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樣了,江逐月氣也氣不起來了。
沉默了一會,江逐月伸手掙紮著要去拿衣服,結果一動,又是疼得一縮。
好在林縉眼疾手快抱住了他,先攬著他的腰,又按住他的手低聲道:“我來。”
江逐月掙了一下,沒掙動,然後他就隻有在心裡罵罵咧咧,身體上則是十分誠實地癱在了林縉懷裡。
江逐月平日裡身嬌肉貴,衣裳的布料雖然看著沒那麼起眼,但也都用的是最柔軟舒服的料子。
但林縉的衣料卻都是刀槍不入那種極為柔韌的衣料。
因此——
嗤啦——
江逐月柔軟的絲綢內裳硬是被林縉徒手扯破了一個大口子。
江逐月的臉瞬間就黑了。
林縉神情微有困惑:“你這……都是什麼料子?”
江逐月:……
最終江逐月深吸一口氣,不打算跟林縉一般見識,掙紮著又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套新的,忍痛給自己穿上了。
不過林縉雖然穿衣裳幫不了,卻能幫著係帶子。
這會他單膝跪在江逐月身前,修長白皙的手指將那衣帶輕輕勾起,即便是看不見,卻也十分靈巧地打了個一個結,然後又伸手按了一按,確認係緊了,才緩緩鬆開手。
江逐月在頭頂看著林縉這認真的模樣,心頭顫了顫,微微一暖,就決定剛才那些破事還是原諒他好了。
修唯識法的,合該也是要比尋常人笨一點。
沒辦法呀。
等到江逐月穿好了衣服,林縉便彎腰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然後細細用披風將他整個人包裹在裡麵,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江逐月先是怔了怔,但很快,他就順理成章接受了。
之前早就習慣了。
而且他昨夜背了林縉那麼久,後來又……
再讓他走路,還就真的不行了。
於是這會江逐月就順理成章地舒舒服服窩在林縉的懷中,由林縉抱著他,出了山洞。
走出山洞之後,林縉便在山洞前設下了一個禁製,這樣其他的普通妖獸即便是發現了這裡,也絕對找不過來。
而江逐月這會往四處一看,才發覺這個懸崖底下的小世界其實並不如他昨夜感受到的那麼猙獰可怖,反而鳥語花香,生機繁茂。
江逐月眉頭一皺,覺得事情恐怕不簡單了。
而林縉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立刻就低聲道:“這裡或許有機緣。”
“對,無儘林裡生靈的生長全靠它本身運轉供給,若是這裡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妖獸草木早就死光了。”
說到這,江逐月自己都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這叫什麼,這叫天選之子,絕處逢生啊。
林縉感受到江逐月的喜悅,唇角不由得微微一勾,然後他就伸手摸了摸江逐月的頭:“去看看。”
“好!”
·
林縉抱著江逐月慢慢穿過崖底,這時他雖然修為還未完全恢複,但散發出的那種強大又冰冷的氣場卻足以震懾大部分普通妖獸了。
以前江逐月還覺得林縉身上的氣場有點嚇人,但這會靠在林縉懷裡,他反而隻覺得安心了。
隻是說來奇怪,昨夜江逐月明明在附近覺察到了許多高階妖獸的氣息,但這會卻一個都感受不到了。
難道是太陽起來,就回家睡覺去了?
江逐月心中疑惑,但也不清楚這其中奧秘,隻能繼續朝前看。
而兩人從崖底這邊穿過去,前方居然越發寬闊,甚至出現了一個水潭和一大片的空地,那空地的前方還有一個巨大幽深的山洞,山洞前草木繁盛,靈氣逼人。
從那山洞附近殘留的氣息判斷,應該是住過一些高階妖獸。
林縉目光微動,低聲道:“這裡的妖獸好像都不在。”
江逐月眨了眨眼,忽然輕聲說:“你先放我下來。”
林縉眉頭微皺,但還是聽從了江逐月的意見。
江逐月被林縉放下之後,便從懷中掏出了引路蝶,對它們做了幾個動作,便放飛了出去。
林縉感受到蝴蝶翅膀的律動,神情頓時微妙了起來:“這蝴蝶,你——”
江逐月聽到林縉開口,立刻就意識到一件事,然後他就縮了縮頭,故作無辜地道:“那時候我也是想跟你做個朋友嘛,誰讓你一開始都不理人。”
林縉:……
過了一會,林縉道:“原來你早就想認識我了。”
江逐月:?
江逐月立刻就意識到了了林縉話裡的誤會,但他也會不揭穿,還眨眼笑了笑:“那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對你這麼好了。”
林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原本淡漠的神情愈發溫和了幾分。
過了好一會,那些引路蝶又飛了回來,上下盤旋,圍繞著江逐月打轉。
江逐月凝神辨認引路蝶勾勒出來的符號,過了許久,他露出了幾分震驚的神情,喃喃道:“我的天……”
林縉眉頭一皺:“怎麼了?”
江逐月的神情極為古怪,好一會,他才輕聲說:“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聽錯,但它們方才說……這裡出了一個極為厲害的母妖王,搶在我們這些修士之前就取到了通天碑,還領悟了裡麵的所有內容。隻是……那妖王前兩日便連同她的蛋一起失蹤了。現在這裡所有的高階妖獸都在找那隻母妖王。”
江逐月這話說完,就是林縉也不由得被這話中的內容給震住了。
過了好一會,林縉沉聲道:“昨夜你是不是撿了一個蛋?”
江逐月一個激靈:“難道就是這個蛋?”
林縉抬頭看了看四周,感覺妖氣漸漸濃鬱,沒有先回答江逐月的話,而是抱著江逐月道:“先回山洞吧,那些妖獸似乎要回來了。”
江逐月連忙點頭。
·
兩人轉了一圈,又回到山洞,林縉又把山洞周圍的禁製加固了幾層,這才把江逐月放了下來。
江逐月被放下之後,便取出了儲物戒指中的那顆蛋,細細觀察起來。
這蛋確實是生得極醜,灰不溜秋還一點都不光滑。
醜得有點讓江逐月隻是看著都覺得嫌棄。
而林縉這會伸手靜靜感受了一下那蛋的靈氣,忽然道:“這蛋靈氣很足,但生機卻很弱了,你如果不想帶著它,吃了也無妨。”
江逐月:……
是個狼人。
而想了一會,江逐月還是低聲道:“我不缺吃食,既然撿了,就先留著吧。說不定是尋找通天碑的線索呢?”
林縉也不反駁:“都聽你的。”
江逐月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後他就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點靈泉水來,把蛋泡在了裡麵。
彆的他也不懂,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
而就在兩人正在觀察這顆蛋的時候,外麵又傳來一陣陣妖獸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像是在互相交流,但更像是在呼喚同伴聚集。
江逐月聽到這些妖獸嚎叫的聲音,雖然林縉在身邊也不是那麼怕,但心頭還是有點發怵。
就在江逐月抿了抿唇,準備往山洞深處走一點的時候,一旁的林縉忽然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耳朵。
“彆聽,這聲音裡帶了妖力。”
江逐月心頭一顫,連忙閉上眼。
那嚎叫聲還在持續,江逐月被林縉捂著耳朵,依然能感覺到那飽含妖力的嚎叫在不停震顫著他的心弦。
好在他早已煉體成功,要不然這會說不準就口吐鮮血了。
過了許久,那妖獸們的嚎叫聲終於停止。
捂在江逐月耳朵上的手也緩緩鬆開,江逐月目光動了動,正想問林縉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就看到林縉臉色蒼白地按著胸口,劍眉緊蹙,神情似乎頗為難受。
江逐月心頭一驚,頓時就意識到林縉方才隻顧著給自己捂耳朵,都沒有顧他自己。
江逐月:……
江逐月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這會連忙就握住林縉的手,一邊給他輸送真氣,一邊看他道:“你怎麼不提醒我?我明明可以自己來的。”
林縉被江逐月溫熱柔軟的手握著,神色稍微緩和了幾分,這會他抿了抿唇,神情極為認真地低聲道:“你天生嬌氣些。”
江逐月微微一怔,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無奈了。
這家夥……
怎麼光學會怎麼氣他了?
江逐月神情變幻了多次,但最終他還是忍不住道:“我不是已經煉體成功了嗎?哪裡還嬌氣了?”
林縉微微一怔,隨即赧然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下輪到江逐月怔住了。
而林縉這時凝神思索了好久,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不太會說話,我隻是覺得,在你身上用嬌氣這詞並不壞。你就是該這樣。”
江逐月神情愈發古怪。
就該是這樣?
就該……嬌氣麼?
但其實,江逐月心裡,又何嘗不明白林縉的意思。
嬌氣這詞並不壞,他就該是這樣,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林縉心裡就想保護他麼?
這可惜,這傻子說不出來。
想到這,江逐月雖然心裡暖暖的,但還是無語道:“你這麼不會說話,以後還是少說話了。”
“你生氣了?”林縉道。
江逐月心頭一跳,生怕林縉又開始掰扯他的歪理,正想說自己沒生氣,就聽到林縉又道:“可我能感覺到,你現在很高興,是我感覺錯了?”
江逐月:……………………
高興?
不,他現在一點都不高興了,甚至還有點想把眼前這個傻子揍翻在地。
林縉感受到江逐月情緒瞬間的變化,一時間愕然。
“你真生氣了?”
怎麼突然就真生氣了?
江逐月一口氣沒憋住,扭頭就氣呼呼地把臉彆到另外一旁道:“彆說話了,我現在不想理你。”
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真的不想理林縉了。
這大豬蹄子!哼!
可就在江逐月自己把自己氣得不行不行的時候,忽然一隻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
江逐月驟然一怔,一回頭,林縉俊美的五官便在他眼前瞬間放大,劍眉星目,眸中有情。
江逐月心頭一顫,還沒來得及伸手把人推開,一股霜雪般清冽的氣息撲麵而來,一個微涼的吻就落在了他唇上。
江逐月頓時手腳酥軟,整個人就控製不住地像後仰倒下去。
林縉一把摟住了他纖細的腰肢,俯身壓下,繼續緩緩親著他的唇。
林縉的吻溫柔又清爽,帶著跟他本人一般乾冽澄澈的氣息。
江逐月被他這麼驟然一親,心跳加速,身體發熱,雙手滑落在身側,腦子裡都徹底混沌了起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乾什麼?
正當江逐月被林縉親得臉上泛出一層淡淡的潮紅,眼中含淚,神情迷蒙的時候,林縉卻忽然輕輕鬆開了他。
江逐月:?
“不生氣了。”林縉輕聲道。
江逐月:???
就在江逐月腦中一團漿糊,身上還有點發熱的時候,他又聽到林縉低聲道:“我記得每次我親你,你都很開心。果然是這樣。”
江逐月:???
林縉你炸了!
你知道嗎你炸了!!!
江逐月回過神來,實在是怒氣衝昏了頭腦,抬手就要打林縉。
結果林縉比他反應更快,幾乎是下一瞬就抓住了江逐月纖細的手腕,按在了山洞的岩壁上。
江逐月整個人被扣住,清醒過來,一下子就有點怒了。
不過很快,他就聽到林縉淡淡歎了口氣:“你又不乖了,彆亂運氣,對經脈不好。”
江逐月:……
過了好一會,江逐月氣勢洶洶地瞪林縉:“可我方才也沒讓你親我。”
林縉想了想,低聲道:“那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
江逐月愣住了,啞火了。
而這一次,他也真的是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了。
默默垂了眼睫,江逐月神情多了些許無奈。
他早該知道林縉就是個這樣的人。
結果還每次都生氣。
哎……
是他自己關心則亂了……
林縉這時感受著江逐月忽而失落,忽然無奈的情緒,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會他茫然了片刻,便慢慢鬆開了攥著江逐月的手,抱著江逐月,低聲哄道:“那我下次親你,就先問你,好不好?”
江逐月:……
最終江逐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了一會沒忍住,無奈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逐月眼中還噙著一點方才被親出來的淚水,這會這麼一笑,臉頰微紅,眸色含春,竟是極為動人。
林縉雖然看不見,但此時也仿佛感覺到有一束含苞的話悄然綻放,吐露了滿室的芳馨,甜美又惑人。
這會他不由得默默笑了笑,就輕聲道:“你不生氣,我就放心了。”
江逐月靜默了片刻,抹了一下眼睛,問:“你怕我生氣?”
林縉道:“怕。”
江逐月忍不住就往他懷裡縮了縮,低聲問:“為什麼怕?”
林縉這一次,沉默了許久,就連那張俊美麵容上的神色也出乎意料地嚴肅。
久到江逐月都以為他不會在回答,都有些失望的時候,林縉方才開了口。
他嗓音微啞,卻藏了十分深情:“因為,我心悅你啊。”
江逐月瞳孔驟然收縮,身體都忍不住隱隱發熱起來。
他沒想到林縉再次把這句對於他來說異常重要的話講了出來。
他原本以為……昨夜林縉隻不過是情動之際信口胡言,不算數的。
這時江逐月心中酸澀交織,五味雜陳,總覺得林縉這話又輕又重。
輕的是他覺得這樣的話怎麼就能這麼容易說了出來?
還一下子說了兩次。
重的是……他知道林縉的為人,他能感覺到林縉不是在撒謊。
一時間江逐月都不知道該顯露出什麼樣的情緒去對待林縉了。
而林縉這時感受著江逐月在他懷中的緊繃,反而又低聲道:“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緊張,我也不會強迫你去做什麼。”
江逐月猛地咬了嘴唇,心想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又要說出來,擾亂我的心緒?
終於,江逐月內心深處那個憋了許久的疑問再也沒忍住,他抬頭便問:“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昨夜還說,就是雙修了也沒法娶我?”
說完這話,江逐月自己的臉也一下子就紅了,但這會他還是用那一雙漂亮澄澈的眸子死死盯著林縉的麵容。
想從林縉那張俊美淡漠的臉上看出些許情緒變化來。
他並不是想逼著林縉未來娶他,名分的事,江逐月一點都不在意。
要不然當初蕭寒那麼對他,他若真是要麵子,早就逼著江家去天劍宗討回公道了。
可他沒有。
所以他心中其實是不在意的,想要日後打臉回去,也不過是為了江家的麵子,也並不是全然為了他自己。
而現在也是,他問林縉為什麼不想娶他,是想知道林縉隻是玩玩而已,一時的心悅,還是彆有苦衷?
江逐月隱約猜到是後者,畢竟林縉這樣修唯識法出身地,背景不可能不複雜。
可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林縉的背景和秘密重要,還是對他的喜歡更重要一點?
而林縉這時感受著江逐月難得的灼人目光,閉眼沉吟了許久。
但最終,他還是伸手輕輕摸了摸江逐月的額頭,輕聲道;“抱歉,我的命不歸我自己,而且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所以短時間內我沒辦法對你負這樣的責任。”
林縉的話輕而且淡,可落在江逐月耳中卻像一顆□□一般,哐當一下,爆炸了開來。
但這爆炸的餘韻之後,江逐月卻莫名生出幾分絕處逢生的驚喜來,一絲絲慶幸在他胸口雀躍地爆炸開。
幸好他問了……
幸好。
想到這,江逐月止不住唇邊的笑意,便猛地翻身而起,眯了眯眼,神情狡黠地看向林縉道:“可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林縉愕然。
江逐月又微笑道:“孟九思和那麼多人看著我們掉下懸崖,現在我們已經算死人了,你還管你的命是誰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