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 陛下不由分說給孟侜裹上了一層大衣。孟侜想著厚衣服可以有效遮擋肚子的弧度,便閉著眼睛任由楚淮引折騰。
“好了。”楚淮引順順他的肩膀, 兩人這一路, 孟侜還沒學會服侍陛下穿衣,陛下從給孟侜套錯袖口到一氣嗬成,隻用了三天。
大概是第一次見麵留下的後遺症,楚淮引喜歡孟侜穿紅色, 官服是朱紅的沒話說, 便服也常常是大紅大紫,很是喜慶。
孟侜微微睜開眼睛,映入眼簾又是一片紅,再看看楚淮引那身樸素的月牙白, 眉毛一擰:“這是不是有點喧賓奪主?”
“不會,秦英喆認得朕。”楚淮引在他紅撲撲的臉蛋落下一吻, 眼神就像農民望著漲勢喜人的瓜田一樣欣慰,“還是說,你想穿明黃?”
孟侜突然捂住他的眼睛, 跪直身體親了一口陛下。
第二十次親吻,丞相大人要親自操作。
但顯然陛下不會知道。
楚淮引被孟侜難得的主動撩的心猿意馬, 他把孟侜的手拿下來,捧在手心親吻,和他額頭相抵, “今天心情好?”
孟侜舔了一下唇, 快, 親我,第二十一次。
“因為你說的那個次數到了?”楚淮引斬釘截鐵,不然孟侜有那麼好心親他?還一副“快來親我”的樣子?
不會的,沒那麼好的事。
陛下在孟侜身上吃虧吃多了,不相信上天會掉餡餅,就算有,裡麵裹著的肯定是孟侜親手捏的黑心餡兒。
孟侜一噎,現在的人都這麼精明?他表現出什麼了嗎?沒有啊。
“不準撒謊。”楚淮引盯著他的眼睛。
孟侜眼神堅定地和楚淮引對視,氣勢一點都不落下風,良久,他一字一句道:“我有點餓。”
甚至還給自己配了個音,咕嚕。
“朕明白了。”楚淮引噙著一抹媳婦熬成婆的笑容,“想吃什麼?”
你明白什麼了?孟侜雲淡風輕地下床,假裝無事發生過。
楚淮引心情很好地跟在他後麵,覺得陽光明媚了三分,岐州真是個福地。
季煬昨夜打草驚蛇,不好明麵出現在秦府,楚淮引讓他監視趙婉秋。
按照預定行程,聖上一行明日中午即將抵達岐州,秦英喆一大早匆匆忙忙地出門,最後一次監督巡邏全城。
“秦將軍。”
冷不丁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秦英喆猛地睜大眼,陛下提前到了?
季煬一向保護陛下形影不離,從他出現在岐州,秦英喆便有所預感。他想到昨晚季煬特意提的禁令,陛下最厭惡無端擾民之事,秦英喆跟著他打了幾年戰,這點感觸最深。
他環顧一圈,疾行到楚淮引麵前:“臣秦英喆叩見陛下。”
“微服私訪,不必行禮。”
“在下孟侜,久仰秦將軍大名。”
“孟、左相大人!”秦英喆目光誠摯,“素聞左相大人年少有為,驚才絕豔,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楚淮引悄聲跟孟侜八卦,這套馬屁說辭是秦夫人教他的,秦英喆武夫一個,用了幾年,朕就沒聽他嘴裡吐過其他詞。
孟侜想起現在不知藏在哪裡的趙婉予,有些恨鐵不成鋼,老婆被人換了還認不出來,需要一打搓衣板預備。
楚淮引幽幽道:“隻要是你,朕一眼就能認出來。”
孟侜瞥他一眼,楚淮引立馬補充:“但朕絕對不想再來一回。”
左右無事,楚淮引乾脆和秦英喆一起巡邏,親眼看看岐州的將士作風。
待三人走後,秦府牆內一個小丫頭震驚過度,好一會兒才挪動步子,朝後門跑去。
奉國太子明日晚間抵達,秦英喆指揮防衛把下榻的驛館守得密不透風,隻在後院溜一個角門,進進出出運輸食材。
侍衛抱著一籮筐的葡萄魚貫而進,孟侜和秦英喆的目光同時落在葡萄上,顆顆飽滿水潤,大顆如同紫水晶,從很遠的葡萄產地快馬運送過來,不知耗了多少冰塊。
想吃。
“夫人剛與我成親時,家徒四壁,她素喜葡萄,我卻一回也沒給她買過。”秦英喆感慨道。媳婦病重吃不了許多食物,家裡幾天沒置備葡萄,回頭也去買一筐。不能吃,看看總會開心一些。自從媳婦從娘家回來,一句話也說不出,成日躺在床上用藥吊著,一想就要掉眼淚。
按理說這時候,楚淮引應該做主直接送給秦夫人,收服人心,奉國太子的那份再運就是了。但他想起秦府裡麵現在那位是趙婉秋,再看孟侜專注葡萄的目光,趙婉秋哪涼快哪呆著吧。
孟侜觀察了一陣,提出疑問:“為什麼隻有蔬果?”魚呢?雞呢?
楚淮引:“奉國太子禮佛吃素。”
轉而小聲和孟侜道:“其實是他體質特殊,自小一吃肉就吐。這個原因沒幾個人知道,畢竟說出來很沒麵子。”
孟侜真情替他惋惜:“肉多好吃啊。”
“那我可以在他麵前吃肉嗎?”孟侜問,到時肯定是要開晚宴,如果不能吃肉,那他就吃飽了再去。
“可以。”楚淮引失笑,怎麼就操心這個,“入鄉隨俗,他乾涉不了你。”
……
中午,秦英喆把楚淮引和孟侜安排在將軍府午休,待明日大部隊到了之後再入住行宮。他有點疑惑為什麼陛下要和左相住一間房,轉念一想,孟大人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定然要貼身保護陛下。
秦英喆看著孟侜細胳膊細腿,肅然起敬。
他正要去例行探望媳婦,就見侍女扶著夫人出來。
趙婉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緩緩搖頭,又指了下侍女。侍女幫她傳話:“夫人說奉國太子此行帶了女眷,本應由她準備招待事宜,夫人力不從心,不能幫將軍分擔,心裡愧疚,所以夫人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哪怕看著監督也心安。”
秦英喆想著她出去走走也好,整天悶在屋子裡門壞了,“你照顧好夫人,切不可讓她勞累。”
“將軍放心。”
秦英喆看著侍女扶著媳婦慢慢走遠,心裡有些疑問,這個侍女是媳婦在路上買下的,一個賣身葬父的可憐人。可媳婦為什麼每次都靠她傳話?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陪她回娘家生氣了?
他招來管家:“你去找當初跟著夫人回家的小丹,我有事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