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如果謝爾蓋的過去是為大部分所知曉的,那麼他就沒這個好奇心了。
這人,這人的過去像是一片空白,怎麼可能讓人不好奇呢?
他不想要讓蔡晴身邊有什麼不確定的因素,尤其是教練這一項。
謝爾蓋看著眼前的人,杜彥斌有點懶,這種懶體現在對自身形象的重視上,他並不是很在意,所以明明條件出眾的人,卻是這麼一副邋裡邋遢的樣子。
“那我能問你一句,為什麼想要做一個體能師呢,有家業繼承,而且你大學時代不是讀的體育方麵的專業。”對比杜彥斌對他的調查,謝爾蓋做的更是到位一些。
這話問住了杜彥斌,他怔怔地看著謝爾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是。
謝爾蓋細嚼慢咽一口牛排,端起酒杯輕輕晃動,“我想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有著相似之處,並不喜歡循規蹈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什麼丟人的,不是嗎?”
是啊,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也是需要勇氣的。
不再走父母為自己鋪的路,走出一條自己的光明大道,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杜彥斌臉上露出幾分釋然,不過很快他又是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身份遮掩起來?”
俄羅斯人聽到這話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好遮掩的,有些事情不過是瞞著一些外人而已,如果你想要知道,自然是能調查出來的。”他看著手裡的高腳杯,“Joy,我是誠心執教蔡晴,這點並不需要懷疑。”
謝爾蓋的工作態度杜彥斌是知道的,可是有些問題盤桓在腦中,到底讓人不放心。
不過謝爾蓋說得對,他似乎陷入了一個誤區,讓卡爾洛、讓他爸幫忙調查,希望有夥伴、家人幫忙能夠將自己與外人的聯係降低到最小,可是假借他人之手始終不如自己。
或許他要做的不止是調查清楚謝爾蓋的身份背景,還要適當地改變自己。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時,有些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蔡晴回來的時候將近晚九點,迪士尼樂園裡白日裡的喧囂似乎全都煙消雲散,留下了整個樂園的絢爛。
這種行程其實還不如平日訓練辛苦,可是蔡晴卻覺得自己倦得很。
大概是賤骨頭,注定享受不了這樣閒適的生活,非得要自己忙碌才行。
所以原本打算在香港購物停留一天的計劃被推翻,第二天下午蔡晴一行人就是離開了香港,沒有回北京,而是去的崖城。
十二月中旬,海城的室外氣溫並不適合進行訓練備戰,蔡晴今年沒有去海外冬訓的打算,所以索性去了崖城。
“這裡,我拿到了第一個網球冠軍。”
一個不入流的比賽,可是那是她網球生涯的開始,那個冠軍是敲門磚,讓蔡晴成功進入了國家隊,這才是開始了自己國家隊生涯。
“所以,對這裡很有感情?”杜彥斌到底是回了北京,有些事情他得去處理,而且還有他學業上的一些問題。
張棟還在老家,等後天才能到崖城,所以現在蔡晴的團隊成員,隻剩下謝爾蓋一個人。
“沒有。”蔡晴給出的答案讓謝爾蓋愣了一下,“為什麼?”不是在這裡取得了網球生涯首冠嗎,為什麼還不高興呢?
“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崖城本就是度假型城市,酒店距離沙灘不遠,而且謝爾蓋很會因地製宜,這兩天在張棟不來的情況下,選擇的是在沙灘上訓練。
這會兒夜色降臨,他們就坐在沙灘上聊天,頗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不喜歡崖城,因為這裡有挺多糟糕的回憶。”崖城曾經是國羽冬訓的所在地,她其實對這裡相當的熟悉。
有些事情,注定了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混雜著前世今生種種,根本沒辦法磨滅。
謝爾蓋一時間緘默,他有試圖去了解一些蔡晴的過去,可是從網絡上得到的總是隻言片語,隻能看到冰山一角。
他站起身來,看著頗是安靜的沙灘,“玩一個遊戲。”
說是遊戲,也是訓練的一種。
追逐的遊戲。
和平地相比,沙灘上奔跑對於下半身的衝擊力更小。地麵的不平坦以及沙地柔軟,極大地降低了腳踝、膝蓋和臀部所承受的壓力和衝擊力。
降低對身體的傷害是一方麵,此外沙灘上奔跑也能增強身體的平衡性,小肌肉群被喚醒支撐身體平衡。
這同時也是增加力量的好辦法,沙地的不平整和鬆軟,讓人踩在上麵並不能像是在平地上那樣完全借力,一些力量會被沙地所吸收掉,達到同樣的訓練水平,沙灘上的訓練能夠更深一步的提升人的力量上限。
謝爾蓋並沒有明確指出這些,隻是要求蔡晴做這種種訓練。
蔡晴是一個聽話的運動員,會嚴格的執行教練的安排,完成他交代的任務。
對此,謝爾蓋很是滿意。
大牌運動員往往都有著與其實力相匹敵的脾氣,在這一點上蔡晴倒不像是大牌運動員。
追逐遊戲並不是那麼的好玩,蔡晴覺得自己死活都追不上謝爾蓋,甚至於這一段時間的奔跑讓她都有些喘粗氣,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這就跑不動了?”謝爾蓋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挑釁,“作為職業運動員,你的身體素質應該比我好得多才是。”
他看蔡晴在那裡一直彎著腰不抬頭,有點擔心,是不是自己布置的訓練任務太重了,所以讓蔡晴有點點吃不消?
當初莉兒就說過他的訓練實在是太讓人摸不清頭緒,他以為蔡晴能夠適應的,畢竟之前她適應的很好,不是嗎?
“蔡晴?”謝爾蓋喊了一聲,沒得到任何回應的俄羅斯人走了過去,“沒事……”
“哈哈,上當了!”蔡晴猛地直起腰來去抓人,隻是手卻抓了個空。
她愣了一下,月光下能夠看到謝爾蓋臉上那明顯的嘲弄,似乎在嘲笑她的小伎倆實在是太經不起推敲。
不服輸。
蔡晴是不服輸的,又是去抓人。
謝爾蓋卻像是閒庭散步一般格外的從容,“你剛才不如倒在地上,那樣的話效果更明顯一些。”
他說完這話,卻見到蔡晴忽然間跌倒在地上。
這學習能力倒是不錯,隻是自己剛說完就照著來一遍,這是瞧不起自己智商呢,還是怎麼著?
蔡晴覺得疼。
她匆忙脫下了鞋子,腳底有些疼痛。
謝爾蓋這才發現蔡晴並不是在演戲,“怎麼了?”他有些緊張,新的賽季開始,腳要是出了問題,那可真不是什麼好消息。
腳底板的外側有輕微的擦傷,不過還是被帶走了一小塊皮肉。
蔡晴看到了鞋子上的釘子,她或許應該慶幸,自己沒有把這釘子踩在腳心,不然怕是她的賽季初又得報銷了。
擦傷瞬間身體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隻是有微微的發白,不過很快就是開始滲著鮮血的殷紅。
謝爾蓋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帶著憤怒的將那隻鞋子遠遠丟開,“抱歉。”
晚上他不應該擅自增加訓練內容,要是沒有自己的這一出,也許蔡晴根本不會受傷。
“沒事。”蔡晴哪能想到,這沙灘裡還埋藏著釘子,或許就該是自己遭遇這些,不過釘子隻是擦破了腳外側一點點皮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對此她已經是萬分感激。
“謝爾蓋,你能幫我把鞋子撿回來嗎?”近海的沙子格外細膩,不過再往外走幾步就會有不少的沙礫碎貝殼,她可不想自己回到酒店後,一隻腳滿是傷痕,那才是真的要報銷賽季呢。
“那鞋子是惡魔的詛咒。”謝爾蓋嘀咕了一句,然後將蔡晴抱了起來。
“喂,你放我下來。”崖城是旅遊型城市,可是冬季旅遊的聖地,雖說這會兒沙灘上沒什麼人,可是被人瞧見了到底不好。
要是這樣,她寧願單腿蹦躂著走過那一片沙礫區。
“那我背你回去。”他不可能讓蔡晴單腿蹦躂著回去,這又不是木偶戲踩高蹺。
俄羅斯人很是倔強,蔡晴沒得選,二選一的情況下,她隻能選擇後者。
背上的人很輕,到酒店的路其實並不長,可是謝爾蓋卻覺得用了太長的時間,他讓酒店的前台幫忙請一位醫生,這讓前台愣了下。
“我們這裡是要自己去看病的。”何況現在診所差不多都關門了,去醫院的話太麻煩,她回去用酒精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問題並不是那麼的嚴重,不是嗎?
“那我們去醫院。”
“謝爾蓋,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蔡晴掙紮著想要從這人背上下來,“隻是破了一點皮而已,我回去後能夠自己處理的。”她也成功掙脫了下來。
她不太喜歡這樣大驚小怪,因為真的沒什麼問題。
“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為破傷風而死掉?”
蔡晴從沒見過這人這麼大吼小叫,她愣了一下,然後罵了一句,“神經病。”
轉身去電梯那裡。
合作以來的第一次爭吵,不是因為訓練,而是因為她的意外受傷。
蔡晴回到房間門口,這才發現似乎她的房卡沒了。
她打電話給酒店的工作人員,讓人來幫自己開門。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腳步聲,出現的卻是俄羅斯人的那張麵孔。
他臉色並不好看,手裡頭攥著什麼,然後蔡晴發現,是自己的房卡。
“我幫你處理傷口。”謝爾蓋聲音硬邦邦的,任誰本著關心卻得了一句神經病的回複後,心情都不會那麼好。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蔡晴這會兒心情也不好,“就算是破傷風,二十四小時內打針就行,我明天起來後會去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