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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還有多少人?”許殊問齊管家。

齊管家說道:“還有十幾個人在候著, 已經午時了,夫人不若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繼續!”

“不用,將這批人考核完吧。”許殊揉了揉額頭說道。

目前學堂大體已經建成, 隻是裡麵還有部分地方需要完善, 不過大門口已經弄得像模像樣了。

所以今日便在此對外招聘夫子, 全玉州城的讀書人,隻要沒劣跡的都可以來參加, 俸祿一個月三兩銀子, 不算多, 但許殊本來招的也不是什麼有名望的讀書人,一年算下來三十六兩銀子, 對於一直考不上秀才的讀書人來說,也算是一條不錯的門路了, 至少能養家糊口,若是節儉點, 還能有些盈餘。

因此來的人也不少,都是童生, 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也有四十五歲的中年人。

上午半天, 總共有四十多人來參加考核,其中有十幾個人符合許殊的要求。還有十幾個人, 許殊讓齊管家繼續考核。

考核的內容也很簡單, 從兩個木箱中分彆抽一張小紙條,背誦出第一張小紙條上要求的內容,寫出第二張小紙條上的內容,便算過關。

背誦這個極簡單, 會不會一目了然,就半刻鐘的功夫。寫字就比較費時了,因此弄到中午,還沒弄完。

又花了半個時辰,從這十幾人中挑選出幾名,今日招聘夫子這事才算是差不多了。

許殊拿著名單,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對齊管家說:“你讓人去查查這幾個人的詳細情況,學問,平時的為人處世、人品都要查清楚。”

這是管理員人選,偌大的書院總要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不能總讓她三天兩頭過來盯著吧。這幾個人談吐很不錯,給許殊的第一印象很好。

齊管家將名字記下。

許殊又提了另外一件事:“齊管家,女學這邊還沒招夫子,再對外公布書院要招幾名有學問的女夫子,有意向的三日後的辰時到齊府應聘。”

既然男女學分開了,那便分到底吧。不然都是女學生,用男夫子容易引起一些問題,比如,男夫子若是品行不端,有意勾搭女孩子,這些姑娘年紀小,又害羞,被他欺負了都沒人知道。還有小姑娘們平日裡接觸不到什麼男性,在這裡天天麵對夫子,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搞不好會春心萌動,始終是個隱患。

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許殊決定女學堂這邊全招女性,無論是夫子還是廚房的幫工,統統招女性,如此一來,也能讓那些老古板閉嘴。

齊管家記在心頭,提醒許殊:“夫人,菜都快涼了,你先用一些墊墊肚子吧。”

忙碌了一上午,許殊確實有些餓了,她笑道:“好,小蘭將飯菜拿過來吧,齊管家也去吃飯吧。”

小蘭連忙將食盒提了過來。學堂這邊的食堂還沒搞起來,所以飯菜都是齊府那邊拿過來的,放了好一會兒了,隻有一些餘溫。

小蘭抱怨:“飯菜都涼了,夫人,不若讓奴婢去附近找戶人家熱一熱吧。”

“不用,還溫著呢。”許殊拿起了筷子。

一頓飯還沒吃完,齊管家忽然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麵色有些古怪:“夫人,那個,寇公子和姑娘在外麵,想見夫人。夫人若是不想見,小的叫人將他們轟走!”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寇正元來的目的,不外乎是要錢,想齊府替他收拾爛攤子。

齊管家想到這裡,就很不待見寇正元。以前他還隻是清高、自命不凡、眼高手低,如今真是越發不成樣了,他家姑娘真是看走了眼,幸虧夫人慧眼識人,將他給踢出了齊府,否則遲早是個禍害,齊家便是有萬貫家財也不夠他敗的。

嘖嘖,齊晶晶還來了,她知道寇正元都乾了什麼嗎?

賭、博成癮的人,沒好下場,遲早會弄得家破人亡,尤其是寇正元這種心氣高的。

思忖片刻,許殊放下了筷子,淡淡地笑著說:“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準備拿什麼花言巧語來騙我!”

“是,夫人。”齊管家出去後,不一會兒便將兩人領了進來。

一個多月不見,兩人都變了許多。齊晶晶身上少了那種嬌養的溫婉,多了一些為生活奔波勞碌的憔悴。寇正元就更不像樣了,眼窩青青的,臉色白得像鬼一樣,眼神帶著瘋狂和絕望。

嘖嘖,不是挺清高的,總說齊府的人看不起他,沒用齊家多少錢嗎?才出去一個多月,就這般模樣了。

許殊冷淡地看著他們倆,不說話。

齊晶晶看到她,眼睛卻一下子紅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娘……”

許殊不為所動:“有事?”

齊晶晶吸了吸鼻子,低著頭說:“娘,我們是來向你認錯的。我們錯了,相……正元他也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們。”

說著,還輕輕拽了一下旁邊的寇正元。

寇正元這次規規矩矩的,拱手行禮,再無以前在齊府的清高自傲:“娘,我錯了,請你原諒我。以後你讓我乾什麼,我便做什麼,讓我打理家裡的生意也行,我一定好好乾,撐起齊家,照顧好晶晶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聽到最後一句,齊晶晶羞澀地抿了抿唇,撫著小腹,小聲說:“娘,我有喜了,應該有一個多月了。”

許殊挑眉,真的假的?這麼巧?寇正元一出事,齊晶晶就懷孕了?

她嚴重懷疑,這是寇正元編出的借口騙她銀子的。

“你們就給我說這個?沒有其他的了?”許殊的目光落到寇正元身上,意味深長地問道。

她以為被追債的寇正元會直接要銀子還債,畢竟賭坊的錢不是那麼好欠的,利滾利,這麼滾下去,要不了一個月,欠的錢就會翻倍,然後成為一個怎麼都填不上的無底洞。

不曾想,他竟有耐心搞迂回戰術,還說什麼要幫忙打理齊家的生意,是想趁機挖空齊家吧!

嘖嘖,可真會算計的,齊晶晶知道嗎?

許殊仔細地打量了齊晶晶兩眼,發現她雖然有些憔悴,但很開心,整個人都洋溢在即將為人母的喜悅中,眉梢眼角都寫滿了開心。應是不知情,不然她哪開心得起來。

那還好,若是她敢夥同寇正元來打齊家的主意,那許殊就是拚著任務不做了,也要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這個還不夠嗎?”齊晶晶有些茫然,她娘不是一直盼著她早點懷孕,生下孩子嗎?今天聽說了這個好消息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看到許殊的表現,寇正元的心也不住地下沉。他發現短短一個多月不見,他更看不懂許殊了,這個孩子似乎根本打動不了她。

不行,不回去,他拿什麼堵上這個大窟窿?賭坊要債的會逼死他的。

強烈的求生欲讓寇正元放下了以往的驕傲,對許殊低頭,帶著哀求的口吻說:“娘,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能諒解你一個婦道人家撐起偌大的齊府的艱辛,如今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乾活,讓你和晶晶都過上好日子。”

說得比唱得好聽,許殊直白地戳穿了他們:“你們說這麼多,是想回齊府是吧?”

齊晶晶抿了抿唇:“娘,我想你,想家了。”

許殊板著臉,直言:“你要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以回來。但他不行,我齊家要不起這樣的女婿!”

齊晶晶撫著肚子的手一頓,萬分不解:“娘,為什麼?正元他知道了錯了,你看在外孫的麵上,原諒他這一次吧。娘,你也不想你的外孫生下來就沒有爹吧?”

許殊冷笑:“有欠了一屁股債的賭鬼爹,還不如沒有,落得清淨。”

本來招贅就兩個目的,一是傳宗接代,二是幫家裡乾活。

第二項寇正元一直指望不上,如今總算完成了第一項,也不錯,有了孩子,他更可以滾蛋了,反正他是贅婿,孩子生下來也姓齊。

“欠……債……賭鬼……”齊晶晶嘴唇直哆嗦,側頭瞪大眼睛看著寇正元,雙手拽著他的衣服,“相公,娘,娘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不是,你告訴我啊……”

齊晶晶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這段時間,丈夫突然有錢,前幾日又突然失魂落魄地說沒了錢,連搬家的錢都沒有了。她心裡不是沒有過懷疑,隻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素來上進、才華斐然的丈夫竟然會沉迷賭、博,她一直拒絕相信這個事實,直到這一切都被她娘給揭穿。

猝不及防地被許殊戳穿,寇正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齊晶晶。

許殊說得這麼篤定,定然是清楚他最近的遭遇,他現在不肯承認也沒用。寇正元握住齊晶晶的手,苦笑著說:“晶晶,你聽我說,我也是沒辦法。你不想住在賈府,想搬出去,我也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才會去賭錢的,你看我以前去嗎?我都是為了你,我也不想這樣的。”

齊晶晶含淚望著他:“你到底欠了多少錢,你給我說個實話。”

寇正元避開她的眼睛,低聲說:“一,一千多兩銀子!”

齊晶晶差點昏厥,一千多兩,這麼大筆錢,他們哪拿得出,難怪他突然願意來向她娘低頭,跟她回齊家了呢!

齊晶晶掩麵大聲哭了起來。

許殊冷眼看著,對寇正元的認識又多了一層,明明是他自己懶惰,不願出去找活乾,如今卻把一切過錯都推到了齊晶晶身上。齊晶晶這傻姑娘,看樣子還真信了他的話。

寇正元幽幽地看了齊晶晶一眼,有些窩火,她怎麼這麼蠢,知道他欠了錢,還不上,怎麼還不求她娘,哭哭哭,就隻知道哭,她娘的精明半分都沒學到。

齊晶晶不打頭陣,寇正元沒法,隻能向許殊承認了:“娘,我知道錯了。我當時鬼迷心竅,誤入了歧途,我以後絕不會了,娘,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許殊伸手製止了他:“打住,扯原諒不原諒的做什麼?既然你已經離開了齊家,那你的所作所為就跟齊家沒半點關係,你也犯不著請我原諒。”

寇正元心裡哇涼哇涼的,許殊分明是見死不救。

想到這幾日賭坊那些人追債的嘴臉,寇正元雙膝一彎,跪下給許殊磕了一個頭:“娘,我錯了,你幫幫我。他們說了,若是十日內,我湊不齊這筆錢,他們就要將我的右手給宰了,娘,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拉我一把吧。你這麼心善,給陌生人建這麼大的院子,請那麼多的夫子都行,我是你的女婿,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成為一個廢人嗎?”

他這是走投無路,病機亂求醫了。

許殊冷眼看著他:“又不是我讓你去賭錢的,我為什麼不能?”

一句話問住了寇正元,他看著許殊不為所動的臉,知道她是認真的。

絕望湧上了寇正元的心頭,他側身,用力抓住齊晶晶:“彆哭了,你求求娘,幫幫我,不然我就完了。齊晶晶,我是你男人啊,你想看到你的男人被要債的打死嗎?你想看到孩子生下來就沒了爹,被人欺負辱罵嗎?你幫幫我,你幫幫我,你們家那麼有錢,完全有錢幫我還債……”

齊晶晶抬起紅通通的眼睛,眼底滿是掙紮,她知道這事是丈夫的錯,母親還在氣頭上,定然是不願意幫忙的,可要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丈夫被追債的人砍斷手她又於心不忍。

許殊看見齊晶晶的糾結,並不覺得奇怪。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不認識的人砍斷手,她都會不忍心,更何況是自己的丈夫呢。

許殊知道寇正元骨子裡是多麼自私的一個人,齊晶晶可還沒完全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不過也是時候控控齊晶晶腦子裡的水了。

許殊亮出了上回得的那個“不做工具人”的稱號,對準了齊晶晶。

這個稱號除了她,大家都看不見,但效果意外的好。齊晶晶本來已經受不了寇正元的苦苦哀求,張開了嘴,本是忍不住要替他求情,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接著垂下了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隻顧著哭,不說話。

寇正元見齊晶晶竟然不肯幫忙,勃然大怒。不過一句話的事,她還說愛他,就這麼愛他的嗎?她的愛也未免太不值錢,太虛偽了。

隻是一抬頭對上許殊似笑非笑的眼神,想到先前許殊那句“齊晶晶可以回去”的話,一股子不甘湧上了寇正元的心頭。他現在若是對齊晶晶吼起來,保不準齊晶晶就真的回齊家了,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不能連他們母子也一道失去了。

許殊不肯幫他,他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寇正元的眼底滑過一抹狠意:“那晚若非舅舅激我,我又怎麼會下那麼大的賭注,輸得一敗塗地。這事太蹊蹺,太巧了,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真相了!不過許殊自然是不會承認的:“你想說什麼?我跟許萬宏聯合起來設計你,害你?你可以去打聽打聽,許萬宏如今被追債的嚇得要賣許家祖宅了。我說你啊,與其懷疑我,還是想想是不是你自己交友不慎,眼睛瞎了吧!”

賈修文也不是個好東西,就讓這兩個家夥狗咬狗吧!

丟下這句話,許殊沒看寇正元驟然難看的臉色,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下逐客令:“我不可能替你還賭債的,你走吧!”

說完下了台階,讓齊管家安排一下,她要回去了。

直到許殊上了馬車,寇正元還站在那裡,臉色青白,眼神陰沉,不知在想什麼,而齊晶晶快哭暈過去了,似乎全然沒發現,許殊已經走了。

齊管家看了一眼哭成個淚人的齊晶晶,心有不忍:“夫人,那寇正元如今就是個瘋子,賈修文也不安好心,不若小的去將姑娘請回來吧。”

許殊看了一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齊晶晶,輕輕搖頭:“我已經說過了,她若誠心悔改認錯,可以回來,齊家的大門給她敞開著,腳在她身上,又沒人攔著她。”

齊管家看了一眼隻顧著哭的齊晶晶,隻得作罷。

***

寇正元滿腦子都是許殊那句“交友不慎,眼睛瞎了”。

許殊分明是話裡有話。

而最近他所接觸的朋友,隻有一個,那就是賈修文。莫非一切都是賈修文設的局?

腦子裡一旦產生了懷疑,諸多以前覺得習以為常的事就逐漸浮上了心頭。他以前從未去過賭坊,便是前幾年,賈修文邀請,他也沒去。

明知他沒錢,那天晚上,賈修文為何會一直邀請他過去?

而且他之所以生出去賭坊贏錢的念頭也是看見了賈修文一直贏錢,不到一個時辰就在賭坊裡贏了幾十兩,輕輕鬆鬆,非常容易。還聽他說了,誰誰誰當時也是一把大的贏了幾百兩,回去買了幾十畝地,當上了地主老爺。

若不是這樣一個個的成功故事在前麵誘惑他,他又怎麼可能會指望在賭坊裡發財?

寇正元不肯承認自己的貪婪和懶惰,將一切錯誤都歸之於賈修文。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當時,糾集眾學子找許殊的麻煩,不也是賈修文推波助瀾的?是他在吃飯的時候將自己被齊家嫌棄、辱罵的事說了出來的。

不然事情怎麼會鬨得如此之大?他又怎麼會跟齊家徹底鬨翻!

可為什麼?他們無冤無仇,以前還算比較合得來的同窗,賈修文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地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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