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
郭絡羅夫人直接愣住了,當初那件事一發生,她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顧及,卻為了這個女兒做下違背良心之事,讓她逃出生天。
即便是之後自己逃出生天,也因此心懷愧疚,對於阿靜也不敢太過親近。
可是,郭絡羅夫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多卻換來了這麼個結果。
雲香見到郭絡羅夫人眼中的悲傷已近實質化,為防有變,軟和下語氣:
“額娘,您想想,貴妃頗受聖眷,又懷著龍嗣,若是牽連至府中……這件事我便不必多說,您自個斟酌吧。”
雲香說完這話,放下了手中提著的籃子:
“這是我特意給額娘張羅的,都是在府裡時額娘喜歡的,額娘嘗嘗吧。”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郭絡羅夫人心寒至極,看都沒有看雲香,雲香也隻是聳了聳肩,便轉身離去。
生而不養,讓自己流落在外那麼久,又給不了自己富貴,還想要讓自己如何孝順她嗎?
這邊的事兒娘娘已經打點好了,隻可惜這次郭絡羅夫人用的水仙花粉一事沒有落了貴妃的胎,否則這個時候流產,貴妃不死也要重傷!
雲香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等出門口朝那太監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是,已經走遠的雲香卻沒有看到那太監在她走後,正匍匐在一人腳下:
“貴妃娘娘,雲香姑娘已經走了,您看……”
“本宮進去一趟,你們守好了。”
靜姝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去一趟。
郭絡羅夫人正呆呆的坐在原地,哪怕又老鼠在她腳下亂竄,她也不似剛進來時那樣尖叫驚恐。
等聽到腳步聲,郭絡羅夫人便看到一對兒精致的,鞋尖兒嵌著珍珠的繡鞋,在往上,是華麗無比的衣擺。
郭絡羅夫人隻覺得自己要被眼前人身上的光彩刺的雙目流淚,她喃喃道:
“是阿靜啊,阿靜沒事真是太好了……”
聽著熟悉的輕喚,靜姝心靜如水。
“額娘,你可後悔?”
靜姝此言一出,郭絡羅夫人的淚水瞬間滴落下來,她嗚嗚咽咽的哭著,像是要把平生的眼淚都要流完。
“阿靜,額娘知道這次是額娘對不住你,可是,可是阿香在外流落那麼久,她是你的姐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額娘也心疼。
額娘就是一時,一時想錯了招,若是額娘不這麼做,阿香在烏雅常在宮裡的日子……額娘也是情非得已啊!”
“是嗎?”
靜姝隨意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開口卻如平地一聲雷:
“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應當不包括本非額娘親女的我吧?”
“你,你這是說什麼……”
郭絡羅夫人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但還是強自鎮定的看著靜姝:
“你,你從始至終都是郭絡羅氏的女兒啊!”
“是貴妃的我是郭絡羅氏的女兒,那什麼都不是的我又在郭絡羅府過的什麼日子?
額娘,我不是瞎子,更非草木。額娘的不親近,阿瑪的無視,兄弟的躲閃……”
靜姝笑了一下:
“曾經我以為都是我不夠好,後來才知道,原是那層血緣阻斷了我們的緣分,額娘今日又拿這事來與我說,豈不好笑?”
郭絡羅夫人僵在原地,沉默了下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生辰不久吧。”
靜姝與郭絡羅夫人之間未曾有過什麼劍拔弩張,也未曾像雲香那樣咄咄逼人的追問什麼。
隻是平靜。
平靜。
可是郭絡羅夫人心裡的情緒卻是如波濤般翻湧不絕,卻被她死死壓在心底。
郭絡羅夫人冷靜下來,她抹了把臉:
“你是來報複我的?這次之事均是我一人所做,我的命就在這裡,你來取吧!”
“額娘還真是袒護雲香啊,事已至此竟還一直護著她,為此還將所有事都推到烏雅常在的頭上……”
“你,你在說什麼?”
“額娘以為,今時今日您為何在此?府中私事本不被外人知曉,額娘以為這次皇後貿然招你入宮伴我生產又是為何?”
“你……”
郭絡羅夫人一下子驚疑不定起來,靜姝又道:
“我在宮中並無太多軟肋,唯獨額娘……雲香也算是了解我,本來知曉那件事後我隻想與郭絡羅府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是之後被郭絡羅府借些勢,也全當我還了郭絡羅府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了。
可如今細細想來,自額娘您進宮開始,您的每一步都被人算計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郭絡羅夫人無措的叉著手,靜姝站起身,衝著郭絡羅夫人笑了笑,那甜甜一笑,讓郭絡羅夫人竟恍惚想起了自己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兒的時候。
她也是笑得那麼甜,隻可惜當初自己在躲避追殺,有那麼一瞬,她是對這個小小嬰孩心存愧疚的。
她想起,她也曾發誓若是此事能圓滿解決,她必要把其視作親女。
隻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