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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以後這裡麵哪個學子高中了呢?科舉考試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內,既是投資,當然要廣撒網了,反正一個是放一群也是放,隻有裡麵中一個兩個,齊家就不虧。

而且還能因此贏得城裡讀書人的感恩和擁護。可彆小瞧這些讀書人,古代讀書人地位極高,師生同窗同鄉各種關係又將他們聯係在一起,贏得了他們的好感,日後若齊家真遇到什麼坎兒,這些人聯名上書,對齊家來說也不啻為一份希望。

這樣一舉多得的好事,乾嘛不做。

“夫人考慮得甚為周全。”齊管家佩服地說,“書院還好,咱們直接跟院長聯係便成,可是學堂就比較麻煩了,大戶人家有自己開設小學堂的,還有一些屢次不中的秀才老爺自己開學堂,整個玉州城加起來應有好幾十家學堂。而且大戶人家的學堂也不缺銀子。”

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多,可現在的學堂屬於私塾,人並不多,一個學堂頂多也就有十幾個學生罷了,幾十個的都很少。這麼算下來,全城也不過幾百上千讀書的年輕人和孩子,而整個玉州城及其管轄的鄉下,加起來可是有好幾十萬人。

可見這個時代的讀書識字率有多低。沒文化,沒知識是愚昧無知和思想落後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許殊覺得更有必要開設學堂了。

她說:“這個簡單,咱們跟其他的學堂並不衝突,他們辦他們的,咱們辦咱們的,彼此都不影響到對方。你找一塊空地,最好在城門內外不遠處,地方找好後,我去看看,回頭我畫個圖給你,照圖上建便是。以後齊氏族人,無論男女,隻要到了啟蒙年齡,都可到學堂念書識字。同時,學堂也對外開放,全城及鄉下孩子,願意送孩子過來念書的,咱們都分文不取,但學習用具和生活自理!”

如果提供午飯和學習資料,負擔太重難以持久,而且會有人為了筆墨紙硯和免費的飯就將孩子送過來。

她是開辦學堂,不是開辦善堂。

這個時代,幾歲大的孩子都要幫忙乾活了,算是一個小勞動力。即便學堂免費,若不是真心求學,父母也不會將孩子送過來,如此一來就能篩選掉大批混日子的,留下真心想念書的。

這樣既能幫助了窮苦百姓,同時也能在玉州城結下廣大的善緣。時日一長,便是知府想動齊家也要掂量掂量,不然齊家倒台了,誰以後還願意花大把的銀子開辦免費的學堂,他們豈不是沒學上了?這便是將普羅大眾的利益跟齊家的榮辱興衰綁在了一起。

畢竟讀書是這個時代普通人改變命運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就算考不上秀才舉人,識了字,進城做個賬房先生對農家子弟來說也是改變命運了。沒了免費的學堂,絕大部分人都是念不起書的。

齊管家覺得許殊這想法有些天方夜譚了:“夫人,這男女同堂怕是不妥。還有免費學堂,怕是有不少人回來,得建多大的房子才夠啊?”

許殊笑道:“有何不妥?將學堂孩子的年齡限製一下便是,隻招收五歲到十二歲的孩童,超過這個年齡段的便不收了,你若還有顧慮,咱們可以將姑娘們跟男孩子分開。至於房子,咱們家有的是地,建學堂的地總不缺。”

好像一切到了夫人口中便成了很簡單的事。齊管家見許殊心意已決,便不再勸:“是,夫人,那小的明日便去看地,晚些時候再來跟夫人彙報!”

許殊含笑點頭:“好的。”

***

寇正元完全不知道許殊暗戳戳地準備搞了一票大的。

他還在愁讀書的事,下個月的束脩就要他自己出了。可他上哪兒拿這筆錢去?總不能念書還問賈修文要錢吧?寇正元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他側頭看向還在悶頭繡手帕的齊晶晶,語氣有些不耐:“還繡呢,繡了一天都不累嗎?”

怎麼不累?從吃過午飯後,齊晶晶就一直窩在客房做繡活,中間隻去了一趟茅房,喝了兩次水,就沒有任何的休息,好幾個時辰下來,眼睛已經乾澀酸脹,食指上也被紮了不少針眼,稍微一用力就有點疼。

可不掙錢,他們花什麼?總不能一直賴在賈府吧。

雖然今天傍晚,賈修文過來熱情地邀請他們在賈府住一陣子。而且他今天的表現也較之當年好了許多,可齊晶晶心裡還是很不自在,比住在陸家的茅草屋都不舒服。

可丈夫不理解她這些細膩的心思,他是乾大事的,齊晶晶也不好勉強他跟著自己做這些賺不了幾個銅板的事情,便說:“我再繡會,將這張帕子繡完。明日便可以去繡坊交一批貨了。”

聞言,寇正元坐直了身問道:“那能得多少工錢?”

齊晶晶一邊繡帕子,一邊說:“十幾個銅板吧!”

十幾個銅板遠遠不夠,每個月的束脩都是五百文,他還要吃飯,買筆墨紙硯等等,這都要花不少的錢。

歎了口氣,寇正元說:“彆繡了,反正也不夠,明日我來想辦法吧!”

他是外地人,三年前才到的玉州城,在本地無親無戚,能想什麼辦法?

齊晶晶說:“繡一點便是一點,你累了便先休息吧,我再繡一會兒。”

“不累,那我去找賈弟借兩本書看看。”寇正元下午睡多了,這麼早睡不著,便起身去找賈修文。

賈修文今日因為府中有客的緣故,難得沒有出去玩,可長夜漫漫,又沒什麼娛樂活動,就隻能自己找樂子了。

寇正元來的時候,他正抱著通房丫頭啃得起勁,衣服都脫光了,就差臨門一腳,結果被人打斷,嚇得他差點萎了。

賈修文慪死了,又不便發作,隔著門板說:“將寇公子帶去書房,我一會兒便到!”

他推開了丫鬟,起床穿好衣服,直接去了書房。

因為是下人通報的,寇正元又滿腹心事,倒是沒察覺到自己壞了賈修文的好事。

看到賈修文,他連忙站了起來說:“賈弟打擾了,能否將你的書借一二本給我拿回房看看?”

“這等小事,你跟丫鬟們說一聲便是,何須你自己過來取。”賈修文笑嗬嗬地說道。

寇正元雙手作揖,苦笑:“那就謝過賈弟了,若非你今日收留,為兄恐怕要淪落街頭了。我一個大男人便罷了,隻是委屈了晶晶跟著我受苦。”

來了,賈修文明白,寇正元這是要向他坦白了。明明已經知曉了真相,賈修文卻還是做出了吃驚的表情:“寇兄,還有這等事?沒聽說齊家出什麼變故啊。”

開了頭,接下來就好說多了,寇正元說:“賈弟,你也知道,我是三年多以前落難到玉州城,幸得晶晶垂憐,入了齊家,方有安身立命之地。隻是為兄愚鈍,一心向著科考,不懂經營,幫不上家裡的忙,時日一長,我那嶽母便有了怨言,又嫌我讀書花錢,對我多有不滿,昨日為兄一氣之下,什麼都沒拿,就帶著晶晶出了齊家。”

“原來如此,那齊家夫人,不提了,咱們玉州城的人都知道,真是為難寇兄了。”賈修文拍著寇正元的肩膀,一副很理解對方的模樣。

寇正元苦笑:“我倒也罷,一個大男人怎麼都行,就是苦了晶晶。”

“寇兄,你何必謙虛,是那許氏目光短淺,夫子可是說了,你學問最是紮實,上次也是因為得了風寒,身體不舒服,方才落榜,下次一定能高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咱們讀書人將來才有出息,那許氏如此看不起咱們讀書人,以後有她後悔的時候!”賈修文寬慰道。

寇正元牽強地笑了笑:“這事以後再說吧,如今為兄找你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能夠給為兄找個活計養家糊口。”

賈修文不乾了:“誒,誒,誒,寇兄,你這就是不拿小弟當兄弟啊!說這麼見外的話做什麼?你暫時遇到了困難,我先借你一些便是,等他日你有錢了再還我就是。”

“這,這如何是好?不行,不行……”寇正元不答應。

賈修文生氣了:“寇兄,你若拿我當兄弟,便不要拒絕我,否則便是看不起我賈修文!”

這話一出,寇正元沒法拒絕了:“謝謝,今日之恩,他日必報!”

“小事情,大家兄弟,寇兄不必如此客氣。”賈修文湊過去笑著說,“不過寇兄,你們搬出齊府之事恐怕沒幾天就會傳遍全城,這事仍由外麵的人亂傳,恐怕對寇兄的名聲不利。依小弟之間,這事咱們不若提前將之公之於眾,是非對錯,大家自有判斷,也不會影響了寇兄的名聲。”

名聲對古代的讀書人來說極為重要。名聲壞了,科舉都不一定能參加,以後授官、升遷也都會受影響,所以古代文人大多是很愛惜羽毛的。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寇正元有些為難地說:“賈兄言之有理,隻是她到底是長輩,是晶晶的生母!”

“哎呀,寇兄,你就彆婆婆媽媽了,她都沒顧忌你是她女婿呢,況且許氏乃是一潑辣市井婦人,目光淺薄,誰不知道?澄清了此事,於她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賈修文不耐煩地說道。

寇正元又猶豫了一會兒,說:“賈兄言之有理,那便聽賈兄的便是。”

“好,明日我邀請咱們的同窗好友去明月樓聚聚,咱們先將此事告訴他們,這樣一來,外麵若有不利於寇兄的傳言,大家也能幫忙澄清。”賈修文積極地說。

寇正元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一切便聽賈弟的便是!”

***

次日上午巳時兩刻,賈修文和寇正元便一起相攜出了門。

兩人沒乘馬車,而是走路去的明月樓。

到的時候已近午時,明月樓上高朋滿座,半數是他們書院的學子。看到兩人,一個頭戴青巾的男子連忙在樓上招手:“賈兄,寇兄,就等你們倆了!”

兩人信步上樓。

賈修文笑嘻嘻地環視了四周一圈,問道:“都來齊了嗎?”

“沒有,陸明澤和周嘉儀、薑尚明一向不參加咱們的聚會,他們三個都沒來,還有兩個同窗家裡有事也沒來。”先前那人極為活躍,笑嘻嘻地說道,“賈兄,過兩日便要去書院了,你今日將咱們召集過來乾什麼?”

書院建在山腳下,前陣子下了一場大暴雨,雷電擊中了一棵老樹,砸壞了書院的兩三間房子。因此休學一月,將房子修繕完畢,再重新開學。

賈修文大大咧咧地坐下:“這不是許久沒見大家,咱們趁著開學前聚一聚嗎?今天我做東,大家想吃什麼,都隨意!”

吃人嘴軟,賈修文很大方,這也是他學問不怎麼樣,但在一群學子中卻聲望頗高的緣故。

“那就謝謝賈兄了。還是這明月樓做的好吃,我家那廚子做的飯太沒味了。”年輕的學子笑著叫來泡堂,點了店裡的招牌菜。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來,邊吃大家邊聊天。

很快就有人察覺到了寇正元的反常。

“寇兄,你這一個月又長高了?這衣服似乎都短了。”

聽到這話,寇正元苦笑了一下,不知該怎麼開口的樣子。

還是旁邊的賈修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提了,那齊家嫌寇兄是個讀書人,不會打理買賣,三天兩頭給寇兄使臉色,還罵寇兄是個廢物!寇兄是個有誌氣的,便什麼都沒拿,隻穿了三年前的舊衣離開了齊家。”

“啊?這齊家也太過分了吧!咱們讀書人怎麼惹到他們了?這些個商戶,滿身銅臭味,有幾個子就不得了了,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

“可不是,他們家能出寇兄這樣的讀書人,祖上積德了。那等市井村婦,目光也忒短淺了,等寇兄高中之後,有她後悔的時候!”

“就是。不過這齊家如此看不起咱們讀書人,還羞辱寇兄,不能這麼算了。咱們得給讀書人正名,我提議,咱們一會兒去衙門,請知府老爺給咱們做主,定要讓那許氏給寇兄賠禮道歉!”

寇正元聽到這話,連忙擺手:“不可不可,她是長輩,我是晚輩,哪有讓長輩給我道歉的道理。更何況,這三年來,我也確實用了齊家一些銀兩,雖說我以後一定會還,可目前到底還是沒還。這事便罷了吧!”

“罷什麼罷?寇兄,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我們廣大學子的名聲。若這麼輕輕算了,那以後誰還能看得起咱們讀書人?”

“對,寇兄,咱們大家給你作證,定要向齊家討個說法。”

年輕人偏聽偏信,而且衝動易怒,爭強好勝,人多聚在一塊兒拱火,事情就沿著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

寇正元雖然沒料到事情會鬨這麼大,但他轉念一想,這也不失為一個破局的辦法,不然明年才能科考,這總找賈修文借錢度日也不是個辦法。而且府衙的官員也都是讀書人出身,又有他們這麼多學子上去討說法,肯定不會不管這事,而且還會偏向他們。那許氏得了府衙的訓斥,臉都丟儘了,回去隻怕會被齊家的族老訓斥,以後定然不敢如此囂張了。

於是他苦笑著說:“罷了,罷了,我隨你們去吧,回頭我再向嶽母認錯便是。一碼事歸一碼事。”

“寇兄,你就是太好性了!”

“對,難怪你在齊家老是受氣呢!”

“她都不拿你當自家人,你又何必惦念親情呢!”

……

眾人紛紛為他不平。

吃過飯,一群學子便浩浩湯湯地去了府衙,惹得不少百姓好奇地看著他們。有比較閒的,還跟在他們後麵準備去看看熱鬨,畢竟這麼多學子出動,肯定是有什麼新鮮事發生了。如今天下太平,日子過得也太無聊了,好不容易出了個樂子,怎麼能錯過。

於是等走到了府衙門口,他們後麵已經跟了一串長長的尾巴。

學子中有一人已考取了秀才功名,叫陳施。

他上前拱手向門口的衙役稟明了情況。

衙役去彙報,不多時,師爺詹德清便出來了。

他看著聚在一起的學子和後麵交頭接耳看熱鬨的百姓,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爾等為何聚在府衙門口?”

“詹師爺,在下有一事相稟。我們這位同窗寇正元……”陳施將賈修文和寇正元在明月樓的那番說辭整理了一下,複述出來。他口才很好,而且很會挑重點,讓人一聽就覺得許殊是個看不起讀書人,羞辱讀書人的無知潑婦。

詹師爺很重視此事。他陰沉著臉說:“確有此事?”

陳施一行紛紛躬身行禮:“詹師爺,我們都可作證。就因為寇兄不善經營,那齊家便羞辱寇兄,將其趕出來了!”

本朝極為重視讀書人,此等行為,若是私底下說兩句也沒什麼。隻是一個市井婦人得罪了這麼一群學子,若不處理,讀書人鬨起來,影響極壞。

兩權相害取其輕,加上詹師爺也本就是讀書人,對羞辱讀書人的做派很是不喜,便發話了:“來人,去將那齊許氏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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