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異從中得到了兩個信息,一是範情的確不喜歡跟彆人握手,二是他對郝宿說的話很滿意。
儘管被拒絕了,駱卿異也不尷尬,一句話就給了自己一個台階,同時也讓陳鋆滿意了不少。
他可不希望自己舉辦的這場聚會被吳蒼破壞。
“好了,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騎手都已經上場了。”
十匹不同的馬從馬廄裡牽了出來,每一匹身上都掛了一個醒目的標誌。一聲令下後,就先後出發了。
郝宿在駱卿異坐下的時候,依舊將他們跟範情隔開了許多。跑馬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範情押的那一匹果不其然跑了第一名,這讓他小賺了一筆錢。
最後一名是柳雲遠,他運氣不好,押注之前改了三次,最後還是選錯了。
不過願賭服輸,他也沒有什麼玩不起的,等穿上馬形人偶服後,還讓未婚妻王妧給自己拍了幾張照片。
“少爺,這回可是通殺啊。”
陳鋆看著這個結果調侃道,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一張銀行卡。
範情連看都沒看,直接把它給了郝宿。
“給你的。”
給郝宿的,而不是交給郝宿保管的,陳鋆聽著心裡更加覺得有那麼點微妙了。
對於他們來說,範情贏得不過是一筆小錢,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卻是一筆大錢,如今範情就這麼麵不改色地給了郝宿……
“少爺,這是您贏得的獎品。”
“是你讓我押的。”那麼贏來的獎品自然也是郝宿的。
範情向來就是說一不二,他既然做了決定,就說明輕易不會更改。因此郝宿聽了他的話後,也就沒有再推辭。
“多謝少爺。”
沒有再聽到範情的聲音了,他從坐下以後就在默默跟自己的背帶做鬥爭,要比車裡好一些,至少不會有外力讓他亂動。
但剛才跟郝宿說話的時候他不小心動了一下,這一下再次打破了好不容易構建出來的平衡。
手裡的杯子都被他用力地握住了,為了掩飾異常,他還要故作鎮定。
“範少爺這位……管家?能力倒是不錯。”
跑馬結果出來以後,大家都這樣覺得,不過隻有吳蒼一個人說出來了。
範情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身上,越是被擠壓著,背就越要挺直,哪裡還有工夫去聽吳蒼說什麼。
於是讓本來想要借題發揮的人鬨了個沒臉,吳蒼見範情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臉都青了。
“最近新來了許多馬,等會咱們也來賽一賽。”
果然跟範情之前預料的一樣,陳鋆他們等會也要下去騎馬。這種活動他以前也參加過,可沒有比現在更叫他想要逃避。
他的確可以直接拒絕,但郝宿要是問起來的話,範情根本就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如果他說不出來的話,管家一定會刨根問底,就像那天晚上一樣,連他哭了都要問清楚是為什麼哭。
範情覺得按照這樣的發展,說不定他等會真的要在馬背上哭出來。
少爺一向喜歡騎馬這項活動,如今難得有了些害怕。
但一切的發展又是那樣快,第二杯甜酒還沒有被完全喝完,柳雲遠的懲罰就已經結束了,大家都忙著下去選心儀的馬。
“少爺,他們都下去了。”
範情試探著站起來,講話的時候眉毛皺了一瞬:“我們也下去吧。”
“好。”
又是下樓梯,又是走一步拉扯一下。範情忍不住想要停下來,再讓郝宿親親自己的額頭。
他難受得想要撒嬌。
“少爺?”
郝宿看他走得慢了,有些疑惑出聲。
範情被叫了一下,立刻清醒了許多,同時又因為先前想要撒嬌的念頭感到無比的害羞。
他連忙往下走去,動作變快的時候,腿都在不自覺地打抖。
範情沒有選馬的念頭,去了馬廄以後,郝宿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扶您上去試一試,好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範情點了點頭。然而腰上送過來的力氣比以往都要大,竟讓他上去以後連韁繩都沒有抓穩,馬鐙被他踩得像是個在馬背上的新手。
範情眉毛擰了起來,好半天連氣都沒喘勻,偏偏那匹馬還在亂動。
一時之間,仿佛所有的地方都作亂起來,範情覺得等會自己恐怕要直接從馬背上掉下來。
“少爺,還可以嗎?需不需要換一匹馬?”
“可……以。”
範情根本經不起再換一匹馬了,他連腰都是塌的。更要命的是,郝宿還在用那樣專注眼神看著他。
韁繩被他緊緊捏著,眼皮就沒有抬起來的時候,這時候郝宿倒不再去糾正他的體態了。
“都選好馬了,那我們等會……”
陳鋆見大家已經選好了馬,就準備過幾分鐘正式開始。
以範情現在的狀況,要是馬真的跑起來的話,說不定下一刻就要哭了,那樣重的顛簸,想也是無法招架的。
管家這時候終於有了難得的良心,適時打斷了陳鋆的話。
“不好意思,少爺的衣服弄臟了,我需要先為他換一套衣服。”
聽到郝宿的話後,範情心裡鬆了一口氣,而其他人則是看了看範情的衣服。
看不出哪裡臟了,但貴族就是這樣,時刻都要保持纖塵不染的姿態,也不足為奇。
陳鋆:“沒問題,那就過半個小時再比,換衣間在那邊,我讓人帶你們過去。”
“多謝陳少爺。”
郝宿伸手將範情從馬上接了下來,仍舊以那種半摟的姿勢,但因為舉止得當,所以也沒有什麼不妥。
駱卿異在範情下來的時候暗中看了他一眼,對方似乎很不適,尤其是在郝宿碰到他的時候。
極力的偽裝在一個高級心理師麵前是無所遁形的,他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觀察範情是不是跟傳言一樣,不能跟彆人接觸,現在看來是真的。
於是在郝宿帶著範情離開以後,駱卿異就跟吳蒼說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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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衣服哪裡臟了?”不僅是其他人,就連範情自己也沒看到衣服究竟是哪裡臟了,等兩人到了換衣室的時候他才問起來。
“這裡,少爺。”
衣角有一點沾到了酒漬,但不注意看的話,是看不到的。
郝宿已經替他將外麵的衣服脫掉了,準備的衣服都是一整套的,要換的不止是一件,裡麵也要一並換掉。
範情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郝宿還另外帶了一套備用服裝。
“有備無患。”郝宿看透了範情的心思,解著領結道:“少爺,請抬一下頭。”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最著急的就是要把背帶夾解開,但他卻有意留到了最後進行。
解開背帶夾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從褲腰處直接把夾子摘下來,另一種是像他給範情穿上去那樣,再直接從肩膀上滑下來。
但背帶夾被收緊了許多,如果直接滑下來的話,阻力要比穿的時候更大。
所以郝宿才碰上背帶夾,範情就忍不住縮了一下。他沒有采用這個方法,手指在背帶邊緣勾了勾,才意識到有些不妥似的,又鬆開了。
但這樣的動作卻帶來了些許彈力,範情從家裡到現在的忍耐終於走到了儘頭。
“郝宿……”
他抓住了郝宿的手,眼裡又在冒淚光了。
“怎麼了,少爺。”
處於難受狀態的少爺並沒有發現,管家的這句話完全是平調,沒有任何疑問的語氣。
他整個人都縮得厲害,背也是弓著的。
郝宿輕掙開了範情的手,將他背帶的夾子摘了下來,稍後,真實的情況也全部展現了出來。
雲朵被油彩渲染,色彩分明。
範情知道自己在被郝宿看著,更知道他的目光究竟停留在什麼地方。
他覺得那裡又變得燙了起來,在郝宿開口的時候,眼裡的淚完全被逼了出來。
“少爺,好紅。”
淡然到了極點的聲音,指尖還又碰了碰。
顱內的神經仿佛也被郝宿的手拉扯著,全數地崩塌下去。
範情想要捂住郝宿的嘴,更想要遮住他的眼睛,但他什麼都做不了,或者說,他是在放任郝宿的所作所為。
隻有眼淚像被扯斷的珍珠項鏈,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滴到郝宿還沒有撤回的手上。
“抱歉,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您的情況。”管家抬起頭,雙目清明。
範情卻在郝宿的手離開的時候又抖了一下。
“您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再晚一點,就要磨破了。”
他一句又一句都是在闡述事實,可卻讓範情的狀況更加糟糕,也更讓他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衣服……”
“要先處理好才能穿衣服,不然會越來越嚴重的。”
管家阻止了少爺想要拿衣服的手,並且將半開的襯衫全部褪了下來。寬大的換衣室內,鏡子裡的少年渾身都開始泛出了一層靡紅,他看上去無助到了極點。
“還好出門的時候有備下傷藥,不然現在就麻煩了。”
無論是多餘的衣服還是傷藥,都是他們在下車以後,郝宿讓陳家的仆人提前送到了這裡。
範情來陳家的次數多,這間換衣室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平常除了打掃的人以外,也沒有人能隨便進來。
他說著就轉身找到醫藥箱,從裡麵拿出了一支藥膏。等將藥膏擠在手指上的時候,郝宿才看著範情問道:“少爺,我這樣碰您可以嗎?”
藥膏要塗勻,勢必會碰得更多。
休息室裡並不冷,溫度適宜,範情卻像是被風吹了一樣,身體打了個顫。
他看著郝宿伸出來的手,藥膏擠出了兩次的分量,閉了閉眼。
“可以。”
講完後他又抬起頭看人,沒有說話,隻是眼角又流了滴眼淚,小動物一樣。
郝宿替他擦了擦眼淚。
“少爺,為了避免弄傷您,請允許我抱著您。”
沒有再請求範情的同意,郝宿直接把人抱了起來,而後帶著他坐到了換衣間的軟凳上。
這很像郝宿之前給範情穿鞋子時候的情形,可又是如此不同。
他的手在替他擦著藥膏,微涼從兩處被依次推開。
郝宿儘量放輕了動作,但範情還是哼了好幾聲,臉埋在他的肩膀處,要不是被禁錮著,以他的反應,的確像郝宿所說,會被二次弄傷。
“好……好了嗎?”
“還沒有,請再等一會兒。”
範情不知道要等多久,但他在聽到郝宿的話後就乖乖等著,儘可能地不去亂動。
但氣一下接一下地喘著,郝宿的手也被帶著起伏。
他看著臉也已經全部紅了的人,在手上的藥膏全部擦完以後,沒有第一時間通知範情。
手指輕輕地打了個轉,感覺上去還是在擦藥,然而下一刻,手就被範情的呼吸帶得移開了一點。
對方整個人猛地要往他懷裡湊,哭聲也都出來了。
“少爺,塗好了。”郝宿這個時候告訴範情,藥膏塗好了。
“好、好了嗎?”
“是的。”
“那衣……衣服……”
“還不行,我要為您檢查一下其它的地方。”
什麼……其它的地方。
範情還來不及問,摟著郝宿的手就已經被他拉了下來。接著從肩膀到手肘再到手指,哪哪都被郝宿檢查了一遍。
他說的檢查是要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彆的地方也受傷了,在胳膊被郝宿拉著上舉的時候,範情終於反應了過來,並且想要把手放下去。
“沒有彆的地方了。”
除了背帶壓著的地方,其它的地方都好好的。
但少爺之前的隱瞞讓他在管家那裡失去了可信力,於是胳膊還是被不留情地拉了上去,手指還要一並在上麵戳一下。
“癢……”
“很快就好了,少爺。”管家以極其職業的態度安慰道。
他將範情的上半身來來回回都檢查了一遍,最後確定並沒有受傷。在後者以為結束的時候,那隻寬大的手又解開了一顆新的扣子。
“郝宿。”
“我在,少爺。”
回答的同時,胳膊有力地將範情托了起來,而後褲子被順利地拉下。
他用著非常專業的目光跟手法,將範情的腿檢查了一遍。因為抱著人,所以沒辦法很好地看到下側,於是掌心就貼在上麵一點點地挪著。
範情話都說不出來了,手拉著郝宿的衣服也抖個不停。
等郝宿的手停在腿彎處的時候,範情差點又哭了出來。
“真的沒有彆的地方……了,沒騙你。”
他人被弄得軟成一團,看著郝宿就差指天發誓了。
“少爺真的沒有再騙我嗎?”
“沒有。”範情乖乖搖頭。
“那麼以後也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不然您有什麼事情,我也會自責的。”
“好,我答應你。”
“既然沒有彆的地方受傷,我現在就替少爺換上新的衣服。”
郝宿這才放過了人,將另一套衣服拿了過來,慢慢為範情穿上。
“說起來,少爺為什麼那麼相信我,萬一消息有誤,那匹馬最後沒有贏呢?”
他給範情穿衣服的時候又聊到了剛才的押注,輸了是其次,如果範情因為他的話成為最後一名,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麵穿那件馬形人偶服了。
“沒有贏就沒有贏。”
而且,願賭服輸,範氏身份尊貴,不代表他們玩不起。
“謝謝少爺的信任。”
範情坐在郝宿懷裡,大概是先前的背帶夾壓迫太過,以至於現在解開以後,他再被郝宿抱著感覺上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強烈。
聽到郝宿的話,他心裡高興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忽然道:“以後不要看彆人。”
“比如?”
“比如吳蒼帶來的那個人。”駱卿異給範情一種很怪的感覺,像是條毒蛇,他不喜歡對方。
“少爺這樣霸道,連我要看誰都要管嗎?”
“是單單不準我看他,還是其他人都不準看?”
問題簡單,但裡頭的意味就多了,天真的少爺想也沒想,直接回答:“你在我身邊看我一個人就好了。”
其他人都不要看,隻要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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