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暫的停頓在他人眼中便變了些意味。
安室透也很快反應過來,直接變了說辭順口往下接,臉上也帶起了含有心虛和尷尬意味的勉強笑容,活脫脫像一個乾活摸魚時被老板抓了出來公開處刑的卑微打工人。
“這還真是……沒想到被三月先生注意了。”他做出了一個拜托懇求的姿勢朝周邊眾人說道,“關於這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能不能請大家幫我保密,本職內工作我都有好好在做的,隻是偶爾想休息一下而已。”“要是被我們的負責人知道了,我今天可就白乾了。”
在成功讓安室透承認自己打工摸魚、消極敷衍對待工作後,三月一日不驕不躁、再接再厲,又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小情侶。
“你們一定是因為談戀愛談得太過投入,所以才沒有注意到我,我能十分能體諒這一點,畢竟是黏糊糊的情侶嘛……”三月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不如我再給你們也舉個例子?”
“不,三月先生說得沒錯。”有安室透的前車之鑒,諸星大立馬在第一時間堵住了三月一日的話,隻不過想到對方之前“卿卿我我”的形容詞,麵色還是有那麼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扭曲,“我和明美十分相愛,難得出來約會,一時太過忘情,沒有注意到周邊的環境也很正常。”
說到這裡,他轉身望向目暮警官:“抱歉,剛才我們的證詞可能不太嚴謹。”“我們確實沒有見到其他人,但是不排除我們‘沒有注意到’這種情況。”
他說得極其認真,目暮警官竟也一時不好反駁。
見到這邊也搞定後,三月再次扭動了一下腦袋,望向最後那名他不太熟悉的醉漢,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要不然,我也舉個例子……”
“不用了。”那名名為平原野郎的醉漢倒是灑脫,他仿佛已經看清了形勢一般,這一刻他倒一點兒也不像是喝醉了的人,“我一個糊塗的醉漢能看清什麼?”
“就算是你滑著你那咯吱咯吱的輪子從我腳背上碾過,我也不記得啊。”
“我!喝酒斷片!”
在說完這一豪言壯語後,他又立馬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開始哼哼唧唧,往旁邊的警官身上倒。
眾位警官:……
隻有三月一身輕鬆地攤了攤手:“現在可以了吧,警官們?”
“最後,就是這位遲川君進來撿枯枝時,非常巧合地把我給拯救出來了。”
一句話迅速收尾之後,他用著自以為真誠、但實際被頭發擋住他人完全看不見的眼睛向警方問道:“我的行程交待完了,還有什麼疑問嗎?”
“你既然聽到了這幾個人的動靜,那你為什麼不向他們呼救,而是要等到遲川發現你的時候?”
鬆田陣平突然開口問道。
“這是因為我這個人篤信緣分。”三月一日又低聲開始了他的碎碎念,“他們來到我附近的時候,我正在仰視星空,開口呼喚的話隻會驚擾星星。”
“隻有遲川君發現了我,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我身邊。”
鬆田陣平:……
“我說你啊,認真回答……”
“要不然我舉個例子吧!”不等對方將拒絕的話說出口,三月加快了語速,“難道警官先生你,就沒有過在夜空與月光之下,回憶往昔、感慨故人的經曆嗎?!”
鬆田陣平剛想說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閒功夫,就猛然察覺到有一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自他身側傳來,正緊緊地盯著他。
他轉過頭,對上了遲川一日那雙安靜中又莫名帶著委屈巴巴的眼睛,對方似乎在說——“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這一刻,向來炫酷狂拽的卷毛警官回憶起了橫濱港內那個涼風習習的夜晚,自己為了和大學生交換故事,率先開啟了“我有一個朋友(幼馴染)……”的家庭倫理情感關係劇場。
而卷毛警官的突然沉默,更是讓旁人的神情從“滿臉疑惑”到“竟然如此”再到“恍然大悟”,最後轉變為“關懷與慈愛”。
其中,以他一左一右兩位同期的目光最為明顯。
雖然沒有人開口說話,但一句“原來鬆田本質上是一個這麼多愁善感的人啊——”默契而無聲地飄蕩在了此刻露營地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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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殺人案做得十分乾淨,即便死者的屍體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被隨意放置在路旁的灌木中,可單以現場存留的痕跡和物證來看,根本找不到什麼有效的線索,甚至連凶器也沒有找到。
警方不是沒有想過從嫌疑人處入手,可無論他們如何反複細致地盤問,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證詞出現矛盾或是紕漏。這幾個人都能或從容或圓滑地應對下來。
而在這段時間中,警官們最怕聽到的一句話就是:
“不如讓我來舉個例子……”
在沒有確鑿證據和任何頭緒的情況下,警方也不能直接將幾位嫌疑人全都羈押下來,於是隻能留下了現場所有人的聯係方式,並要求他們配合後續辦案,隨傳隨到。
在諸位嫌疑人終於得以被放行時,三月靜靜地推著自己的輪椅來到了遲川一日的身邊,對他說了一句:“感謝你,遲川君。”
“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一定會再相見的。”
說完,他便沒有再和剩下的任何一個人打招呼,獨自背對著眾人離開了。
“你們獨處的那段時間,有交談過什麼話題嗎?”
鬆田陣平望著白發男子遠去的背影,語氣嚴肅地問道。
“不啊,沒說什麼特彆的。”
遲川一日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在隻有他一人能夠看見的視野裡,玩家麵板上的第三個卡槽,卻早已亮了起來:
[姓名:三月一日]
[年齡:23歲]
[目前職業:情報屋]
[備注:情報屋的立場?情報屋的立場可是中立,交易至上(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