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看著元煜站的筆直,但仍微微打顫的雙腿,那雙膝處似乎是被水浸過,較之他處更為偏黑。
“這是怎麼回事兒?太子為難你了?”
元煜聽塔娜這麼說,反應過來後有些局促的後退一步,低聲答:
“並未,隻是臣雖為師,在太子殿下麵前仍需跪授武術。”
元煜一麵說著,一麵小心的看了一眼靜姝的臉色:
“宮中規矩素來如此,讓娘娘見笑了。”
“我有什麼好笑的,既然是宮中規矩,你是個守規矩,很該嘉獎才是。既是來給皇上稟報的,那便進去吧。”
“是,臣告退。”
靜姝扶著茯苓的手,上了攆子,原本已經停了的雪不知何時又落了下來。
大雪紛飛,靜姝乘攆離去,卻不曾看到身後那抹黑色身影等她的身影遠去,這才抬步。
翌日,太皇太後以康熙召見靜姝不便為由,特地讓竹青姑姑前來免了靜姝的閉宮,靜姝也並未推拒。
而康熙縱然因為靜姝戳破他心中所思有些難堪,隨後卻是接下來的頻頻召見。
不管如何,姝姝說的總歸無錯,太子性情暴虐,大阿哥養於臣子之府,三阿哥孱弱,如此算下來,竟隻有姝姝腹中之子他最期待。
有姝姝那樣聰慧過人的額娘,孩子總是差不了!
靜姝畏寒,十次有九次總是不去的,可是康熙也不以為忤,很是寬容。
一時之間,竟使得靜姝又重新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這日陰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禦花園裡鶯聲燕語,不絕於耳,原來是在宮中閉門不出的庶妃們都出來了。
那拉庶妃見此牽頭在暖閣設了私宴,還請了三位妃位娘娘。原本那拉庶妃是不報希望那三位大佛會來的,卻沒想到佟妃,鈕妃依次而至。
沒過多久,靜姝也扶著茯苓的手緩緩走來:
“諸位久等了。”
靜姝一身水藍色旗裝上披白狐皮墜紅寶石鬥篷,衝著眾人歉意一笑,這才坐在了主位上。
她的下麵左邊是鈕妃,右邊是佟妃,其餘四位打理宮權的庶妃也在下麵分坐,再往後才是其他庶妃。
雖是私宴,卻也算規矩。
那拉庶妃許是握著宮權數月,腰杆子也硬了,整個人變得長袖善舞起來,聽了靜姝的話立刻笑吟吟道:
“妾身們等娘娘,那是天經地義的,多日不見娘娘您,妾身今日打眼一瞧,竟覺得似神仙妃子下凡來呐!”
靜姝坐定後,將手爐給了茯苓去換新的,聽到那拉庶妃這話,隻是淡淡一笑:
“哪有什麼天經地義,今兒我來遲,本該自罰三杯,但我有孕在身,隻能以茶代酒了。”
靜姝說著,就著桌上的茶水飲罷三杯,那拉庶妃見此隻眼神閃了閃,複又笑開:
“娘娘大氣,妾身等如何當得起……”
“幾日不見,倒是想不到那拉庶妃的嘴皮子愈發利索了,吵的人頭疼。”
鈕妃直接打斷了那拉庶妃的話,有些不耐的說道。
那拉庶妃也是表情一僵,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靜姝見狀也隻是低頭又抿了一口茶水。
或許,權利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吧。
原本低調的那拉庶妃,竟然也會在人家拱火,擠兌自己的,她為了什麼?是為了宮權,還是因為自己腹中孩子?
靜姝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這深深宮牆之下,隻能看的見四四方方的天,使人連心胸也變小了。
那拉庶妃不敵鈕妃氣勢,狼狽坐下,其餘庶妃見勢不好也不敢貿然開口,倒是李庶妃與王佳庶妃二人捧哏似的,將氣氛重又烘熱。
今個那拉庶妃為了熱鬨也是廢了一番心思的,還從南府請來了戲班子唱了時下流行的戲。
台上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著,台下眾人嘻嘻哈哈的點評著,看上去倒是一片和樂融融。
靜姝卻覺得有些疲倦,到了這個時候,靜姝是不大愛動彈的,可是劉全說靜姝初次有孕便是雙胎,若是每日能行千步,可使生產順利些。
而自有孕後,靜姝也曾在嬤嬤處打聽過生產之事,也是知道有孩子因為母親脫力而被憋在腹中太久後癡傻的,她必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那樣。
故而此番那拉庶妃設宴,靜姝想著正好活動活動,便直接來此了。
可靜姝似乎真的對戲曲不太感冒,這會兒窩在暖融融的皮子裡,竟是昏昏欲睡起來。
“懿妃這身孕,也有六個多月了吧?”
佟妃冷不丁轉頭看向靜姝,眼裡滿是探究。靜姝朦朧著抬眼看過來,語氣慵懶:
“算算時候,是這樣。佟妃怎的突然問起?”
佟妃的目光下滑到靜姝的腹部,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隻是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靜姝坐正了身子,看向佟妃,今個佟妃的態度頗有幾分智珠在握的味道。
“有什麼疑惑佟妃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