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自己的新搭檔打過招呼後,觀野鶴知子這才將視線轉回到遲川一日的身上。
除去第一眼的驚愕,她其實很快就發現了麵前的年輕人與六月不是同一個人,但兩者間的關聯也不容忽視。
看出觀野鶴知子想法的鬆田陣平索性當起了中間人,為兩方作了個簡短的介紹——
“這是遲川一日,六月他弟弟。”
“觀野鶴知子老師,你哥哥他同事。”
被迫卷入社交場合的遲川一日率先露出一個純真無害的笑容:“很高興見到您,觀野老師。”
“那……那個,六月弟弟,不對,遲川君……”
自己預想揣摩的身份成真了,觀野鶴知子反倒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腦子裡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開口第一句便是——
“你要不要去拜祭一下你的哥哥?就在學校裡。”
遲川一日:?
鬆田陣平:?
細川朝平:?
麵對眼前明顯有些懵圈的三人,觀野鶴知子自知失言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聲音也小了下來:“抱歉……我沒有彆的意思,我隻是想著,遲川君可能還沒有見過吧……關於六月先生的雕塑……”
什麼玩意兒?!什麼雕塑?!
玩家此刻十分希望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顯然,女老師並沒有聽見玩家內心的祈求,她隻是抬頭認真衝幾人說道:“六月先生是為了保護學校裡的孩子們而犧牲的,他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和銘記。”
“為了紀念六月先生,所以由校長牽頭,在學校的廣場中立了一座六月先生的雕塑,還是剛落成的,幾位要不要去看一看?“
“噗……”
身後傳來一聲很小、也很微妙的聲音。
鬆田陣平用手半遮著臉,默默側過了頭。
這家夥是在偷笑吧!絕對是在偷笑吧!
玩家甚至都不用轉頭,就能猜到某卷毛是什麼幸災樂禍的反應。
但顯然,他現在根本無暇去顧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某人,而是正努力壓製住自己內心當中一波又一波的吐槽欲:
自己領地上的這些NPC們究竟在乾什麼啊?!不要仗著你們有當下這片土地的規劃使用權就瞎幾把折騰、為所欲為啊!
給玩家建雕塑是什麼操作,征求本人同意了嗎?
在遲川一日一臉恍若被雷劈了的表情中,一行人被領至了帝丹小學教學樓後的花圃廣場上。
被刻刀修飾得嚴肅了不少的麵孔端立在正中央,並擺出了一副保護麵前孩童的姿態,大義凜然到讓正道的光灑滿了整個校園。
雕塑下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表示敬意的花束。
遲川一日表情木然:謝謝,腳趾已經在摳地了。
他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遭這份罪??
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閃光燈和快門的聲音。
觀野鶴知子微微皺起眉,回頭望向身後正在撥弄手機的警官先生:“鬆田警官,您這樣是不是……”
“啊……是這樣的。”鬆田陣平麵色沉重,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我覺得,如果六月知道有這麼多人紀念他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所以我想提前燒一張照片給他,讓他高興高興。”
才怪。
玩家冷漠地想道。
這家夥肯定是想拿著照片去六月墓前大肆嘲笑一番。
說不定還要把照片鎖進他手機裡的友人黑曆史私密相冊。
可惡的卷毛,做個人吧!
連死人都不放過,真不怕六月半夜詐屍來找你嗎?
顯然,玩家是明白鬆田陣平的心思的。
某位表麵正經的警官已經在打腹稿了——
想著自己哪日在九泉之下與友人再度相逢時,要如何從言語上挑釁對方、要如何指著對方捧腹大笑、把對方氣到原地飛升……這樣才算是暢快的報複。
所以,在那之前,黑曆史可得保存好了……不要忘記。
嘖嘖嘖,死得晚,連黑曆史都是高清的。
鬆田陣平在身後細川朝平一言難儘、但又看穿一切的眼神中,將照片進行了備份。
可能是看熱鬨總算看儘興了,某位警官終於找回了他的良心,想要關注一下當事人家屬的狀態。
結果這一看,問題似乎不太妙了。
大學生正眼也不眨地抬頭盯著這座雕塑,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可能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他那時候也是彆無選擇。”鬆田陣平上前兩步,單手撫上遲川一日的肩膀,安慰性地拍了拍,“那種情景下,甚至沒有留給他思考的時間。”
“他不是想要逃避。”
“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決定要來見你了。”
“啊……”
因為尷尬過頭而陷入靈魂出竅、目光呆滯狀態的遲川一日被這一拍給喚回了神。
聽清了鬆田的話後,他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
但在對上對方認真開解的雙眼時,玩家又默默閉上了嘴、低下了頭,用鞋底來回碾起地上的小石子來。
聽著一個人為另一個自己辯解的樣子,真奇妙。
卷毛可從來沒在另一個自己麵前說過這種好話。
在炫酷狂拽的卷毛即將化身為婆婆媽媽的話癆時,遲川一日突然開口了:“等我大學畢業了,也去參加公務員考試,上警校當你的後輩,好不好?”
這句話讓鬆田陣平的聲音一頓,半晌之後,他才緩緩答道:“你想好了嗎?這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就能定下來的事,而是需要慎重考慮的職業和人生規劃。”
“如果你真的決定好了,我會很期待的。”
“不是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