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南華路過,見林信捧著那碗,有意提醒道:“林信,那是國師特意給你開的補藥,補身子的,趁熱喝比較有效。”
林信知道是自己想錯了,連忙低頭喝藥。
但他還是不知道,這個國師到底想做什麼。
他要走時,重淵便給他披上一件大氅。
暖和得很,還有獸毛鑲邊兒。
接連三日,都是如此,林信來承朝宮點燈,重淵不等他做完事兒,就把他拉進去,喂他吃東西、喝補藥。
第三日臨走時,林信壯著膽子,向他求恩,問他能不能讓自己把剩下的點心帶走。
重淵卻道:“我頭一回給你的衣裳,你送給彆人了?”
林信不敢說話。
確實是送人了,送給蒲老吏了。蒲老吏上了年紀,比他更怕冷,所以送給他了。
重淵又問:“我昨日給你的衣裳,你也送人了?”
林信還是不敢說話。
還是送人了。
重淵有些惱了,冷冷道:“你回來。”
林信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回哪裡去,不敢惹他,隻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看他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也知道他沒聽明白。
重淵解釋了一遍:“你回我這裡來,我給你身邊那些人送點心送衣裳。”
這買賣太劃算了,林信忙不迭點點頭。
重淵重新給他披上大氅,林信抱著大食盒,準備回去。
外邊又下了雪,重淵便幫他戴上兜帽。
正整理帽邊的絨毛時,林信輕聲道:“謝謝大人。”
重淵手上動作一頓,隨後把竹杖塞到他手裡。
林信推門出去時,重淵看見胡容在外邊等著。
他一腳踩住林信的衣擺。
“你和外麵那個是朋友?”
“……是。”
“你和我也做朋友?”
林信原本要說“不敢”的,但是他又不敢不順著這人的話說,最後隻好應了一聲:“……好。”
“嗯。”重淵鬆開他的衣擺,走到他身邊,“既如此,作為朋友,我也可以送你回去了。”
他拉著林信走出去。
同樣的問題,重淵再問胡容:“你和他是朋友?”
“不是。”胡容正色道,“我長大以後,是要嫁給殿下的。”
重淵轉頭去看林信,林信隻當是小孩子說玩笑話,並不放在心上。
重淵微微皺眉:“那你還是不要長大了。”
*
就這麼過了一個冬天。
重淵每天給林信喂補藥吃,林信高了一些,臉也圓了一些。
他仍舊在承朝宮伺候,跟在重淵身後發呆,晚上就離開。
這日晚上,林信走後,南華道:“帝君,說真的,你和林信一起曆劫吧?”
重淵泡在池子裡,甩了甩龍尾巴,沒有說話。
隔著屏風,南華又道:“帝君,那和棲梧小公子?”
“鶴堂鶴公子?”
多問了幾個,最後再問:“林信?”
重淵思忖了一會兒,道:“未嘗不可。”
次日清晨,林信來承朝宮。
重淵泡在池子裡,林信便跪坐在池邊,安安靜靜地低著頭。
重淵從池子裡出來,披上衣裳,攏了攏頭發,在他身邊坐下。
林信對他,膽子大了一些,便問:“大人要喝茶麼?”
重淵沒有回答,兩個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
忽然,重淵似是隨口道:“昨天晚上,南華讓我跟你一起曆劫。”
碰巧經過的南華腳下一滑,你怎麼直接說出來了?
林信不明白:“什麼曆劫?”
“我覺得和你一起曆劫,也未嘗不可。不過我也不明白,所以問問你。”重淵道,“人間的情.愛之事,你懂得多少?”
林信搖搖頭:“我不明白。”
頓了一會兒,他道:“不過我有個朋友,他是寫話本的,他應該懂,我可以……向他拿幾冊話本。”
南華終於明白了,帝君根本就不明白,情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又過了幾日,林信從江月郎那裡拿了幾冊話本過來。
林信自己看不見,但是據江月郎所說,這些都是纏綿悱惻到了極致的美麗愛情故事。
這天重淵從池子裡出來,林信如同從前一般,跪坐在一邊。
重淵披上衣裳,順勢在他身邊躺下,腦袋枕在林信的腿上。他全然不覺得林信有些不自在,一邊翻閱話本,還時不時念出來,問問他的意見。
林信給自己找了點活兒乾,他摸索著拿了一塊乾淨的白巾子,幫重淵擦頭發。
看了一會兒話本,重淵喚他:“林信。”
“大人有事?”
“你們都有姓,那個胡容姓胡,你那個朋友姓江。”
“是。”
這麼些天的相處,林信對國師大人的心思,多少明白了一些。
“大人也要麼?”
“嗯。”
林信繼續幫他擦頭發,想了一會兒,小聲道:“那就姓‘顧’好了。”
重淵撐著頭看他:“為何?”
“近來流行的話本子裡,那些人都姓‘顧’。大人要搞清楚情.愛之事,不如姓‘顧’。”
林信不過是隨口一說,重淵倒覺得很有意思似的,把“顧”字翻來覆去,念了兩遍。
林信道:“顧重淵。”
“顧淵。”
顧淵一抬手,便把他蒙眼的白綾扯下來。
他把白綾纏在指尖,繞了一圈又一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