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拍拍他的肩:“天晚了,回去吧。”
顧淵跟他道了一聲“明日見”,轉身要走。林信忽然喊了他一聲。
他回頭,一件衣裳被迎麵丟來。
是繡有小魚的那件外衫。
“你不是說想要這件衣裳麼?”林信道,“入秋了,晚上風大,穿回去吧。”
“你方才還說我的龍鱗很硬。”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了是嗎?”
“不是。”顧淵披上衣裳,學他之前的模樣,“我穿著很合身,現在是我的了。”
“那還不快穿著走,等會兒我就後悔了。”林信抱著手,“囂張”地朝他揚了揚下巴,“男友外套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穿的。”
“好,你快回去吧。”
顧淵乘著風,信步閒走,回到西山。
蠻娘說的果然不錯。
他喜歡我。
*
蠻娘與懷虛靈君的婚期,定在八月廿四。
這陣子,林信四處尋寶,在婚期前大半個月,就把原定好的嫁妝單子都找齊了。
再添上懷虛靈君送過來的聘禮,正好就是六十四抬體麵的嫁妝。
其實仙君之間成親,很少有那麼隆重的,還是按照人間的規矩來辦的隆重。
林信自己就是仙君,他心中清楚得很。
仙君與妖怪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雖然兩者的壽數都比凡人長,但是仙君的壽數,還是比妖怪的要長上許多。
再加上兩者的修行路數不同。
仙君超凡脫俗,隱隱的有忘情的傾向,但是妖怪不同,妖怪大多深陷紅塵,容易為情所困。
正是因此,在操辦婚事的時候,懷虛靈君喜歡凡事從簡,而林信為了蠻娘著想,還是把事情辦得大一些。
畢竟隻有這一回。
而且,對仙君來說,萬千年的歲數裡,換一兩個仙侶,是很尋常的事情。但是蠻娘肯定不這麼想,倘若真有這麼一天,林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原先忙著給蠻娘籌辦嫁妝的時候,林信還沒有想到這麼多,一閒下來,就開始操心這些事情了。
蠻娘要是走了,就真的沒人嘮叨他的飲食起居。
他還沒有小貓貓可以玩兒。回到家裡,沒有小貓貓給他開門,睡覺的時候,沒有小貓貓給他當枕頭。
這些事情,亂七八糟的,一股腦兒地湧過來。
仔細想想,還真有點擔心和難受。
八月廿三,蠻娘出嫁的前一個晚上。
林信一人操辦不來,便早早地把兩個好朋友喊過來陪他,順便撐場麵。
月老的大徒弟江月郎,還有地府孟婆的小徒弟小孟君。
原本也要喊兔子精何皎來的,但是這回,灰狼秦蒼把他給纏住了。
蠻娘那邊,他又請了嫦娥與瑤池仙子來陪著。
他與江月郎、小孟君,三個人一起,將蠻娘的嫁妝最後清點一遍,再確認了一遍流程,就已經是深夜了。
三個人洗漱之後,一起擠在榻上,一人抱著一隻貓——為了防止這三隻小貓晚上鬨騰,打擾蠻娘休息,今天晚上,三隻小貓與他們一起睡。
秋夜漸冷,他們擠在榻上,還挺暖和的。
一起聽江月郎念話本子。
聽江月郎念他自己寫的話本,格外有意思。
小孟君打了他一下:“快點念,念完這個,你去窗戶邊上吹著風,念玉雨抱死冷風中那一段。
玉雨是江月郎一冊話本裡的一個角色,最後死在冬日的北風之中。很多讀者對這個結局很不滿意,小孟君是其中一個。
江月郎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當然最後還是沒讓他念,因為太不吉利。
林信抱著小奴,坐在榻上,有些發呆。
小孟君推了他一下:“信信,你怎麼了?你哭了?”
“我沒有!”林信一撩額前散發,轉過頭,麵對著他,“我隻是……”
“舍不得。”小孟君攬住他的肩,安撫地拍了拍,“我懂得,放寬心就是了。以後你沒飯吃了,我請你喝湯。”
喝孟婆湯。
今日早早的就睡了,三個人三隻貓,分做兩張榻,林信與江月郎睡在一處,還有被江月郎說成是小豬的小奴。
小奴熱烘烘的,在深秋夜裡,一個小火爐似的貼著他。
林信翻了個身,平躺在榻上,小奴趴在他的胸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把小奴往邊上推了推,睡不著,躺在榻上,盯著帳子頂看了一會兒。
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精神得很,心裡亂成一團。
林信看了看右手手心裡那條銀線,試圖通過靈犀,和顧淵說話。
“圓圓,你在嗎?”
顧淵很快就回複他:“嗯。”
“睡不著。”林信舉起右手,在空中亂劃,“煩得很。”
顧淵直接問他:“有什麼想吃的?”
還挺了解他的。
“嗯……想吃枕水村的鹽漬青梅。”
過了一會兒,顧淵道:“你開一下窗戶,你房裡靠北邊的那個。”
林信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來。
他把小奴塞給江月郎,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榻。
推開窗子,顧淵就捧著一小壇的青梅站在外邊。
林信回頭看看,房裡小孟君睡得正香,江月郎被小奴給壓醒了,還沒有反應過來,正睡眼朦朧地看著他。
林信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攀著窗台,從窗戶爬出去了。
在秋日的夜裡,他就穿著一身單衣,想也不想,就跑出去找顧淵了。
待林信爬出來後,顧淵將窗子掩上,解下外衫,把他裹起來。又撚起一個青梅,塞進他口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