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公主多情(5)(1 / 2)

人麵桃花相映紅,範情站在底下不一會兒,頭上就已落了幾片花瓣。可他並不理會這些,也不理會周遭來往的人群,隻拿著一雙格外水潤的眼睛看著郝宿。

這樣瞧著更像是貓了,似乎沒聽到滿意的回答,就會凶巴巴地亮出自己的爪子來。

不過……郝宿低頭看了看範情的手,就算是亮出爪子來,先落到身上的也都是那軟綿綿的粉白肉墊,毫無殺傷力。

說不定還要因為碰到了彆人,自己連手都要伸不出來,蜷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範情跟範隱雖然是雙胞胎,但兩人的長相並不是特彆相似。

範隱長相隨先皇,範情的長相隨先皇後,加上整日著女裝,看上去要偏陰柔一點。

“什麼時候都不能看彆人嗎?”

麵對公主這樣有些不講理的要求,探花郎卻一再地妥協。本也沒有說得多霸道的話,倒顯得範情是在恃寵而驕了。

範情視線往下移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對上郝宿的目光。

“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要去看彆人。”

比剛才那一句說得更具體,也更直白。

公主殿下希望自己的準駙馬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將目光移到不相乾的人身上。

“你看彆人的時候,我……”

“怎麼了?”郝宿動作自然地替範情將發上的幾片花瓣摘下,兩人之間比剛才更親近了一點。此刻微微俯身,做出了一副聆聽的姿態。

範情情不自禁地想要掐掐自己的指腹,想起上回在皇宮中郝宿說的話,最後隻堪堪將手握緊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壞,明明還沒有告訴郝宿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卻先一步限製起了對方,還會因為對方看彆人而不高興。

“我有一點不高興。”

範情還是在郝宿的注視下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感受,他希望郝宿的目光總能在自己身上,他希望郝宿總能多看看自己。

即使對方的目光會讓他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奇怪,可他也還是喜歡。

“郝宿,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有點壞啊?”

天真可愛的公主連承諾都還沒要到,就先自責了起來。他的額間仍舊點了一顆紅點,皺眉的時候也沒有影響原有的美態。

“不會。”郝宿搖搖頭,目光真誠,“公主不單是金枝玉葉,還是我的未婚妻,在公主身邊,理應將目光都放在公主一人身上。”

他說著,右手輕輕握了握公主的手。

“是我的疏忽,下次不會了。”

郝宿說完這句話手就鬆開了,他月白色的衣襟上也落了幾瓣梅花,隨著收手的動作往下掉落。

範情沒忍住伸了伸手,可惜慢了一步,什麼都沒有接到。

他正要收回去,郝宿卻不知道從哪裡接了一瓣花放到了他手上。

指尖連同花瓣一起觸在了柔嫩的掌心之中,帶來輕微的癢意,讓範情的皮膚很快又有點紅。

郝宿也沒解釋為什麼這麼做,隻是看著梅林道:“這裡的梅花品種甚好,若是公主喜歡的話,將來我命人購買幾株,移栽到公主府去。”

將來他們已經成親,公主府就是兩人共同的家。

郝宿話裡的“將來”二字讓範情聽得心中又是一喜,他收攏了掌心,將郝宿給他的那片花瓣握緊了。

想了想,又從袖口拿出一方錦帕,將花瓣仔細地包在了錦帕當中,妥善收理好。

範情做這些事情並不避著郝宿,就像對方說的,他們是要成親的,郝宿是他的駙馬。

“我喜歡你送我的禮物。”

不管是這片花瓣,還是要移栽的梅樹,隻要是郝宿送的,他都很喜歡。

公主坦率熱忱地向郝宿表達出自己的高興,眼睛似乎因為笑意微微眯了眯。

他會笑了,儘管隻是很淺的笑。

範情一閃而過的笑不單是郝宿看到了,身旁跟著伺候的兩名宮人也看到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裡各自都驚訝非常。

公主自出生以來,看過的禦醫都說過對方沒有辦法做出什麼表情,先皇和先皇後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方法,可都沒有效果。

但現在公主卻在駙馬麵前笑了,哪怕比起平常人來,根本算不上是笑意。

兩名宮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有所感觸,同時也為公主感到高興。回頭若是皇上知道了,也一定會欣喜非常。

想到這裡,他們目光隱晦地看了一眼郝宿。公主是因為對方才會笑的,探花郎就算身無長物,可單單是這一點,也足夠讓他超過一般人了。

範情沒有發現自己是在笑著的,郝宿也沒有去提醒他。

兩人站在梅林之下,四目相對,彼此之間的氣氛任何人都插不進去。

遠遠的,沈暮跟人說話的時候無意看到了這一幕。範情大紅色的裙裳矚目無比,加上那一身出塵的氣質,讓人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而在範情身邊的另一個人氣質也不遑多讓,同樣十分引人注目,兩人站在一起,正像是聖旨上說的一樣,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沈暮,你在看什麼呢?”身旁一位打扮活潑的少年撞了撞沈暮的肩膀問道,他手上拿了一把折扇,隻為在這樣的風景裡附庸風雅一番。

“沒什麼。”

“誒?那邊的兩人是誰,氣質如此出眾,我在京城這麼多年怎麼沒看到過?”

儘管沈暮已經很快收回了視線,但因為郝宿跟範情本身太過出眾,也還是吸引了同伴們的目光。

“剛才我看到他們從一輛馬車裡下來。”另一個稍顯穩重的人指了指停放馬車的地方,“好像是探花郎府上的。”

探花郎是誰,現在應該是沒有人不知道的。從範隱賜婚的那一刻,郝宿的名字就已經在京都貴族圈裡傳遍了。

“聽說探花郎家中隻有雙親,沒有旁的兄弟姊妹,看他二人舉止親密,另一人莫不是三公主?”

原主父母在老家也算是家境殷實的,另外他們在老家的親戚朋友也多,所以在郝宿中了探花郎以後,並沒有馬上搬來京城。不過等郝宿跟範情成親的時候,他們兩人肯定還是會來的,到時候他們可以住在郝宿現在的府裡。

“三公主?讓我看看。”

範情雖然不怎麼在外露麵,可見過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稱讚。久而久之,三公主就成了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傳聞他不僅長得好看,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精。最重要的是,誰能娶到範情,誰這輩子就不用愁了,畢竟皇上那麼寵這個妹妹。

便是跟沈暮在一起的這群人當中,就有不少曾經打過尚公主主意的。可惜他們自己不成才,範隱看不上。

這樣一來,他們就更對三公主感到好奇了。

“沈暮,你應該認識三公主吧?前麵那位女子到底是不是?”

大家看著看著就把問題丟到了沈暮頭上,他們這麼多人裡麵,恐怕隻有沈暮知道範情長什麼樣子了。

聽到好友的疑問,沈暮收回的目光又不自覺看了範情一眼。此時郝宿已經跟對方往梅林深處走了,地麵不是太平坦,郝宿的一隻手虛虛地放在公主身後。

“是三公主。”

說句大不敬的,沈暮跟範隱算得上是手足之交。因為年齡相仿,加上先皇同先皇後感情深厚,並不多加寵愛後宮妃嬪,是以留下的子嗣很少,所以小時候他總是會被接進皇宮陪範隱。

等再長大一點,他就成了範隱的伴讀。而身為範隱的妹妹,範情其實很少會露麵,就連他也都沒有跟對方多說過什麼話。

印象當中,範隱說過範情身體不太好,所以不便出門。就算是出門,臉上也會戴一層麵紗。

身為公主,範情總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清冷感,皇家的貴氣同他分外相宜。

沈暮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他隨父親進宮,分彆向範隱以及範情祝賀新春。範情坐在上方,語調疏冷地回上一兩句官方非常的話。

他神態淡然,略坐一會兒就回宮去了。

當時沈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視線跟隨著範情走了一段路。

在即將收回來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將範情臉上的麵紗吹掉了一半,哪怕隻有半邊臉,可那股美麗之態也還是撲麵而來,奪人眼球。

沈暮從自己的記憶裡回過神,看著身邊一個兩個伸長了脖子的人,笑罵了一句。

“過去什麼過去,三公主是跟探花郎一起來的,人家好好的賞梅,我們過去成什麼樣子?”

郝宿跟範情是未婚夫妻,來這裡賞梅應該也是培養感情。沈暮跟範隱關係近,自然知道皇家的婚事不比尋常百姓,可以馬虎對待。

也不知道這樁婚事對於郝宿和範情來說,究竟好不好?莫名的,沈暮心裡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可隨即他又是一笑,真是的,好與不好,跟他有什麼相乾?今日是出來踏春遊玩的,何必為了這些事傷神。

這般想著,沈暮就打算跟其他人往另一個方向走。

相府少爺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是在下意識避著範情。

就在他往彆的地方走時,心中不期然又回想起了三天前去郝宿府上拜訪的情景。他離開的時候看到了郝宿府上的仆從正在準備出行用品,看樣子,應該就是為了今天。

“沈暮說的也對,不是說一會還要遊湖嗎?我聽說紅滿樓最近來的那位菡姑娘琴藝高超,等會咱們可得好好欣賞一番。”

俗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們這一大群人過去,豈不是打擾了三公主跟探花郎的雅興?

儘管對三公主好奇,他們也還是沒有真的做什麼。說著,一群人吵吵鬨鬨就向前走了。

-

梅林越往裡走,風景就越好,梅花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叫人心曠神怡。

郝宿一邊走,一邊跟範情說著些有關梅花的典故。兩人都是飽讀詩書的人,在這點上麵很談得來。

不過範情還記得自己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他要怎麼做,才能讓郝宿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女子呢?

想了半天,最終他看著頭頂的梅樹有了主意。

“回頭除了移栽梅樹以外,能不能也移栽一些桃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也是彆有一番美景。

不過按道理來說,範情是公主,他想要在自己的公主府裡栽種什麼,就可以栽種什麼,根本不需要特地問郝宿一聲。

範情一起頭,郝宿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了,他也沒有點破,反而主動將話遞了過去。

“公主是想要移栽觀賞性的桃樹,還是能長果實的桃樹?”

觀賞性的桃樹隻開花,不結果,而後者用果樹來形容則更準確。

“長果實的。”

範情眨了眨眼睛,每次一緊張的時候,除了會下意識去掐自己的指腹,他的眼睛也都會睜得圓圓的,瞧著有幾分可愛的呆氣。

“郝宿,你喜歡吃桃子嗎?”

“尚可。”

尚可介於喜歡和不喜歡之間。

範情小小地吸了口氣,沒去看人,緊張得好像心也在發抖。

“那以後桃子成熟了,我們就一起分著吃,這樣也不會浪費。”

他用分桃而食這樣的典故來提醒郝宿,自己其實是一名男子。

可探花郎在這些事情上似乎天生就少了一些敏感度,聽到範情的話後,隻是輕輕一笑。

“好,剩下的可以給家中的仆役。”還真是一個都沒落下。

範情不由得看了眼郝宿,見他麵上毫無懷疑,心中有幾分泄氣。

除了分桃而食以外,還有……公主將目光瞄準了自己的袖子。可他的衣服雖然看上去輕薄,但無論是材質還是做工都十分考究,一時半會,絕對不可能撕下來。

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範情又在皺眉了,就算郝宿現在不知道,等到成親那一晚也是瞞不過去的。

他其實知道自家皇兄的打算,到時候郝宿既然已經跟他拜堂成親,就是皇家的人了,即使郝宿想要反悔,也都為時已晚。

可範情不想郝宿討厭他。

想到對方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範情的心就揪得厲害。

“公主,我好像對您還不是很了解,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您的事情?”

兩人都是要成親的人了,自然也該互相了解一些,可先前都是範情了解郝宿比較多。

郝宿的話打亂了範情原本的思緒,不過等意識到對方話裡的意思後,範情又很快點了點頭。

“不介意。”

他哪裡會介意郝宿想了解自己呢?他喜歡的。

在梅花陸續落上肩頭的時候,範情將自己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跟郝宿說了一遍。

其中有關自己的真實身份,也還是若有若無地夾在了裡麵。如果郝宿聽的時候能仔細分析一下的話,不難察覺他話裡的矛盾之處。

可惜郝宿聽完也就聽完了,並沒有提出質疑。

隻是偶爾會問上一兩句,公主喜歡什麼,公主不喜歡什麼。

“走了這麼長時間,公主要休息一下嗎?那邊正好有空處。”

郝宿指了指不遠處專門辟出來的一塊空地,範情看了點點頭,他是有一點累了。

空地處的青草要比彆的地方更矮一點,是梅林的主人專門打理過的,方便大家在此落座,有些人還會鋪上一層布料,躺在上麵一邊喝酒,一邊吃著自己帶來的小食。

對著如此美景,也是一番享受。

郝宿看時間差不多到中午了,朝自己帶來的小廝看了一眼,對方立刻會意,轉身往梅林外走去。

範情見狀,隻以為小廝是去拿馬車上的糕點了,也並沒有多在意。誰知過一會兒,就見對方和另外幾名小廝一起捧著食盒回來了。

食盒裡的菜都是剛做好沒多久的,還冒著熱氣,顏色漂亮,看上去就讓人充滿食欲。

大概是他們往梅林裡走得太深,因此這裡並沒有旁人,隻有他們兩個。

等小廝將菜一一布好後,郝宿又親自將範情的麵紗摘了下來。他動作輕柔,沒有碰亂範情的頭發半分。

戴麵紗的時候是在馬車上,當時範情又親了人,發生了什麼都暈暈乎乎的。眼下他卻是異常地清楚正在發生什麼,因為清楚,所以也更加害羞。

“比不上宮裡的,委屈公主了。”

郝宿將麵紗摘下後並沒有還給範情,而是替對方保管了起來。

他話說得太過謙虛,這些菜色儘管簡單,但嘗起來的味道並不比宮裡差多少。

更令範情感到高興的是,往往他自己還沒有要夾什麼菜,郝宿就能提前一步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替他夾過來了。

-

“放肆,你是何人,也敢攔我們主子?”

在範情不知道的時候,梅林周圍已然多了群護衛。郝宿跟範情用飯的地方之所以沒有彆的人,也是因為這群護衛。

他們是郝宿當日跟宣旨的公公提的,畢竟範情是公主,公主出門,難免會遇到些心懷不軌的人。

眼下心懷不軌的新科狀元就被護衛攔在了外麵。

柳譽之前並不知道郝宿會和範情一起出門,他是聽人提起過後才匆匆趕來的。

誰知走到這裡就被人攔住了,聽到他的隨從說話,那群人竟然二話不說就亮出了佩刀。

能夠在皇城腳下做出如此行徑的人,加上範情又在這裡,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誰。

柳譽並沒有打算硬碰硬,他斥責了一聲自己的隨從,然後朝那群護衛拱了拱手。

“在下乃今科狀元,柳譽,聽說探花郎與三公主在此,特來拜望。”

他打出文人雅客的那一套,誰知護衛完全不搭理。

出來之前皇上就下過命令,讓他們一切都聽探花郎調遣。郝宿提前打過招呼,說不準放任何人進去打擾,不說是一個狀元,就算是其他人,護衛也都不會放的。

聽完柳譽的話後,那群護衛依舊都是各個冷若冰霜的模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柳譽若是想要硬闖的話,他們又會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刀。

就算柳譽重生了一次,可他骨子裡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裡是這群護衛的對手。

他見自己好話歹話說儘也沒有效果,不得不憤憤離開了。

“回頭多派點人盯著郝宿,有什麼動靜,就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回是他失算了,要是早一點盯著郝宿,他也能早一點趕過來。

想到公主會跟對方待在一起,柳譽就渾身痛苦。他垂在袖子裡的手都有些瘋癲地抽搐,一雙眼睛也猙獰得可怕。

還有三個月時間,若是不能得到公主的心,那麼他就殺了郝宿。

所有敢擋住自己的人,都得死!

對了,還有沈暮。那個廢物,連自己的感情都看不透。

前世不是跟他爭搶公主嗎?怎麼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

“沈暮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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