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封做安樂侯——就是專門給亡國之君的那種封號,封地就是這個村子,算上我,總共五十戶人家,都是越國人的後裔。”
林信摟著粗石雕刻的小神獸:“成仙之後,就順理成章地做了村子的護佑神。”
顧淵揉揉他的腦袋,林信笑了笑:“實不相瞞,其實這村子裡還有我的神像。在河流上遊,下回帶你去看。”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你抬頭看看。”
秋日夜裡晴朗無雲,天上星子明亮,緩緩流淌。
林信伸出手,腕上牽引一根銀線,放風箏似的,將天上星燈牽動。
星子不過晃了晃,隨風而動,發出或明或暗的光亮。
“東起魚白山,西到西山低桑枝。我做小星官,管的那一段兒星道,正對著我做護佑神,護佑著的枕水村。”
林信轉頭看他,笑道:“人間真好。”
星辰輪轉,仿佛都落在他的眼前。
顧淵點點頭,沒有說話。
*
枕水村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過了一會兒,天色微明,房裡便飄出生火做飯的炊煙。
起得早的老人家用過早食,拄著拐杖,走到村頭柳樹下閒聊。
林信與顧淵就坐在石橋欄杆上,村民們從石橋上來去。
林信給自己編造的身份是,時不時回來探親、遊手好閒的林家小公子。
於是村民們朝他打招呼:“林哥兒回來啦。”
林信笑著應道:“回來啦。”
不過百密一疏,他——
忘了給顧淵編個身份。
所以路過的村民們又問他:“身邊這位小哥兒是誰呀?”
林信想了想,隨口道:“是兄弟。”
村民們看看顧淵,會意地笑了笑:“契兄弟就說是契兄弟。”
林信辯解道:“不是‘契’,沒有‘契’。”
仿佛根本沒聽見林信說什麼,老人家摸著山羊胡子,一邊看顧淵,一邊點頭:“嗯,小夥子不錯,出海打漁,下地耕田應該都行。”
更有甚者:“終於不用擔心信信整天遊手好閒的,活不下去了。”
林信扶額。
他原以為,他給自己編造的是紈絝風流的公子哥兒形象,結果在他們眼裡,他竟然是個連自己也養不活的公子哥兒。
有點失敗。
今天的枕水村村頭茶會,講的就是林信——和他身邊的顧淵。
老人家吧嗒吧嗒抽著煙,毫不掩飾,頻頻轉頭,還時不時用拐杖點點腳下土地。
林信忍無可忍,跳下石橋欄杆,一把摟住顧淵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按在肩上:“回家了。”
顧淵原本比他高一些,此時被他摟著,很彆扭、卻很遷就地靠在他的肩上。
林信回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靠好了,讓他們都看看,誰才是契兄,誰才是霸道狷狂的那一個……”
這種事情,事關重大,不能由著他。
於是顧淵想了想,順手把他抱起來。
圍觀群眾發出一陣驚呼,老人家捂住小孩子的眼睛。
林信愣了一會兒,一臉錯愕地看向他:“你做什麼?”
顧淵想了想,問道:“契兄弟是什麼?”
“我們這兒盛行……”林信磨了磨後槽牙,“你先放我下來。”
顧淵抱著他,還掂了掂:“你先告訴我,契兄弟是什麼。”
“我們這兒盛行男風。有的窮人家養不起男孩子,賣給富人家,照顧富人家的小公子,兩人結契,叫做契兄弟;有的人家太窮,出不起娶親的聘禮,兩個男子結契,在一起搭夥過日子,也叫作契兄弟;還有的是同村的人,從小一起相互扶持,兩戶人家互認乾爹乾娘,結契兄弟。各自成親之前,契兄弟吃住都在一塊兒。”
林信僵硬地被他抱著,說一句就抬眼看他一眼:“我就知道這麼多,你快點放我下來。”
顧淵把他放下,林信理了理衣裳,舉起右手:“你看這是什麼?”
“你的手。”顧淵實在是很不想說這個回答,“你充滿父愛的手?”
“嗯。”林信將手攥成拳頭,“你看這又是什麼?”
不等顧淵再說話,他便道:“充滿父愛的鐵拳。”
林信在他眼前揮了揮拳頭,卻也沒動手。
他一甩衣袖,跑回去看了一眼美人與野獸——何皎和秦蒼,然後跑回自己房裡,蒙頭大睡,一覺睡到傍晚。
因為白日裡林信朝顧淵揮拳頭,到了晚上,村子裡的老大爺來找他,準備就“反對家庭暴力,建設和諧村莊”這個議題,與他談心。
作者有話要說: 信信:這是充滿父愛的鐵拳
他一個能打你一百個,他要是想搞強製愛,你現在趴床上動一動手指都渾身酸疼,更不要提什麼父愛的鐵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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