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嬤嬤柳葉眉倒豎,“什麼不合規矩,主子娘娘到底是沒有被廢!難不成萬歲爺說不許太醫進出翊坤宮嗎?若是日後出了事兒,你去擔著,如何?隻要你敢說這麼一句,不必叫的話,我即刻關了宮門!”
這話厲害,侍衛頭領不敢接話,“請稍等,我即刻就告訴上頭去請!”
侍衛頭領不敢對著那嬤嬤呲牙,但對著其餘的人就沒有這麼客氣了,把兩個打更的小太監打發走,又對著那兩個巡夜的侍衛喝道,“站著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著滾蛋!回到值房我再好好的問你!”
兩個倒黴蛋也不知道如何處置,猶如利劍一般守在翊坤門的那嬤嬤毫不關心,見到有人出去通傳,她也不關宮門,隻是轉身進了翊坤宮,裡頭漆黑一片,饒是快到十五的月圓之夜,今日也毫不見月亮的影子,隻是漢白玉的甬道還微微的泛著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翊坤宮內的幾棵楊樹葉子被風吹的開始簌簌作響,那個姑姑徑直進了正殿,朝著東暖閣裡頭行來,一盞油燈在炕桌上微微發亮,另外一個宮女站在床前垂淚,見到姑姑進來,忙問:“姑姑,太醫可請來了?”
姑姑搖搖頭,來到床上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蠟黃色的臉上顴骨高聳,雙唇一點血色都沒有,眉心緊皺,雙眼緊閉,眼下隱隱還有淚痕,如此大熱天身上還蓋著棉被,顯然是病中極為虛弱的人才會如此了,整個人昏昏沉沉,出氣長吸氣短,似乎已經時日不多了。
在外頭剛強無比的姑姑,這時候見到床上之人如此慘淡模樣,眼眶一紅,忍不住落淚下來,她忙拭淚,又問邊上那個站著的年輕宮女,“主子娘娘的身子不太好了,穿著上路的衣裳預備好了嗎?可彆到時候來不及。”
“衣裳是有,卻不知道要穿那個,”年輕宮女怯生生的說道,“咱們主子的身份……”
那姑姑一挑眉,“身份?什麼身份?萬歲爺未曾下旨廢後,咱們娘娘自然是中宮皇後!一切衣裳服製,自然要按照皇後的身份來辦,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許是這兩人說話聲驚醒了昏睡之人,那女子睜開眼來,聽到了床前這麼些話,勉強一笑,“這個時候,還計較這些?”
“主子娘娘!”那個姑姑忙跪在了床頭,“奴婢已經去傳太醫了,等著太醫來瞧過,開了藥,主子服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能好起來的。”
床上的女子顯然是病久了,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嘴角勉強的勾出一個弧度,似笑非笑,“這話不必說了,原本今個若不是想著還有彆的事兒要辦,就算是我死在這裡頭,也不會叫你們去傳太醫,”她頓了頓,顯然是沒有什麼精氣神可以說話了,眼神也慢慢的黯淡下去,隻是還強忍著什麼,又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才支撐住繼續說下去,“大晚上的驚動外頭,實在是不合禮數,不過今個都這個時候了,放肆一次也就罷了,你預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