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1 / 2)

溫衡回京以後沒多久, 京師就傳來發落巡鹽禦史並幾個官員的消息, 此番牽連並不算廣, 衛閔更是半點事情都沒有。

私下裡, 溫衡卻派人給衛閔送了一封信, 以及一張葉卿的畫像, 由當日那領頭漢子辨認過以後,衛閔心裡便明白,將軍明知鹽款之事有變,身在江南卻不給任何指示, 甚至還阻撓他行事,莫非……是將他當作棄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就收不回來了,尤其是在官場這樣的地方, 況且, 衛閔對葉卿這些年的行事也有所耳聞,溫衡輕輕鬆鬆,就將衛閔從葉卿身邊拉開, 達成了目的,對這人的清算就可以押後了, 畢竟, 抗擊沿海的倭寇襲擾, 還用得上這人。

從007處得知這些時,葉卿靠坐在床頭沉默良久,才似笑非笑, 無不感慨地說道:“這溫衡可真是個人物,私人感情和家國大義分的清清楚楚,人物啊!”

彼時,他還在江南養傷,等到傷勢痊愈,返回京師之時,已是隆冬時節,鵝毛大雪漫天飛揚,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葉卿數月不曾在朝堂上露麵,乍一上朝,立刻成了眾人焦點,楚辭更是直言不諱:“這大冷天兒的,將軍怎麼舍得離開你那些鶯鶯燕燕?”話語中頗有些冷嘲熱諷。

因為事前派了人在府裡偽裝,外人看來,鎮北將軍這幾個月是日日窩在府裡鶯歌燕舞,左擁右抱,整個一副糜爛狂歡的做派。

楚辭年紀漸大,和葉卿之間的火/藥味日濃,他當眾給葉卿沒臉,葉卿自然反舌相擊,老神在在地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葉某人處在這個位置,招的狠還少了?若是再不出來,怕某些人要被懷疑暗殺有功之臣了。”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頓時噤若寒蟬,楚辭直接被氣紅了臉,心裡一遍遍下著決心,此生他要是不弄死這個姓葉的,勢不為人!

這種時候,葉卿居然還在心裡跟007說笑:“這小皇帝到底還年輕,七情上臉,沉不住氣。”

007卻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是!溫衡可就不同了,挺著五個多月的肚子,照樣每日宮裡、戶部官衙、府裡幾頭跑,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薑到底是老的辣。”

葉卿將視線瞟向青鬆般站立在一邊的溫衡,他依舊穿著一身緋色朝服,胸前仙鶴補服,腰身粗了許多,束腰的玉帶也十分寬鬆。

不過,這幅模樣隻會讓人覺得他近來有些發福,加之天氣嚴寒,冬季朝服又厚重,也能掩飾幾分,誰能想得到,這個挺起的肚子裡頭,竟然住著五個多月的小家夥。

因為楚辭和葉卿方才那一番交鋒,朝堂的氣氛降到冰點,一時誰都不敢冒頭,這個時候,無論惹了陛下還是鎮北將軍,都劃不來。

見此,溫衡無奈搖頭,上前一步稟告:“天寒地凍,雪災肆虐。日前多地巡撫上報,災情嚴重,百姓食不果腹,請求朝廷撥款,賑濟災民,臣帶著戶部屬官擬定了幾個方案……”

如此這般,緩和了朝堂氣氛,早朝議事也才得以繼續。

散了朝,溫衡站在明政殿外,與秦和短暫商量了幾句,兩人便分開行動,秦和往內閣方向,溫衡則是急著出宮,去戶部官衙發號施令。

沒走幾步,楚辭身邊那個叫順子的小太監捧著一件白色鬥篷追了出來,溫衡推辭不過,還是接過鬥篷披在身上,順子這才回殿複命。

葉卿不遠不近地跟在溫衡身後,將這些都看在眼裡,直到出了宮,才在溫衡的轎子起轎前一刻,竄了進去。

這等變故,讓轎夫一時不敢動作,溫衡瞥了眼自發自覺坐在自己身邊,並不打算走的人,掀開轎簾吩咐道:“起轎吧。”

轎夫這才領命,重新起轎。

轎內,葉卿伸手替溫衡撣了撣鬥篷上的乾雪,開口便極是曖昧:“多日不見,季平可曾想我?”

溫衡並不想回答這種故作親近的問題,反而將葉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問道:“傷勢都痊愈了?”

葉卿直接將手腕伸到他跟前,笑道:“你自己親自把把脈,不就知道了。”

溫衡卻道:“不必,將軍今日氣色不錯,聲音也中氣十足得很,想是無礙了。”說完,便靠著轎子,閉上了眸子假寐。

葉卿知他是為了方才朝堂上之事不快,故意委屈道:“季平這顆心果然是偏的,一心為著你的小皇帝打算。在你心裡,便是這小家夥,也比不上小皇帝重要吧。”說著,腕子一翻,將手掌覆在他隆起的肚腹上。

溫衡沒想到葉卿這樣直接,怔了怔,才抬手將他的手掌推開,淡淡說道:“你我還沒這麼熟。”

葉卿並不生氣,反問他:“怎麼不熟,都坦誠相見了,還不算熟?”

溫衡眉心微皺,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據我所知,與將軍坦誠相見之人不下百個。”

葉卿悶笑幾聲,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轎中,有一種攪亂人心的魔力:“季平這是……醋了?”

溫衡聞言,呼吸一窒,暗惱此人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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