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也有了退意,這些宮裡頭當差的人,更是知道貴人們的輕重,和天子的喜惡,兩個人看了看,收起地上掉的燈籠,裡頭的蠟燭幸好還沒有把燈籠紙給燒了,預備著轉身就走。
四個人兩前兩後扭頭就走,想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隻是是非不願意沾染,卻不見得是非就不會找上門來。不曾想這個時候,這許久沒有人進出的翊坤門刺啦打開,裡頭出來的人瞧見外頭四個,毫不客氣的喊住了,“誰站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四個人轉過身來,見到翊坤門下站著一個中年掌事嬤嬤,神色嚴肅,眼角透著冷漠,顯然是疾步走出來的,可除卻裙角之外,彆的地方紋絲不動,臉又拉的極長,板著臉對著四個人喝道,“還不趕緊著過來!”
太監們不敢耽誤,忙到了前頭,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也隻好跟上,那個嬤嬤也不出門,就站在翊坤門下,對著打燈籠的太監吩咐,“趕緊告訴外頭,主子娘娘身子不妥當,快些叫太醫進來!”
小太監不敢說話,另外一個稍微穩重些的太監陪著笑臉,“姑姑見諒,小的隻是打更的,其餘的事兒,隻怕是幫襯不上……”
一句話未說完,他的臉上頓時就吃了一巴掌,那嬤嬤一點也不客氣,打了那小太監一下,又眉毛倒豎,“好大的膽子!主子娘娘的事兒你們也敢搪塞!還不趕緊著宣人去?”
這又是一件稀奇事了,宮裡頭宮女和太監分彆屬於兩邊,互不統屬,偶爾就算是有掌事姑姑或者是掌事太監要教訓底下的孩子們,第一,不會用打臉這樣的手段,畢竟太監宮女都是伺候主子們的,臉上傷了,可實在不好看,二來不是自己手下的人,也不好越俎代庖的去教訓彆人,宮女太監都是有抱團的習慣,若是教訓了不該教訓的人,彆人的師傅或者是姑姑追究起來,多少是不好看的。兩個侍衛在宮裡頭當差不少日子,倒是真的沒有見過這樣一言不合就打人巴掌的嬤嬤來。
那個小個子太監被打了一巴掌,手裡頭的燈籠又摔在了地上,他也不敢分辨,捂著臉隻是跪下來磕頭,“姑姑息怒,姑姑息怒!”另外那個太監忙打千,“!我這就馬上去叫人來。”那個燈籠掉落黑漆漆的地麵上,第二次掉在地上,終於蠟燭燃起了燈籠,燈籠慢慢的燃起,一下子將原本漆黑的翊坤門給點的亮了起來。
小太監還跪在地上磕頭,那個嬤嬤看著慢慢燃起的燈籠,臉上明暗陰晴不定,偶爾有暴戾之色從眉眼間飄逸而出,卻又似火光一般消隱在夜色之中。兩個侍衛麵麵相覷,也不好說什麼,先把燈籠的火給打滅了,站在一邊不說話。
這邊有了喧囂聲,那個太監不知道去叫了什麼,左近駐守的侍衛頓時飛奔而來,“怎麼都是你們這些侍衛?”那個嬤嬤似乎在沉思之中回過神來,見到過來的侍衛,威嚴的說道,“宮裡頭的人呢!一點體統規矩都沒有了!主子娘娘身子不好,馬上叫太醫來!”
天邊突然吹來了一陣微風,眾人的衣角被吹了起來,那個燈籠紙被燭火燒的碎片也飛舞在眾人的身邊,似乎隱隱帶著一些不祥之兆,“這……”侍衛頭領有些猶豫,“隻怕是這夜裡頭,突然要去太醫院召太醫,不合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