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笑了笑,伸手把石頭捉起來,放在掌心。
小石頭並不想待在他的手裡,往後一翻,一隻小樹杈手還搭在他的手上,然後就變回人形,仍與他牽著手。
林信腳踩青石,比他高出一些,扣住他的手,又前後晃了晃。
“圓圓,其實你也可以表演這個的。”林信指了指池子裡的兩尾錦鯉,意思是他可以變成小龍泡在水裡,冒充它們。
顧淵沒有回答,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兩條錦鯉連忙擺著尾巴遊走了。
這下冒充不了了。
顧淵把他往自己這裡一扯,原本是想接住他的,結果林信自己跳下青石來了,穩穩地落了地。
“天晚了,回去罷。”顧淵收回想要攬住他的手,“剩下的下次再逛。”
林信看了一眼仿佛闊無邊際的雲宮:“嗯。”
沒有循著來時的路回去,顧淵帶他走了一條小徑。
經過某處閣樓時,顧淵道:“從這上麵可以看見西山。”
林信起了興致,便拉著他推門進去。
閣樓三層,很普通的觀景樓。
整個雲宮都在陣法之中,雲霧繚繞,從樓上推開窗子,果真可以看見西山。
林信站在窗前,很清楚地看見他管轄的星道,星子綴成一條彎曲的線,明亮無瑕。星道儘頭,便是那棵大桑樹。
顧淵站在他身後,趁著他玩得高興,不動聲色地把他往自己懷裡按了按:“好不好看?”
林信趴在窗前,點點頭:“好看。”
顧淵再往前靠了靠,林信這才察覺出不對。
之後顧淵把他抵在窗前,用拇指按了按他眼尾一抹仙桃似的緋紅顏色,低聲道:“本君也覺得好看。”
下半夜才把他帶回寢殿,林信麵朝下,趴在錦被上,聞著被子上的香氣。
林信恨恨地想著,從觀景樓回寢殿,他還挺會玩兒。
這開了竅、嘗過鮮的龍就是不太一樣。
顧淵把他抱起來的時候,發現他麵上都是濕的,眼淚把被子都打濕一片。
林信反過身抱住他,然後發現他的下半身變作龍形,瞬間止住眼淚,還打了個嗝。
嗝兒——
*
如此三日,林信收拾好乾坤袋,轉頭找朋友們玩兒去。
用華蓮菩薩點化他的話來說,就是龍尚在六界輪回中的畜生道,雖然神力通天,但是重欲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林信恍然大悟:“原來顧淵是個混賬小動物。”
他決定晾一晾這個混賬小動物,治一治他索求無度的毛病,便用靈犀給他傳了信,然後再不理會他,甩開乾坤袋,閉合靈犀。
這日夜裡就待在天喜峰江月郎的殿中,和朋友們一起。
“夜遊,夜遊,幾點鐘啦?”
“子時。”
麵對著牆的夜遊君回頭,林信原本站得好好的,江月郎在他耳邊輕聲道:“信信,你郎君來了。”
簡直是魔鬼的低語。
林信心中一驚,下意識轉頭看向門前,腳底打滑,“啪嘰”一下坐在地上。
夜遊君上前,用江月郎寫話本的毛筆,沾了點墨,給他畫上幾撇貓胡子。
又過了兩輪,林信慢慢地滑到夜遊身邊,最後一輪問幾點鐘時,林信迅速攬住夜遊君的肩:“我贏啦!”
話音剛落,外邊就響起了敲門聲。
江月郎輕咳兩聲,朗聲問道:“誰呀?”
顧淵淡淡地應道:“重淵。”
林信覺著他肯定是生氣了,心頭一梗,差點梗過去,對朋友們做口型道:“救命。”
江月郎便對顧淵道:“帝君啊,麻煩你等一會兒。”
幾個朋友們亂作一團,將亂七八糟的宮殿收拾一下,開窗散去酒氣,將棋牌骰盅都收起來。
過了一會兒,江月郎去開了門。
“帝君來找信信?信信在裡邊呢。”
顧淵頷首,抬眼望去,林信背對著他坐在裡邊,幾個朋友圍在他身邊,看模樣,好像是在抹眼淚。
林信一邊擦淚,一邊道:“帝君真是不多見的好郎君,就是我這塊石頭福薄命淺,消受不起。我連這麼點小小的要求都滿足不了他,我真……”
朋友們安慰他:“沒關係,帝君對你這麼好,帝君不會生氣的。”
顧淵上前,在他麵前蹲下,指了指他手邊的酒壇:“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林信連忙抱住他,“才喝了一點酒,就沒聽見你用靈犀跟我說話,我真沒用……”
“不要緊。”
顧淵也知道他在江月郎這裡,特意讓他玩久一些,才過來找他。
顧淵想要把他抱起來,林信支撐著單薄的身子站起來:“我自己走。”
他向朋友們告過彆,牽著顧淵的衣袖,隨他回去。
顧淵回頭看他的時候,他便身形虛晃,引得顧淵來扶他。
林信覺著自己此時像極了一朵風中搖曳的脆弱小白花。
林信推開他的手:“我自己走,我的眼睛一點都不花,我的腰一點都不酸,我的腿一點都不軟。”
當然,他方才還生龍活虎地和朋友們一塊做遊戲。
顧淵輕歎一聲:“本君知道了,以後……”
林信看著他,用亮晶晶的小眼神。
“會克製的。”
林信滿意地笑了,顧淵一抬手,抹了抹他的臉頰,指尖染上黑色的墨跡。
那是玩遊戲時,夜遊君給他畫的貓胡子,忘記擦了。
顧淵一看見他,就知道是他方才還在玩鬨,還和他的朋友們合起來做戲。
這個林信沒法解釋,隻好扶著腦袋,往他身上靠:“唉,圓圓,我頭暈,我倒了,我倒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