙道:“如今那些流言逐漸褪去了,各大宗門見此事已經有了成效,便放下了芥蒂。”當然,還有很大部分是因重天宗的武力懾服的。信奉強者的魔族並不弱,在一開始,修道士吃了不少虧,有的人甚至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然而就是這等生死關頭最為考驗人,能夠在曆練中活下來的,比之往日強了許多。
“這樣啊——”師清徵眯了眯眼,麵上的笑容更是愜意愉悅。
“師兄你幾時回去?”秦照臨急急地問道,這是他來此處的目的。就算師兄落入了魔道,以重天宗的實力,也能夠保住他。
師清徵搖了搖頭,他平靜道:“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