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醒來(1 / 2)

傅明淵仿佛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顛三倒四,他於冰天雪地之中艱難跋涉,積雪沒過膝蓋,狂風呼嘯,極目望去,唯有茫茫白色。

他的身體因寒冷失去知覺,四肢僵硬,好像僅憑本能在往前走。

身側的雪地鬆軟溫柔,好像隻要躺下來,就可以隨時終止這場漫長而可怕的折磨。

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誘惑的瞬間,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似乎基地裡還有誰在等他,他不能死在這裡,他得回去……

可是……回去乾嘛呢?

就在這時,一陣暖風悄然襲過,帶著清淡的水腥氣,柔柔裹挾著他——像是一個擁抱,伴隨著溫暖的體溫。

刹那間風停雨歇,陰沉蒼穹裂開一縫,光柱直射而下,皚皚白雪轉瞬化作如茵綠草,繁花搖曳。

熏人的暖意裡,傅明淵漸漸恢複了些許知覺。他茫然地動了動手指,忽而猛地睜開眼。

傅明淵直直坐起,愣了半晌,才意識到他正擁被坐在宿舍床上。

腦袋後知後覺地疼了起來,他的記憶仍停留在昨晚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當時他剛剛做完挖掘勘測,正竭力往“家”的方向走,隱隱感覺到“失溫症”的征兆,然後……

之後的事,他全不記得了。

傅明淵眯了眯眼,發現自己幾乎什麼都沒穿,衣服零零散散堆在地上,一部分甚至被粗暴剪碎。

難道是當時情況太緊急了?

他按著抽痛的太陽穴,拉開最底端的密封箱,抽了兩件乾淨衣服換上,再抖開團成一團的白大褂,往身上一披。

等等。傅明淵皺眉。他動作停頓,小心地垂下頭,扇動鼻翼嗅了嗅。

衣服上殘留的水腥味非常淡,但又有一種隱約的熟悉。傅明淵手指收緊,警惕的視線掃射室內。

——有誰來過了?

屋內空空如也,永恒的白晝之下,壓根沒有可供藏匿的陰影。

唯有水族箱旁有些異樣,桌沿翻著兩塊鵝卵石,還有幾根乾涸的水藻,像是誰偷偷逃跑時不小心落下的。

傅明淵往前邁了兩步,瞳孔驟然收縮,隻見水缸裡空無一物——他的小烏龜不見了!

他薄唇緊抿,第一反應就是反手摸槍。

正巧此時,紀凡剛剛好從被子底下鑽出來,露出腦袋做了個深呼吸。

——天,鬼知道他爬了多久。

先前他不小心睡了過去,可特殊時間的計數並不會因為睡眠而停止。時間滴滴答答走完,紀凡嘭地變回原形,意識瞬間被彈回了龜殼空間。

緊接著,他便發現情況不妙。因為時間耗儘,他竟然變不回人了!

放置水族箱的立櫃,憑借烏龜的小短腿決計爬不上去。紀凡來回打量,又望了一眼身旁酣睡的傅先生,無言沉默了。

結果傅明淵毫無預兆地醒來,掀開被子來了個泰山壓頂。可憐紀凡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埋在了最底下。

此時,他趴在床單上,仰起頭,猝不及防地與渾身緊繃的男人對視了。他視線緩緩下移,停留在那支烏黑槍|管。

紀凡後腿一陣發軟,啪唧跌坐在柔軟的被褥裡。

“……鬨什麼呢,遵紀守法的華國公民怎麼可能私有槍|支?”他有些頭暈,緊張地往被子裡縮。

下一秒,一隻大手便將他撈了出來,

紀凡頭暈目眩,被人舉在了半空中。傅明淵的瞳仁在陽光下呈現耀眼的琥珀色,他微微眯起眼睛:“你……”

害怕被丟下去,紀凡探出短短的前爪,四下揮舞,竭力試圖抱住對方的手指。

觀賞龜體型很小,爪子軟綿綿的,指甲並不鋒利,幾度刮蹭過敏感的指腹,反倒像撓癢癢的小勾子。

傅明淵眸色一暗,按住它的前爪,沉聲道:“是你嗎?”

紀凡動作一僵,而後極慢極慢地,將腦袋縮回了龜殼。

鑒於他前爪還被牢牢捉住,便成了個揚手投降的羞恥姿勢,當真變成一隻掩耳盜鈴的“縮頭烏龜”。

此刻,他若是探出頭,就能看到傅明淵眼中的冷意緩緩散去,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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