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要殺謝遠?”師清徵問。
楊如意眸中掠過了一抹恨意,她道:“謝遠該死!”
師清徵道:“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孤才好替你伸張正義。”
楊如意沉默了片刻,才啞著嗓子道:“謝遠用藥脅迫江公子。現在江恕成了狀頭,以他的才能可以通過吏部試,謝遠知道機會越來越少,他不想等了。”
師清徵聞言玩味一笑道:“你倒是替他著想。”
楊如意眉頭一蹙,她目光直刺師清徵,淡聲道:“這與此事無關。”
師清徵輕笑道:“那你就詳細說說此事。”
如果是以前的太子,楊如意絕對不會對他提起一個字,隻是數月來的事情,讓她對太子改觀,不得不思考過去是否攜帶了偏見。在片刻的沉默後,楊如意還是選擇如實交代。
她那日見到的是謝遠對江恕用強的場景。謝遠混賬慣了,被人撞破後也不收斂自己的醜態,反而是再三侮辱。楊如意並不是那種在深閨不問世事的小姐,她對謝遠做的混賬事知道不少,多種情緒交疊,她選擇了殺人。
“謝遠是個惡人,他死不足惜!”楊如意恨聲道。
師清徵聞言歎了一口氣,他道:“但也不該是你動手,如此行事讓大將軍為難。”他望著楊如意倔強的神情,又道,“你放心吧,最多三日,這回的事情當買個教訓。”隻不過,這位大小姐好不容易挽回的聲譽,怕是又要敗儘了。
師清徵對待京兆府的官員們可不如對待楊如意這般和顏悅色。
有太子這尊大佛在,鄭悟兩不得罪的心思宣告破產,隻得派出了仵作去驗屍。
一旦京兆府這邊態度強硬起來,謝石和衡陽長公主根本攔不住。
“一劍梟首。”仵作的麵色蒼白,似是想不出楊如意這麼個閨中小姐哪裡來的膽量。“除此之外,在他體內還檢測出了一種藥物……”仵作小心翼翼地望了師清徵一眼,低語道,“名逍遙丸,是一種烈性的春/藥。”
師清徵冷笑了一聲道:“伺候謝遠的小廝呢?將他押上來。”
鄭悟苦著臉道:“人還在國公府。”
師清徵疾言厲色道:“去抓!若是謝國公不許,你就去找國公府世子!”
鄭悟苦哈哈地應下,心中嘀咕。這藥會是造成謝遠的死因麼?難不成沒吃藥被一劍梟首就能活著?隻不過他不敢頂撞,隻得按著太子的吩咐將一個個人證給找出來。
伺候謝遠的小廝名叫天青,是謝家的家生子,打小就跟著謝遠。謝遠乾的壞事都有他的參與。他怕過去的事情被抖出來,就一直縮在了國公府中。可沒想到,世子竟然有這個膽量將他送出去。
天青的嘶喊在被扔到了師清徵跟前的時候止住,他像條狗一樣趴伏在地上,渾身冰冷。
“逍遙丸是從哪裡來的?”師清徵的語調冰冷。
天青哪裡敢回答?這是一種禁藥,要是被長公主和國公知道了,還會有人庇護他嗎?“小、小的不知。”天青的牙關發顫。
師清徵麵色一沉,冷聲道:“杖二十。”
有太子在這裡坐鎮,落在天青身上的板子都是實打實的。棍棒與皮肉交接,啪啪的聲音大作,濃鬱的血腥氣在堂中漫開。師清徵做了個手勢,他望著翻著白眼、奄奄一息的天青,淡聲道:“想起來了麼?”
到底是對死亡的恐慌戰勝了一切,天青掙紮著,手指在地上扒出了兩道血痕。“是、是李胡。”
師清徵神情驟變,他霍然起身冷冷地望著天青:“你可想清楚了!”
天青軟在了地上,好半會兒後才抬頭,啞著嗓子道:“是、是李胡,是三皇子府的李胡。”
鄭悟還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等到反應過來,立馬吹胡子瞪眼,大叫道:“三皇子?”他轉向了師清徵,望著溫潤如玉的麵龐,一顆心不住地下沉。
師清徵冷聲道:“去拿人。”
京兆府的人怕是進不去皇子府,但是太子的衛兵可以。
這一番拿人的聲勢浩大,一下子便傳到了各處,連裝病的弘安帝也裝不下去了。
“不是在查案子麼?怎麼跟老三扯上關係?”弘安帝心中略有些不安,正擔憂著,一個年輕的小太監邁著步子一路小跑過來了。太子在京兆府斷案,弘安帝讓人盯著,這小太監帶來的就是京兆府的消息。
“什麼?逍遙丸?老三給謝遠的?!”弘安帝一臉震驚,他的麵容很快便沉了下來,仿佛風雨將來。
“還、還不止這些。”那小太監難以啟齒。東宮的衛兵出馬,自然將李胡給抓去了京兆府。那李胡也是個吃不住刑的,一股腦兒都招了。他是三皇子的親隨之一,他不知道三皇子密謀的那些事情,但卻經手一些藥物,同時知道三皇子的風月事。
那逍遙丸三皇子自己也用得的,但這還不算事情,那李胡最後招供,說三皇子與柳相家的少夫人有私情!
“混賬,真是混賬!”弘安帝頓時暴跳如雷。
師清徵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他還沒有休息,就被紫宸殿的小太監請過去麵見天子。
雖然打算通過裝病避開了這件事情,但弘安帝並不是完全地不管了,隻是不想衡陽長公主在耳邊叨叨。
“事情如何了?”弘安帝的聲音中充斥著倦色,眼底烏黑,仿佛壓著一層暗雲。
師清徵與弘安帝對視,輕聲道:“父皇想要事情如何?”他不能動謝遠,但是隨著謝遠的死,這種“禁令”便煙消雲散了。一個裝點門麵的謝家,一個幾度出生入死守衛國門的忠諍之臣,根本不用深想,就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東西給楊駿了麼?”弘安帝的聲音沙啞,他岔開了話題。
早給了。師清徵在心中暗暗回答,他望著弘安帝,輕歎道:“其實楊將軍都知道。”
“那就好。”弘安帝鬆了一口氣。他厭惡謝遠的行為,卻不能為無辜的人伸張,而要縱著這個狂悖之徒,其實心中也不大舒坦。他對皇子都疏忽不少,更何況是親妹之子。他沒有心疼和憐惜,隻有舒一口氣的輕鬆感。
弘安帝見師清徵不搭話,又繼續道:“老三怎麼回事?”
師清徵聳了聳肩,他道:“這事情得問三弟自己。”
“那個女人!”弘安帝想起了陳婉又驚又怒。這個名字活躍在兩個兒子以及柳棠之間,他對其毫無好感。眼下已經成為宰相公子的夫人,她竟然還不安分!弘安帝喃了喃唇,隻不過終究沒有開口,將心思壓下去,他複雜地望著師清徵,溫聲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師清徵應了一聲,恭謹地退了出去。
他跟師清明反目不會是因為一個女人,但是師清明和柳棠,他們要因為一個女人反目。
謝遠用了師清明送出去的藥,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隻不過要借著這機會將師清明和陳婉的關係給扒出來而已。
夜色下的長安城,不止一個人輾轉難眠。
柳棠的臉一片紅腫,但是此刻他根本無心理會自己臉上的傷痕,他雙眸充斥著血絲,望向陳婉的視線滿是怒火!他不甘心!他知道師清明與陳婉的關係,他後悔內疚,故而將三皇子的事情瞞了下來,隻當自己倒黴。他本來沒打算娶陳婉!可是師清明卻要他娶!他不明白為什麼,以為師清明放棄了這顆棋子,可實際上呢?是將他當傻子愚弄!將軍府不好潛進去,但是他這兒不一樣啊!
“賤人!”柳棠的牙格格地響,他揚起了手,一巴掌怎麼都落不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一把揪住了陳婉的領子,望著她略微鼓起的小腹,恨聲道,“這孩子是誰的?!”
“相公這是什麼意思?”陳婉淚眼迷離,她祁哀地望著柳棠,沉浮著豔色的眉眼此刻宛如即將凋零的花。
柳棠卻沒有欣賞的心思,他恨恨地將陳婉摜到了地上,眸光冰冷。
“師清明來了幾次?什麼時候來的?你不說也沒事,你的丫頭也長了嘴。”柳棠怒聲道。這裡是他的院子,隨便他怎麼處置人。
一夜的驚叫與血,最後還是柳弘派了人將一身陰鬱的柳棠喊出。
陳婉奄奄一息,身下俱是血痕,很顯然這個孩子保不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