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雨珠從廊簷墜落,“啪嗒”墜到青石磚上,綻起小水花,她抱著雨傘走在遊廊裡,下意識的警惕佛堂,她還記得佛堂外麵的大概樣子,可千萬彆讓她遇見,那地方她實在怕,出了遊廊,廚房也離得不遠,她撐開雨傘急走過去。
廚房裡偌大的土灶,兩隻鐵鍋,她捏住其中一個鍋蓋掀起,冒出溫熱的水蒸汽,連忙揮手扇開,鍋裡一碗雞蛋麵,正置在半深的熱水裡。
另隻鍋裝著小盤紅燒排骨。
筷子在灶台上,她餓得很了,鍋蓋放到一邊,端起麵碗這樣站著吃,當麵隻剩下幾口時,排骨早已吃得精光,遺憾的扒了剩有的麵湯,清洗起碗筷,歸類。
纖白的手按進毛巾裡,左右擦拭。
蘇南沫等手上的水拭乾,點開手機屏幕看時間,十二點過五分,離兩點鐘還遠,想起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她忍不住咬牙。
到現在才發現他病的這麼嚴重!
簡直走火入魔,把她嚇到哭,再愛他也不能寵到這種程度啊,她的心一硬,拿過雨傘向門外走。
不是想栓著她嗎?
蘇南沫撐開雨傘遮在頭頂,雨水濺在傘麵上,劈裡啪啦的響,越發密集,院落裡雅致的矮牆,與海棠花相交映,隔在雨霧裡兀自沉寂,隻聽得雨聲。
不用想,大門肯定被他鎖住了,現在隻有找到其他的出口才能出去。
她到處張望尋找,終於,發現一處院牆下堆著磚塊。
蘇南沫仰頭看向那牆頂,然後看看牆角的磚塊,數量挺多,捏住傘柄緊了緊,一把丟開,手機則放在褲袋裡。
她從小熱愛文科,不喜歡動,體育成績向來中等,麵對第一次爬牆,心裡沒什麼底,但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吧,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
腳踩住磚塊堆砌的高階,這磚堆得很高,踩著有點搖晃,雨水不住地飄到臉上,冰涼刺骨,濡著眼睫毛,衣服也漸漸地淋濕滲透,蘇南沫抓住牆頂,一鼓作氣地撐起上身,坐到牆頂上,牆外沒有磚,需要她攀住牆頂,小心地放下身子,地麵便離腳底不遠,一鬆手,輕鬆地落地。
球鞋踩進水裡的同時,濺起一圈淺水浪。
拍拍手上的灰,蘇南沫得意的對著院牆一笑,充滿狡黠的神氣,下頷昂起。
更密的雨水劃過臉龐,這才凍醒了她,轉身往外跑,鎮子裡普遍是白牆大院,石磚鋪地,不及城市的道路寬敞,兩邊院牆夾著這一條石道,深深淺淺的水窪明亮,行人都撐著傘,就見一抹纖細的身影從身旁飛快穿過,女孩穿扮普通,長發濕重的貼著後背,巴掌大的臉兒清秀,特彆的白淨。
鎮裡許多雜貨店,蘇南沫沒跑多遠便買到雨傘,還有些特色小食店,飄出熱噴噴的油香味,她買到一袋鹵肉餅,吃下去幾口身體暖和不少。
走走逛逛,撞見全木構造的茶樓,咿呀的戲曲聲遙遠的傳過來,蘇南沫啃下一口餅,眼珠裡亮著好奇,走到屋簷下收起雨傘,直接進樓裡。
一樓戲台上正在唱戲,滿滿的人坐在台前,那戲子身穿旗袍長裙,簪著老式發髻,捏著酒杯婉轉的唱念著,鑼鼓聲響亮,台下的茶桌俱擺著茶水瓜子,有人吹拂著盞裡的熱茶,有人磕著瓜子,偶爾那戲子唱到動情處,他們立刻扔下手中的東西鼓掌,刹那如同雷聲。
震動著人耳膜。
她單手蒙住耳朵,靠住梁柱子,等他們不再鼓掌,才繼續吃自己的鹵肉餅,腮幫微微鼓起,一動又一動。
戲子的神情淒美,手背捂在唇邊,睫毛輕顫了顫,淌著道不明的難過,場景裡有一口道具井,她於是走了幾步,臉上露出絕望而悲愴的笑來,抬手整理鬢發,再舉起酒杯,低低的念:“既身在黃泉,也要與君再飲一杯合歡酒……”飲儘再是一扔。
酒杯落地,炸開稀碎的瓷片。
她毅然跳進水井裡。
不知怎的,蘇南沫的心猛地一緊,捏住餅子的力道陡重,竟直接捏扁。
接下來,是一襲紅衣的女人從井裡鑽出,披頭散發,眉眼越發哀怨,也笑得越發肆意,臉麵泛青,任誰一看都知道是“女鬼”,捏著尖銳的嗓音呀呀的唱,鑼鼓聲驟然急促,將氛圍推入高峰。
劇情其實俗且老套,但還是收獲到一陣陣叫好聲。
她靜止不動,心裡有一種虛浮不定的預知,沉沉的,卻始終理不出自己在想什麼,看得不禁失了神。
身邊便有個中年男人咧嘴角,對自己的同伴說:“唉,你知道嗎,霍家那鬼宅來人住了,聽說是霍家的後人,嘖嘖嘖,要繼承祖業在鎮裡開店呢。”
“啊!”他同伴嚇了一跳:“那會有人去嗎?不怕會猝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
我一直碼到現在,算做昨天的更新,今天繼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