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跟在玉樞仙尊身後,從天均峰出來。
玉樞仙尊回頭看他,含笑問道:“信信,情之一物,是什麼滋味的?”
林信想了想,答道:“大約是……看不見他的時候,就蔫蔫的沒有精神;看見他的時候,會高興得跳起來。”
玉樞仙尊笑著,指了指在天均峰外邊等他的顧淵:“帝君在那裡。”
果真如方才的話裡所說,林信高興得蹦起來,袖上掛著一片雲彩,朝顧淵揮揮手:“圓圓!”
顧淵輕笑,也朝他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林信看了一眼玉樞仙尊,玉樞仙尊擺擺手:“去吧。”
林信謝過師父,駕著雲便下了山。
他攬了一把顧淵的肩:“你求親的事情,師祖說他考慮一下,過幾天給你答複。”
顧淵點頭:“好。”
“不要擔心,師祖不會不同意的。”
顧淵握住他的手:“我送你回枕水村。”
“好呀。”林信牽著他的手晃了晃,卻從衣袖中滾落出一個小東西。
他低頭看看,原是一個半熟的板栗。
林信俯身將板栗撿起:“我來的時候,和師兄,還有老道長他們,圍著火爐吃烤板栗,可能是小奴或者小雀兒藏在我衣袖裡的,也有可能是它自己滾進來的。”
他把板栗剝開,把還沒熟的半邊掰掉,藏在手心,又把好的那半邊塞給顧淵:“今年山上的板栗可甜了,這個給你吃。”
顧淵慢慢地吃了,點點頭:“很甜。”
林信笑了笑:“那一起回枕水村吃一點兒?”
“好。”
林信便帶著他回了枕水村。
回去時,三個小動物正抱成一團。
林信把他們分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了?”
“仙君。”小雀兒喚了一聲,就撲進他懷裡。
林信連忙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怎麼了?怎麼了?”
“仙君的師祖好凶哇!”
小奴也往他懷裡撲。
林信滿頭霧水,看向棲梧:“師兄,他們被師祖給嚇哭了?”
他低了低頭:“小奴你為什麼也跟著哭?師祖明明帶過你的,你見過師祖的。”
聽了這話,小奴立即就不哭了,轉頭看向小雀兒,開始和小雀兒打架。
林信已經習慣他們打架,並且不去勸架了。
他吃了一個板栗,喊道:“枕水村拳王爭霸賽,對戰雙方是一隻傻瓜小鳥,還有一隻傻瓜小豬……啊,不,小貓。比賽正式開始。”
“比賽一開始,我們可以看到,小鳥暫時處於下風。小貓使出了一招猛虎下山,真不愧是貓科動物啊。”
“比賽進入白熱化階段,小鳥開始用他的爪子反擊了,他能否反擊成功呢?啊,小貓側翻滾閃避開了。”
顧淵坐在他身邊,給他剝了一疊板栗,又給他添了杯茶。
怕他解說比賽,太消耗體力。
過了一會兒,林信還開始開設賭局了。
“來來來,賭小鳥贏的,請下這邊;壓小貓贏的,請下這邊。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棲梧看出他的意思,還很配合地抓了一把板栗,放到小貓贏的那邊:“我壓小奴。”
小雀兒和小奴都不打了,就靜靜地看著林信表演。
林信笑著問道:“都不打了?”
兩個小動物各自往後退了一步。
“這次不打,以後就都沒有機會了。”林信揚了揚下巴,“以後就不能再打了。”
小奴“喵”了一聲,小跑著鑽進他懷裡,不敢抬起頭來。
小雀兒也停在他的肩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林信一手拍拍一個:“乖乖,以後不要再打架了。”
他歎道:“唉,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棲梧笑了笑:“應當把學塾交給你管的。”
*
三日之後,就求親一事,廣樂老祖給了顧淵答複。
求親可以答應,先定著吧,什麼時候辦禮,得他說了算。
顧淵也應了,開春之後,挑了個日子,親自帶人,抬著東西,往天均峰去了。
林信現在不住在無名山的宅子裡,守缺山的洞府是他們師兄弟四人同住。與其把東西送去他師父玉樞仙尊那裡,還不如直接送去廣樂老祖那裡。
禮單就厚厚一冊,真要送起禮來,隊伍浩浩蕩蕩的,壯觀得很。
林信特意從枕水村趕回來,趴在天均峰宮殿裡的窗子往外看。
顧淵不單送了法器法寶那種死物,奇珍異獸也不知弄了多少。
林信看著,估摸著師祖的天均峰可能會變成動物園。
他回頭看看師祖,問道:“師祖,我們養得起這麼多神獸麼?要是養壞了,豈不是很不吉利。”
廣樂老祖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現在說這種話,就很不吉利。”
“噢。”林信看了一會兒,摸了摸鼻尖,又問,“這還是定親的禮物,真要是成親了,他會不會……”
廣樂老祖剛想讓他不要這麼勢利,卻聽林信傻笑道:“師祖,我們要發財了。”
於是廣樂老祖又給了他一個腦瓜崩:“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也是,這麼多禮,是要還的。我們要發財,但是我們也要破財。”林信若有所思,“師祖啊,我們還得起這麼多東西嗎?”
“你在質疑師祖的財力嗎?”廣樂老祖憤憤叉腰,“你師祖會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來嗎?”
林信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正說著話,顧淵便到了。
今日林信在外邊做任務的三個師兄也特意回來了,兩邊見過禮,請座飲茶,寒暄兩句。
廣樂老祖收了禮,顧淵的手下人還整理了許久,從白日一直忙到傍晚,才把所有東西都安置好。
並沒有請月老來,也沒有特製的文書或是憑證,這麼便算是訂了親。
畢竟從仙界西山,到神界天均峰,這樣浩蕩的隊伍,除了人界,大約其他五界的人都看見了。
林信的朋友又多,與林信熟悉些的,都知道了。
那時廣樂老祖作為林信的長輩,坐在殿上主位上,顧淵就坐在他對麵。
玉樞仙尊確實不懂這些事情,所以隻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喝茶,一句話也不說。
林信便垂著手,跟著三個師兄,安安分分地站在師父身後。
廣樂老祖與顧淵正說話,廣樂老祖笑著道:“帝君怎麼不讓月老來走一趟?要是老夫事後反悔,可就不好了。”
“林信不會反悔。”顧淵道,“定親從簡,省得林信的那些朋友,都纏著他問事情。訂了親之後,又久久不成婚,他那些朋友又要問他。總歸還有幾十年,該辦的禮會辦的。”
林信心中哼了一聲,感情我朋友多也是個壞處。
站在他身邊的三師兄胡離笑了笑,偷偷遞給他一顆蜜餞,讓他吃著解悶。
他正咬著蜜餞發呆的時候,忽然聽見廣樂老祖道:“信信啊,陪你未婚夫去後山走走。”
師祖有意調侃他,把“未婚夫”三個字咬得很重。
林信連忙把蜜餞吞下去,朝顧淵招招手:“走啦。”
他倒一點也不害羞,領著顧淵就走了。
“後山那個潭裡,有一條金色的魚,可漂亮了。”林信想了想,“不過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一點兒。”
顧淵卻低聲問他:“我與你師祖說話的時候,你在吃什麼?”
林信一噎,這時才有些臉紅。
吃個蜜餞也被他看見了。
“沒有,沒吃東西。”
顧淵捉起他的手,與他一同走到殿外,一直到後邊的人看不見他們了,才舉起林信的手。
“你看,你吃了。”
林信方才捏著蜜餞的兩根手指的指尖上,還沾著一點糖霜。
難怪顧淵方才拽著他的手。
林信收回手,拍了拍指尖:“就吃了一顆蜜餞。而且你坐著,我站著,我比較辛苦。”
“是嗎?”
顧淵送了不少奇珍異獸,廣樂老祖讓養在後山。
顧淵在斟酌著送這些東西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這些神獸是不是渾身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