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林信不再多聽,與顧淵一同離開了。
林蓁卻似是有所感應,跑出門外,探出腦袋看了看。
隻見月華流轉,鋪陳滿地,如雲錦花繡。
兩個人緩步離去,月色清皎,將行走時揚起的腳下輕塵,都照得明澈。
仙君腳下塵埃,也是澄淨之至。
林蓁直覺,那個身形單薄些的,就是林仙君。
他吸了吸鼻子,回頭對阿爺說:“阿爺,我看見林仙君了。”
但是林仙君為什麼提著一個裝滿蓮子、菱角,還有青梅的籃子?
這個問題,林蓁一直想到深夜。第二日早起,往供奉仙君的案上,堆了很多零食。
林仙君愛吃零食。
*
昨晚去得太晚了,枕水村的老道長和柴全都已經睡下了,林信沒有打擾,將半籃子的蓮子菱角放在院子裡,便悄悄離開了。
次日晨起,林信要去神界的天均峰伺候師祖。
他有好久沒去天均峰了。
之前是顧淵幫他告了假,不許他去。後來是林信的本心石頭受了傷,他又想躲懶,又向師祖告了假。也不知道師祖有沒有生氣。
仍舊是顧淵送他過去,在山腳下把乾坤袋遞給他。
顧淵幫他將背包的帶子理好:“早點出來,不要打架,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這主要是為了防止林信總是交朋友。
照著他交朋友的速度,再這樣下去,全天下都是他的朋友了。
林信有些不滿:“什麼?”
“沒有,本君是為了他們好。”
林信瞅瞅,四下無人,便張開雙手,抱了他一下:“知道了,會早點出來的。”
然後顧淵就抱著他不撒手了。
“稍微忍一下吧,我下午就回來了。”林信費力掙脫,拍拍他的腰,“我走啦。”
時間有點來不及了,他飛身登上天均峰。
他師祖廣樂老祖獨居天均峰,他到時,廣樂老祖正坐在案前擺點心。
這麼些天沒來,林信還有些怕他,探了探腦袋,弱弱地喚了一聲:“師祖。”
廣樂老祖一見他,連眼睛都笑了,朝他招招手:“信信啊,快來,師祖一早向天君要了些點心,你快來吃。”
他老是使喚林信,林信有些不放心,扒在門框上,問道:“吃完了呢?”
“吃完了師祖再去要。”
“不……”林信頓了頓,“我是問,吃完了,我要乾什麼活兒。”
“不用乾活兒,吃完了師祖帶你去後山釣魚。”
“好呀。”
林信小跑到廣樂老祖麵前,行了禮,便在師祖麵前坐下,撚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廣樂老祖笑眯眯地問道:“好吃不?”
“好吃……還是師祖吃吧。”林信把碟子往對麵推了推,“師祖你彆這樣看我,我有點害怕。我總感覺你在憋壞招。”
廣樂老祖一拍桌子,隨後好像想起什麼,麵色稍緩。
“……傻乎乎的。”廣樂老祖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兒,“師祖問你,你前幾日怎麼不來這兒了呢?”
“啊,出了點事情……”林信自然不會把自己差點被顧淵鎖起來的事情說出去,他隻道,“我受了點傷。”
“傷著哪兒了?”
“就是本心石頭受了點傷,不妨事的。顧仙君幫我弄好了。”
“那就好。”廣樂老祖偷偷對他說,“帝君修為深厚,你有事情,能麻煩他的,全都推給他。”
林信一臉複雜。
廣樂老祖又問:“信信啊,那你不生氣了?”
“什麼?”
“就是……”廣樂老祖不好意思說出口,隻道,“等會兒師祖帶你去釣魚,你去書房裡,幫師祖把那根青竹的魚竿拿出來。”
林信起身,進書房找了一圈。
那魚竿就放在窗戶下的高案上,銅香爐前。
上回林信來他這裡,幫他整理書房,在這案上看見四張紅紙條。是玉樞仙尊收徒之前,詢問廣樂老祖的意見的紙條。
對林信的三個師兄,廣樂老祖都是誇讚之詞,唯獨對林信,他寫的是“高興就好”。
林信當時有些不高興。今日再看,他的紅紙條已經換了。
一張小紙條,被換成了一大張紙。
那上邊誇他不從流俗,身正心清,極儘讚美之詞,最後以與師兄們相同的“甚好甚好”結尾。
因為想不出彆的四字詞,廣樂老祖甚至連“可可愛愛”這樣的話都寫上去了。
林信撓了撓頭,轉頭看見師祖就站在門前。
“快把師祖的魚竿拿出來吧。”廣樂老祖朝他歪了歪腦袋,“小信信?”
“好。”
師祖與徒孫走在山路上,一人扛著魚竿,一人提著木桶。
廣樂老祖靠過去,撞了他一下:“小信信,你現在高興了吧?”
林信點頭:“嗯。我那時生氣了一會兒,很快就忘記了。”
“明天還來嗎?”
“來。”
師祖接過他手裡的木桶:“還是你同師祖最投緣,隔代親是真的。不如你從西山搬到天均峰來,和師祖一塊玩兒吧?”
林信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他。師祖怎麼知道他近來住在西山的?
廣樂老祖了然道:“師祖一眼就看出來了。”
林信眨眨眼睛,往邊上躲了躲
他是談感情被師祖抓住的無助徒孫,談戀愛被教務主任抓住的可憐學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