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引被他的小眼神逗樂,心裡總算平衡。他明確告訴孟侜自己想給石碑換內容。
王鈞陽此番也算也孟侜擋了一劫,楚淮引寬宏大量不打算挖墳,但名字一定要改。
如此,薑儀勢必就會知道。楚淮引問孟侜是要自己說,還是朕幫你說。
孟侜無端想起自己在將軍府牆根聽到的話。
舅舅他會打外甥啊!
況且他也不是真正的孟侜,無論是舅舅的棍棒還是寵愛都承受不來。
孟侜毫無預兆鑽進了牛角尖,是不是所有對他好的人都是因為孟侜這個身份?
他本來想把楚淮引排除在外,可是猛然想起,楚淮引一開始派人保護他,也是受薑儀所托之故。
此時此地,他竟然不知,楚淮引與帝王身份不符的好脾氣與耐心,究竟是針對誰?薑家孟侜占了幾成?異世孟侜占了幾成?
獨這一點,讓他十分難受,孟侜掀起眼皮偷瞄楚淮引——
你也是看在薑儀的麵子上嗎?
風水再好的墓地,也容易催生消極的情緒。這大概就是所謂陰氣。
楚淮引,奶娘,禮文樂,薑信,薑儀,方丈……這些是薑瑤留給他的。
管老夫人,阿福……是因為管嘉笙。
孟侜垂在身側的手指小心地揪了揪衣服,又小心地撫平皺褶。完全屬於他的,隻有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了吧。
“再過十天吧。”他小聲說。
十天後是薑瑤的忌日,薑儀肯定會前去祭拜,到時在薑瑤墓前,他會承認一切。
原身被孟槐菡害死,這種冤屈不能隻有他知道。或許隱瞞對活著的人最友好,但對死去的孟侜絕不公平。相信以大將軍出生入死的經曆和品格,不至於把他架上火堆。
為同名的孟侜而活,為昏迷的管嘉笙而活,孟侜驚覺這一世,拷在脖子上的枷鎖從未放開。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孟甫善倒台,替原身和薑瑤報完仇,是不是就能輕鬆一點?
他想,楚淮引天天問他是不是孟侜,其實他也沒回答錯不是?
楚淮引見孟侜突然情緒低落,不是裝的,沒有刻意掉眼淚讓人心疼,卻最讓人手足無措。
楚淮引急急反省他剛才乾了什麼,他把孟侜最喜歡的魚給了討厭的王鈞陽!他逼孟侜向薑儀承認身份!
他直覺不是這種簡單的原因,最初見孟侜,他每天啃饅頭啃得不亦樂乎,嘴上說著升官發財,其實最為淡泊。他為薑家做了那麼多,承認身份不過是多一個人護著他。
那到底是為什麼?
楚淮引攬過孟侜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你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朕騙你的,雪斑還有,如果你不想和舅舅說,我們就不說。”
雪斑其實真的快吃完了,但是隻要孟侜想吃,一騎紅塵妃子笑的昏君他就當了。至於薑大將軍,朕憑本事揭的小貓馬甲,憑什麼直接告訴他?
孟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家陛下,你這樣打自己臉真的君子嗎?
孟侜感受到一絲絲壓力,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幫楚淮引樹立一言九鼎形象的使命感,他氣吞山河道:“必須說。”
還跺了跺腳。
他這一跺腳,方丈給他的佛珠掉在地上,孟侜彎腰去撿,就在這一刻,一支箭擦過他的後背射在對麵的樹乾上,“篤”一聲沉悶入骨,如果射中孟侜,必然是穿膛而過。
“小心!”
兩支箭緊隨而來,楚淮引想也不想劈手奪下,箭身在掌心擦過,蠻橫的力道破皮見肉。他抱起孟侜把他塞進馬車,從車上抽出一把劍,對準三支箭射來的方向刺去,嘭,樹林中有肉體掉落的悶哼聲。
暗衛一半圍著馬車,一半去樹林追捕刺客。
風灌進馬車,孟侜後背被擦破的衣服呼呼漏風。他驚魂未定,想起楚淮引空手奪箭,肯定要受傷,一秒不停在馬車裡翻找藥箱。
刺客人數不多,除去被楚淮引直接刺死的那個,還有三個,被五花大綁回來,麵容和大魏人有些區彆。
孟侜讓楚淮引伸手,楚淮引確實伸手了,不過是去抱他。
“孟侜,朕嚇壞了。”楚淮引道,差一點,差一點那枝箭就要射中孟侜。
孟侜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透過破洞衣服,直接流到背上,像岩漿一樣,滲進皮膚,在心臟留下烙痕。
是楚淮引的血。
“你受傷了。”孟侜皺眉,不要抱這麼緊,會流更多血。
楚淮引放開孟侜,左右手都有一道拇指粗的血痕,他看見孟侜擰著眉毛擔憂的樣子,突然覺得可以趁機提個要求。
“朕不能自己沐浴了。”楚淮引狀似苦惱。
孟侜抬起頭,眼露同情:“那陛下身邊的小太監可要辛苦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