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意融融,萬物複蘇,百花盛開,許殊坐在滿園春色中心情大好地打開了邊疆送來的信。
薛煦明還不錯,去了兵營連立兩功,已經升到了旗總。雖然手底下隻有五十號人,但短短幾個月就取得這個成績已經是非常不錯,這還是賴了他姓薛的光,營中將官有意栽培他,不然換了普通士兵,沒個幾年絕不可能。
除了在軍營中混得風生水起,薛煦明還無意間承擔了許殊跟軍中各將官溝通交流的橋梁。
以往,除非是親自出征,不然薛家主母幾乎不與薛家軍的將領有消息往來,薛夫人以前也是如此。
許殊為了增加她的影響力,自是摒棄了薛夫人以往的做法,自從薛煦明去了軍營後,每次給他寫信總要給劉將軍捎帶一封,最初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關心孩子在營中的情況。
等通信兩三回後,許殊又提起薛煦明的前途規劃,慢慢給劉將軍樹立一個關心兒子但卻不溺愛兒子,時常還有些真知灼見的睿智當家主母形象。
眼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月初的時候,她捎帶過去的那封信裡,特意委托劉將軍幫忙看著點薛煦明,莫走了他兄長的老路,他的婚事,家裡自有安排。
這封信看似是一個心急老母親的抱怨,但劉將軍又不傻,應該是注意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作為母親這個身份,她不好跟薛家軍的部下抱怨自己對兒子和未來兒媳婦的不滿。但她可以引導劉將軍他們自己去打探啊,自己打聽出來的消息,他們會更相信。
薛煦明為了一個女人背信棄義,毀了薛楊兩家的聯盟,軍中將領定然是不滿的。尤其是他們這些都是靠血和性命拚出的前程,哪瞧得上陸國公府這種靠女兒得來的富貴,雙方就不是一路人。
雖然管不到薛煦明頭上,但這些將官們心裡多少會有點意見。彆小瞧這樣的小不滿,一樁樁累積多了就跟雨水彙聚成河流一樣,遲早會衝毀大壩,掀起滔天巨浪。
當然,劉將軍也是個聰明人,雖然有不滿,但信裡一個字都沒寫。倒是薛煦明的信裡寫了不少內容,信的開頭就問薛煦州的事是不是真的,不敢相信大哥這麼糊塗雲雲。
這說明劉將軍他們已經將薛煦州的婚事打探清楚了,還以此告誡了薛煦明。許殊也就順理成章地在回信中告誡他一番,最後還不忘放上那句舉世皆知的名言“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算是給他敲一個小小的警鐘,也為將來拆穿陸瑤留下伏筆。
許殊將信封好,交給了香雲:“差人送去給二公子,天氣變暖了,再給他收拾些春夏穿的裡衣鞋襪,一並送過去。”
“是,夫人!”香雲雙手接過信。
素雲從小徑處走來,福身道:“夫人,於媽媽來了,在外麵候著。”
自打年前將於媽媽派去照顧薛煦州後,許殊就沒再讓她回來。於媽媽忠心是有的,可忠心的對象太多了,就不是那麼值得信任了。
她淺淺一笑:“請於媽媽進來吧。”
素雲沿著來路返回,不多時就將於媽媽帶了過來。
於媽媽進門先問許殊好,隨後才說起了目的:“夫人,過兩日就是去國公府下聘的日子了,大公子備了一份單子,請你掌掌眼。”
許殊斂了笑,重重地放下茶盞:“既是問我的意見,那單子上的禮通通減半!”
“夫人……”於媽媽呐呐,不敢相信許殊連單子都沒看就直接做出砍一半的決定,她勸道,“夫人,這傳出去隻怕是不好聽,對咱們府上的名聲也是不好聽。”
“再難聽能難聽得過女兒家喬裝上門私會情郎?香雲,去通知崔管家,按我說的辦。”許殊寸步不讓。
她可是惡婆婆,沒道理給陸瑤和薛煦州做臉。有這個錢,拿來以後招兵買馬不好嗎?反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對這門婚事不滿,這麼做旁人也不覺得意外。
於媽媽真是後悔極了,她真不該為了修複母子倆的關係,主動提議請夫人過目,最後搞成這樣。
薛煦州理虧,見許殊的氣還沒消,也不敢惹她,隻能將原定的禮減了一半,然後耗光了自己的私房,補了一部分東西上去,聘禮才勉強能看。
經過這一遭,他也不敢讓許殊管事了,接下來的流程也都是管家跟他一起商量著來的。
本來成親行完六禮得大半年,講究些的人家這個時間會更長。但薛煦州跟陸瑤的婚事定得倉促,有遮醜的意思,雙方都想早點成親,將這個事給蓋下去,所以這個過程走得很快。
下了聘之後,緊接著就是請期,最後將婚期定在了五月十日這一天。
到了日子,賓客盈門,許殊作為當家主母也免不了要出來招呼客人,本家的幾個妯娌叔伯也過來幫忙接待客人。
不多時,就聽得下人來報:“夫人,定北侯夫人攜他們家的二奶奶來了。”
許殊趕緊迎了出去,激動地抓住楊夫人的手說:“楊夫人,二奶奶,你們來了,快裡麵請!”
楊夫人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因為她家大孫女的婚事不大順利。
本朝姑娘一般十四五歲就開始說親,及笄嫁人,甚至還有更早的。楊家大姑娘因為薛煦州一直在外征戰的緣故,等到了十七歲。本來以為這次薛煦州回來就能成親了,誰知道出了這等變故。
如今楊家大姑娘的名聲受損,年齡也被薛煦州耽擱拖大了,相看就不是那麼順利,高不成低不就的,幾個月還沒合適的,再看如今薛家的滿堂大紅喜字,心裡焉能是滋味。
若不是家裡的老頭子非要她來,還送了重禮,說什麼不能讓人覺得他們楊家小氣,她才不願意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