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沒有這麼一回事!”中年男子皺著眉厲聲說道, “是我家裡人太過大驚小怪了,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199號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糾結。

“都說了沒有就是沒有!”男子突然提高的音量讓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隻是惡作劇罷了。”

似乎是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了, 他閉上嘴坐回了沙發裡,一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在太陽穴上按揉了幾下。

徒留下室內一陣異樣的寂靜。

緩解過情緒之後,中年人這才重新開口。

這一回語氣緩和了許多。

“抱歉,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但這件事確實不需要麻煩各位警官,我心裡有成算。”

“我身體不太好, 想回房休息,就不親自出門送警官們一程了。”

在下了逐客令後, 中年人, 也就是議員重鬆榮信自顧自地轉身離開了客廳。

見此, 199號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同事們。

麵對對方這絕對不算好的態度,平時看上去凶巴巴的鬆田陣平卻沒有多大的反應。

他隻是麵無表情地坐在一旁, 誰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而往日裡表麵脆皮也攔不住鬨騰的六月顧問今天也難得安靜,隻不過他眼神中的意興玩味怎麼都壓不下去。

199號看了他一會兒, “嘶”的一聲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隨後迅速移開了視線。

“走吧。”鬆田陣平率先起身, 路過199號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事人都表示自己不需要了。”

“回去吧。”

突然被拍的199號受寵若驚。

“走吧。”

還沒從“難搞的星號npc主動拍我了”的驚喜之中回過神來,199號又被同樣路過的六月一日拍了拍肩膀。

199號:?!!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怎麼連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外加認真研究的疑似彩蛋npc也主動拍了他?!

“好嘞!”

199號轉眼就把剛才還在給他們下臉色的重鬆榮信拋在了腦後, 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兩人身後離開,滿臉都寫著高興。

一個小時之前,警方接到重鬆家的報警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道有人要殺重鬆榮信。

不僅重鬆家裡接到了恐嚇信, 重鬆榮信本人似乎也很確定這封恐嚇信是真的, 甚至言之鑿鑿地說“殺他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時間不多了”。

他要求警方迅速出警逮捕那些要殺他的人, 同時保護他的安全。

雖說重鬆家報警時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但由於收到死亡威脅的重鬆榮信是日前正處於風口浪尖上的議員。

在某條重要決策的出台問題上,他是政治博弈一方中的關鍵性人物。

因此警視廳裡對這件事很重視,還專門從搜查一課派了幾人去重鬆家詢問情況,調查恐嚇信的問題。

就連恰巧經過的六月顧問也被一起捎上了。

但在鬆田陣平幾人到達重鬆家後,重鬆榮信的態度卻出乎人的意料。

這名中年男子手放在領口處拽了拽,似乎是在透氣,細看他額頭上還有點點汗跡,像是剛從什麼緊張的環境中脫離出來一樣。

麵對警視廳來人,他的語氣卻十分堅決。

一問就是答“不是”“不知道”“家裡人大驚小怪”。總之就是不斷否認恐嚇信的威脅性,拒絕對警方說出更多信息,也拒絕與警方合作,表示不需要他們的保護,還變相對他們下了逐客令。

“重鬆榮信的態度未免也太奇怪了。這一個小時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有其他人介入了嗎?”199號一邊加快腳步跟上前麵的兩人,一邊不停念叨著,“我就不信報警這件事是重鬆家裡的人自作主張。”

“以重鬆榮信的性格,沒有他的指示,其他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六月一日和鬆田陣平依舊沒有搭理他,還越走越快了。

199號:……

你們這樣會讓我很尷尬的啊!

雖然這是你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隻剩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們不會不好意思嗎?

多少給我有點社交人的常識隨便捧兩句場啊!

這樣怪異的氣氛從今天一大早就開始了。

在來重鬆家的路上,鬆田警官還突然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去回應他嗎?”

而六月顧問隻是低頭露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說我膽小也好,沒心沒肺也罷,但我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資格回去、有資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到那個孩子的身邊。”

聽到這句話的鬆田警官麵色更加複雜了,199號甚至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抓住顧問的衣領罵出聲來。

但他磨了磨牙,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扭過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句:“隨便你。”

“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後悔。”

這一問一答之後,兩人間的詭異氛圍也因此達到了一個高點。

全程真正受到無形傷害的隻有被夾在中間不敢吭聲的199號。

鬆田陣平覺得自己自從認識六月一日和遲川一日這兩兄弟之後,逐漸有了朝操心老媽子方向發展的潛力和跡象。

但這個想法實在太過可怕,早早就被他壓到了心底最深處。

先是在外人麵前裝得乖巧無比、總是在勉強自己的大學生。

要不是他初一見麵就撕下了對方那份偽裝,還不知道這混小子要裝到什麼時候。

再是搜查一課這位總是表現得蔫答答的脆皮顧問。

雖然這家夥平時總是與外表不符地鬨騰個不停,還帶著幾分缺心眼,又時不時帶些小東西來“賄賂收買”警官們,讓人又愛又恨。

但仔細觀察卻會發現,六月一日和其他人實質上都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關係。

他不抗拒彆人的接近,可又從不敞開最深處那屬於自己的領域。沒有人能真正走到他心裡,像是與外界所有生命都隔了一層不真實的屏障。

而今天,更是讓鬆田陣平發現了對方那份頑固執拗到底的自輕自貶。

昨晚,在橫濱見到自己兩位同期、還被諸伏景光當頭砸了一句“你被變態盯上了”後,鬆田陣平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求證這句匪夷所思話語的真實性——畢竟在這種事上,自己的友人還不至於開玩笑;

也不是詢問更多信息以保護自身,思考應對可能存在的潛在罪犯的方法;

而是擔心起同在附近、還落了單的遲川一日。

就算對方能力強、主意多,也隻不過是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大學生——還是被自己帶來橫濱海邊的。

於是他在與自己同期簡單交流了幾句情況後,便不顧諸伏景光的勸阻,獨自告辭去另一頭找自己的同行者。

好運的是,他這一路上沒有碰見那名被自己好友高度警惕的變態。

最後,鬆田陣平是在最初停車的地點找到了讓他提心吊膽半晚上的小家夥。

那時的遲川一日正彎起一條腿,盤坐在車輛的引擎蓋上,另一條腿自然地垂落下來,還在半空中緩緩晃悠。

薄雲徹底散開,銀色的月光得以灑落滿水泥地麵,介於男孩和男人間的年輕學生就沐浴在這片淡淡朦朧的光輝之下。

他微微地仰起頭,半眯起眼望向下弦月所在的浩瀚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聽到鬆田陣平往這邊跑來的腳步聲,遲川一日隨之轉頭望了過去,衝對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而細碎的星光就落在他霧灰色的眼眸之中。

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又乖巧的外表,此刻卻多了幾分孤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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