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受過的傷很多,他看一眼那傷口的形狀,就知道它是怎麼得來的,她身上的是尖利的東西產生的劃傷和堅硬的東西造成的撞擊。
是去哪兒了?
會受傷。
這兩天他留意到她喜歡編辮子,花裡胡哨的,他也看不懂,但現在她的頭發也很淩亂。
以前沒覺得她多愛乾淨,這兩天她總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乾淨清爽,一天能換好幾身衣服,每次醒來聞到,都感覺有股清香味兒,衝淡了屋裡的血腥氣。
可現在她身上都是汙泥,衣服也被劃破了。
黑岩想問她怎麼了,可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甘貝也不想被看到狼狽的樣子,誰不想美美的?隻是離開太久,怕這裡出了啥事,就先過來看看,誰知道他醒了。
甘貝道:“外麵下雨了。”
黑岩沒說話,看她濕漉漉的頭發看出來了。
下雨天氣壓會發生變化,刺激神經末梢的傷口產生痛覺,有時候還會發癢。
他現在肯定難熬了。
甘貝道:“是不是很難受?”
黑岩早就難受到分不清什麼是更難受了,沒有回應。
甘貝隻當他逞強,道:“我一會兒燒點熱水給你敷敷,再換點藥,會好點。”
黑岩的身上蓋了層獸皮,前兩日他炎症導致發燒,覺得又冷又熱,給他蓋上的。
獸皮那麼硬,不像現代加工的好皮毛,透氣性也不太好,悶著不舒服,一出汗就更難受了,勤換還好一點。
甘貝準備拿出條乾淨的為他換上,一抬手發現自己滿手泥汙。
“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洗手,回來給你換被子。”
黑岩這才搖搖頭。
甘貝本打算出門了,看他這樣,又停下了腳步,隨便拿這邊的毛巾把手擦擦,走過去問他,“怎麼了?”
這幾天見黑岩,除了昨天他給自己“獸神的饋贈”以外,其他他沒有過任何反應,甘貝也才知道他是多能忍的人,以致他現在有一點反應,她都覺得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甘貝走過去,顧不上乾淨不乾淨,想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還在發燒。
她彎腰,卻見他的手動了。
甘貝低頭去看他的手。
一般傷到這種程度的人,手能不能動都不會去動,動一下就是皮開肉綻的疼。
“是不是想拿什麼東西?我去給你拿。”,甘貝道。雖然知道他的意誌力能夠控製他自己,可寧願他不動,不動不就不疼了?也不會撕裂正愈合的傷口。
黑岩仍沒有收回手。
甘貝去看他,才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在她手肘的傷處。
他的手指劃過傷口上麵,擦掉一點泥汙。
他抬頭看甘貝,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甘貝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原不想說是為他采藥受傷的。
黑岩自尊心強,要是得知這,心裡肯定難受,又會憋著不說出來。
病人心情好才恢複的快,且這是她自願做的,不想讓他有任何愧疚。
他如果真的想為她做什麼,甘貝想彆因為原主綠了他而對自己有看法就行。
當然,她也希望,如果有機會,能和他過上頓頓吃肉的好日子......
甘貝道:“你看這不是雨季來了嘛,雨說下就下,也不知道啥時候停,怕藥不夠用,以後雨下大了也不能上山,就趁剛剛去采了一些。”,她的聲音很柔和,平緩,像這隻是平常事。
兩個人之間的平常事。
但她做這事是黑岩萬萬沒有想到的。
平常讓她做點什麼,她都哼哼唧唧,不願意。
不愛受累,不愛受苦,一點傷就會嗷嗷半天。
她隻會等著人給她送來食物,養著她,怎麼會幫彆人做事情。
他其實覺得和她相處很麻煩,很累,感覺她什麼都不會。
現在她說她一個人上山。
她敢一個人上山嗎?
上山那麼累,她會費那個勁嗎?
可她身上確實很多擦傷劃傷,滿手泥濘。
“你真的去采藥了?”,黑岩問一聲。
他的聲音仍然很冷硬,但卻比昨天的柔和一些。
甘貝想到原主做的事情,意識到黑岩對她可能沒信心,“真去了,我是想好好治好你的,我想讓你快點好起來。”
治好他?黑岩猛地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你怎麼認識草藥,草藥不是大巫給的嗎?”
甘貝一下語塞。
是啊,在他們眼裡,她怎麼會醫術?
她真想告訴他,大巫的醫術才是連門都沒入,一點都不科學,她的醫術是實實在在的醫術。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中醫世家的傳人。
她也不慌,道:“你經常受傷,我也在琢磨什麼草藥管用,前兩天給你試的那些效果很好,我就還用那些了。”,反正解釋不解釋她都有醫術,她也不害怕這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