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題目已經解到了結尾,物理老師算出最終解,自信滿滿地舉起答案對了對,誰知卻發現數據不一致。
“老師,”底下有同學小聲提示,“好像第三步開始就算錯了……”
“你剛才怎麼不說?”他皺起眉頭。
同學很委屈:“剛說了啊,您沒聽見。”
周圍學生紛紛作證。就在這時,物理老師也看到了自己犯的錯誤。
——的確是一個很明顯的失誤,如果是學生作業,一定會被他抓住大罵一頓的。
他站在講台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一定是今天太累了。物理老師晃晃腦袋,心裡安慰著自己。隻可惜,越是這麼想,就越是煩躁起來。
偏偏學生什麼也沒做錯,讓他無處撒氣。撐著講台緩了緩,他擠出一個生硬的微笑:“那我們繼續。”
最近已經到了衝刺階段,題目的難度也越來越大,剖析的試題基本都是綜合題型,比如動力學混電學之類的。
講到最後,物理老師甚至放了一道原子結構題——量子理論是近幾年興起的新熱點考題。
對於是否應該增加這一考點,教育局一直多有爭議,因為量子相關的難題明顯超高,許多專家認為,不應該放在高中物理競賽中。
但是,也有人持相反意見——本身競賽就屬於超綱考試。隨著競賽訓練的興起,傳統的題目越來越難以區分選手的水平,當然應該加大難度。
不論如何,這類型的新試題還是讓大部分選手非常頭疼,算是最難攻克的題目。
投影屏上的題乾倒是很簡明:推導並求解氫原子核外電子的概率分布公式。
隻不過,紀凡沒怎麼了解過量子理論,看在眼裡,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周圍的種子選手都埋頭翻書苦解,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兒題目,完全沒搞懂該從哪裡入手,乾脆直接放棄了,低頭掏出卷子寫作業。
“你在做什麼?”一個不善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物理老師走下台看大家的解題進度,不知什麼時候,就走到了紀凡身邊。
紀凡:“我……”他有點尷尬,下意識地捂了捂手下的理綜卷。
本來嘛,上課偷偷寫作業不算什麼大事,安安靜靜又不影響到彆人。更何況,他都要退出競賽組了,照道理就算直接走人,老師也不該說什麼。
可是,物理老師剛剛丟了麵子,這會兒心裡正窩著火。
見到紀凡指縫裡露出的簡單理綜題,他哼了一聲:“有些人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紀凡自知理虧,垂著頭沒說話。
物理老師又接連批評了好幾句,這才感到鬱悶的心情一點一點順暢起來。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人的神色慢慢陰沉下來。
傅明淵原本隻是抿唇忍耐,聽到後來臉色越來越差,瞪著眼前吹毛求疵的禿子,恨不得把他僅存的那點稀薄頭發也也給揪禿了。
盯著盯著,或許是因為願望太強烈,他覺得自己似乎慢慢有了實感……
另一邊,紀凡正垂頭喪氣地站著。倒不是因為挨罵——批評他早就聽慣了,隻是,被傅先生看到這麼丟臉的景象,著實有點丟人。
恰在此時,異變陡生。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大幅度一揮,險些就薅住了物理老師碩果僅存的頭發。
“你、你乾什麼?!”物理老師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抬手死死護住了腦袋。
開玩笑,他前天剛做的植發,差點就被這麼毀了!
不僅是老師,就連學生都震驚了。
——學渣同學平時悶不吭聲,跟受氣包似的,竟然一朝爆發小宇宙,還要動手打老師?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紀凡也驚呆了。他反應過來,左手死死按住右手,臉漲得通紅,搖頭辯解:“不,不是……”他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見對方似乎不敢再繼續發瘋,物理老師緩過一口氣,不自然地鬆開捂著腦袋的手,隨即眼睛一瞪,就想罵人。
誰知,就在這時,紀凡的神色忽然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改變十分微妙,再加上他一直低調地垂頭聽訓,若非物理老師一直盯著他看,恐怕也發現不了端倪。
不知為何,見到對方突然變得不善起來的眼神,他有些說不出的心虛,不知不覺,就把滾到嘴邊的批評咽了下去。
紀凡挪開視線,一眼都懶得看身邊的禿頂大叔,偏頭望向不遠處的ppt,勾起唇角笑了一聲。
因為剛才的變故,教室裡安靜得落針可聞,這一聲嘲笑就顯得分外清晰。
整個教室的人都轉頭看他,目光驚疑不定。誰不知道物理老師是個炸|藥桶,被人這麼當麵嘲諷還了得?
隻是,仔細看去,站著的紀凡似乎也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他脊背筆挺,配上冷淡的笑意,竟有幾分讓人不敢逼視的意味。
——平時的紀凡絕不可能給人這樣的感覺。
隨即,在大家吃驚的目光中,“紀凡”懶洋洋地抬手,推開擋著他的老師,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他穩穩走到講台邊,隨意揀了支粉筆,背身旁若無人地在黑板上書寫起來。
一時間,教室裡鴉雀無聲,就連老師都一言不發,愣愣看著黑板上流暢的公式。
板書沉穩漂亮,但這不並是眾人呆若木雞的理由。
要知道,一般來說,推導核外電子的概率分布,會用到電子定態波函數的三個微分方程。
這三個微分方程的具體推導過程非常複雜,即使在競賽組,老師也隻要求大家背下結論就好。
可是,看紀凡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從頭開始推導?
從頭開始?這怎麼可能做到!大家按捺不住,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然而台上的紀凡充耳不聞,他下筆如飛,隻一會兒的功夫,完整的定態薛定諤方程已經出現在了黑板上。
第一步……竟然已經完成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