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修羅場(1 / 2)

話雖如此,他們卻沒能立刻離開。

原因很簡單,實驗室坍塌那地崩山摧的一震,沒能影響到山頂的他們,卻在山體背陰麵留下了幾個塌陷的大坑。

淩晨送貨的司機正撞見這一幕,剛開始還以為是山體滑坡,罵罵咧咧地打雙黃燈靠邊停車,拎了隻手電就下車查看。

已到了夏天,山裡的清晨卻還涼得很,霧氣浮動於林間像薄薄的一層幔。

他走了兩步,忽然發現腳下土質軟得異常,再往前,突然喀啦一聲。

司機皺眉掉轉手電,朝地上看去。不仔細看還好,這一眼讓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整個人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似的癱軟下來。

——是白骨。

一隻僅憑目力就能分辨出的白骨手指軟軟從土裡伸出,被他踩斷了一截。

“呼……呼……”

司機粗重地喘著氣,隻覺冷汗涔涔而下。

“等等,我,我知道了。是山裡的猴子吧?對,一定是的……”他安慰自己,扶著腦袋,大著膽子重新站起來。

就在這時,手電晃過了更遠處的“塌方坑”。

坑底層層疊疊的,全是屍體,或許,稱為白骨更加合適。

缺胳膊斷腿的白骨,穿著各種破爛老舊的衣衫,以詭異的肢體姿態擰巴在一起。

風吹過,臂上的塑料紅袖章像一團小小的鬼火,左右搖晃。

“……”

長久的駭然過後,司機爆發出一聲肝膽俱裂的驚叫,連貨車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往山下跑。

當地派出所的值班同誌見一個滿身泥點的人破門而入,也嚇了一跳。聽完他說的事,幾人麵麵相覷,一致認定是司機眼花了,逼他吹了三次酒精試紙,還打算帶他去做疲勞駕駛的測試。

“同誌,你的心情我們很理解。但隨便報假警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明白嗎?”

“什麼假警?!”司機嚷嚷,“我就一拉貨的,吃飽了沒事上警局乾嘛啊?”萬一一個沒弄好,被查出來多載了幾斤貨,豈不是要被罰款罰到死麼?

幾個小警察對視一眼,覺得也有道理,便將那張確認無誤的A類駕照還給他。

“嘶,那您現場的照片總該有留吧?”

“誰他媽沒事對著屍體自拍啊?”

司機精神徹底崩潰了,“喂你們到底管不管啊還?”

“哎哎,嘴巴放乾淨一點啊!”

就這麼吵吵嚷嚷的,幾人在辦公室裡乾耗了一個多小時。

太陽漸漸升起來,八點前後,派出所的電話突然響了。小警察接通,聽著聽著,眉頭越皺越緊。

他這廂剛放下電話,鈴聲又跟催命似的響了起來。不隻是110熱線,連警官們的私人電話也爆炸似的亂響——一時間,警署內充斥著怎麼都不停歇的報警聲。

無數的司機,男的,女的,隔壁村民,教師,全都崩潰地敘述他們來湯家村的路上目擊了可怕的殺人現場。

後山交通完全停滯,向來安寧的湯家村,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故。

年輕的小警察懵了:“有說‘屍坑’埋了幾千個人,也有說幾萬的。這……這是真的啊?”

“老百姓誇張的說法你也信?大概是看到幾個手手腳腳就慌了神了,”老警察一揮手,“不要怕。走,去看看去!”

他說得熟練,實際心裡卻有些打鼓。在這個崗位風平浪靜做了幾十年了,往往都是些偷雞摸狗,妯娌吵架的破事,連流氓打架都沒遇到過幾樁。

——所謂的凶案,他也隻在警員理論課上看到過。

貨車司機眼巴巴地:“那我呢?”

“你?你當然要來!”警司瞪了他一眼,“書上說了,第一報警人通常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你不知道?”

司機:“……”

他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被提溜上了車。

警車從村口呼嘯而過,引得村民紛紛扭頭,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大白天開車出警。連大白鵝都挺起脖子,興奮地嘎嘎大叫。

這一天是注定不可能安寧了。

不出半小時,無數掛著市級拍照的警車蜂擁而至,到了中午,連省會牌照的黑色公車都出現了。

“出了啥大事了!”眾人議論紛紛。

山下亂作一團,山上也沒好多少。許老師是被警員從床上推醒的,懵了好久,才聽說整座小湯山都封鎖了,趕忙穿衣起床急匆匆趕到大廳召集學生點名。

這一點名可不得了,紀凡和傅教授不見了。

詢問警員之下,聽說他們居住的西館好像發生了地震,具體情況不得而知

更可怕的是,做記錄的警員說漏了嘴,據傳小湯山的背陰出挖出了大量屍體,溫泉酒店疑似是一家黑店——當代十字坡,人肉叉燒包,無數可怕的想象在老許腦中回旋。

丟了一個學生,還丟了一個國寶級研究員……

他眼前一黑,原地抱頭蹲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這些紀凡並不了解。事實上,他們之所以不在西館,是因為在樹林裡撞上警員被帶走調查了。“早起散步”這個理由好像並不能瞞騙過人民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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