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沈公子……沈公子……”
隨從也不過是剛剛才跟柳譽過來,一時半會哪裡知道沈暮在哪裡。他因為有點武功在身上才會被柳譽挑到了身邊,剛開始他還很興奮,以為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可隨著在柳譽身邊的時間越長,隨從就越感到膽戰心驚。
自己這位主子似乎性格有些不太好,而且,有時看上去還很可怕。
外麵都說新科狀元溫文爾雅,可背地裡,對方的手段卻令人膽寒。
當初柳譽在府裡砸東西的消息傳出去後,他就立刻殺雞儆猴,將泄露消息的人狠狠處置了一通。所作所為,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讀書人。
柳譽壓下心裡的脾氣,陰沉開口:“去打聽一下沈暮的下落,我在前麵等你。”
上輩子柳譽沒有得到三公主,但他卻摸清了一條規律,大多時候,隻要有三公主在的地方,一定能找到沈暮。
兩人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紅線牢牢綁住了一樣。
柳譽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心裡恨得要死。前世他以為自己退讓了,就能挽回三公主的心,誰知根本就不能。
所以不能怪他啊。
跟三公主有婚約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麼他要拱手讓人,看著他們幸福地在一起呢?
既然不能得到,那就一起死好了。
“公主,你放心,這輩子我不會這麼對你了。我們會是最登對的,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在隨從離開以後,柳譽對著半空中的梅花,有些神經質地道。
柳譽的隨從手腳快,不一會兒就查探清楚了沈暮的下落。對方正在跟一群世家子弟遊湖,他們專門包了一艘大船,船上聲樂不斷,載歌載舞。
“他們在哪?”
“就在那邊。”隨從指了指東邊的方向。
“既然探花郎不想見我們,那咱們就去拜訪一下這位相府少爺。”
柳譽看向東麵,眼裡劃過一抹不懷好意。
就讓他看看,三公主和沈暮是不是真的能永遠在一起。
柳譽重生回來的時候心裡最恨的人就是沈暮,可惜當時就算他想要動手,也沒有能力。沈暮身份尊貴,又是跟皇上自幼相識,他家境雖好,也不能跟對方相比。
原本他都已經打算好了,等殿試過後皇上給他和範情賜了婚,他就看沈暮的表現。
要是對方表現得令他滿意,他就大方地饒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還是要讓沈暮嘗嘗自己前世的滋味。
要是對方表現得不能令他滿意,他就製造一場意外。三公主駙馬這個身份遠遠要比狀元的身份能夠幫助柳譽做更多的事情,到時他一定要讓沈暮死的很慘。
不過在計劃被郝宿打亂以後,柳譽就改變了主意。他要暫時留著沈暮的命,讓他來離間郝宿和三公主,緊接著,自己再抓住機會趁虛而入。
到時候鷸蚌相爭,而他則是漁翁得利。
眼下不就是一個機會嗎?
他厭惡沈暮對範情的感情,但不管是什麼,隻要運用得巧妙,就能為自己所助。
說著,柳譽就帶著隨從往沈暮遊湖的方向去了。
另一邊,範情也已經用完了午飯。郝宿見他一直都是笑意淺淺的樣子,一時半會也沒有給他戴上麵紗。
“吃飽了嗎?”
“吃飽了。”比他平時在皇宮裡用的飯還要再多一點。
範情的臉紅撲撲的,跟郝宿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異常輕鬆的狀態。
吃完的飯菜被伺候的人撤下去了,很快,他們又拿來了兩個紙鳶。將其恭敬地交給了郝宿和範情後,便退在了身後。
“公主,你會放紙鳶嗎?”
範情雖然不是真的女子,那些刺繡、撲蝶的事情也不會做,可放紙鳶還是會的。
“會。”
講完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應該說不會的,這樣郝宿就會親自教他了。可臨時再改答案的話,又太過明顯了。
“今天的風有點小,等會我幫公主一起放,可以嗎?”
郝宿又一次說在了範情的心坎上,後者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點了頭。
儘管這邊是空地,但離梅林也還是很近,所以郝宿在給範情重新戴好麵紗後,就跟對方一起到了彆處。
這個時節放紙鳶的人有不少,兩人相互配合,很快就讓手裡的紙鳶飛到了天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範情才發現紙鳶上畫著的是一隻鳳凰。
自古以來,龍代表皇上,而鳳凰則是代表了後宮身份尊貴的女眷。
紙鳶是郝宿準備的,範情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郝宿,你是特意為我挑的這隻紙鳶嗎?”
“買的時候覺得這隻鳳凰畫的很好看,像公主一樣。”高傲又尊貴,漂亮又奪目,“公主喜歡嗎?”
“喜歡。”
“郝宿,我喜歡的。”
範情不止說了一聲喜歡,說後麵那句的時候帶上了郝宿的名字,好像不單單是在說他喜歡手裡的紙鳶,而是喜歡郝宿。
講的時候並沒有這方麵的意思,可講完再回想一下,又似乎真的如此。
範情為自己的話感到不好意思,手裡扯著的線就鬆了幾分力道。眼看紙鳶要掉下來,郝宿連忙替他拉住了線。
這樣的動作不可避免會碰到範情的手,可對方在回過神來後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任由郝宿幫著自己。
還是想要……咬一口。範情看著郝宿的手,喉嚨動了動。
為了防止範情的身份會被彆人發現,先皇和先皇後也想了許多辦法。
小時候很好隱瞞,畢竟男孩子跟女孩子小時候也相差不大,等大了以後區彆就顯出來了。
首要的一點便是喉結。
範情的脖子上其實貼了個東西,將喉結很好的遮住了。從外表上看不會發現什麼,可若是有人細細摸索一番,還是能發現異樣。
他想,將來郝宿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好奇自己是怎麼隱藏的?
郝宿的手會摸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結上試探嗎?又會不會摸彆的地方,再三確認一遍?
不能再想下去了,範情輕輕搖頭,將種種無恥的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
隻是脖子後方的皮膚越來越紅,隱隱的更是朝下蔓延。郝宿站在他身側,將人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隻有一點點變態的小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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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外麵有人回稟說柳譽要來拜訪我們。”
畫舫上,沈暮的好友,也就是拿著扇子附庸風雅的那人在聽說新科狀元要過來拜訪他們的時候,不由得十分疑惑。
他們跟柳譽並沒有什麼交集,這裡麵除了沈暮以外,恐怕也沒幾個人真的喜歡捧著書讀,甚至絕大多數都挺討厭讀書的。
而且要說拜訪,柳譽也應該是去拜訪他們的父輩。
“柳譽是誰?”
有不太問事的當即就問道。
“這一屆的狀元,劉三兒,我看你被關在家裡關傻了。”
劉三兒在家中排行第三,因此大家都這麼叫他。前些日子他被父母發現經常流連煙花場地,就在家裡被狠狠關了一段時間。
說來這是也冤枉,劉三兒就是一個音癡,他之所以流連煙花之地,不是為了美色,而是為了那些音譜。
這些可都是千金難換的。
劉三兒之所以沒實話實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了以後要比沒說更慘。
去逛青樓是小事,整天不務正業才是大事。他爹娘就希望他認真讀書,然後考中科舉,天可憐見,他實在是不想讀那些四書五經的東西,一看就頭暈。
“你才被關傻了呢!”劉三兒將一粒花生往說話的人身上砸去,表情惡狠狠的,兩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團。
倒是最開始說話的人想明白,柳譽應該是衝著沈暮來的。
他們這些人裡麵,大多在外頭看起來是混日子的二世祖,隻有沈暮不同。
這樣想一想,那人倒是突然有點感動地攬了攬沈暮。
“沈暮,你真好,都不嫌棄我們這群二世祖。”
對此,沈暮適應良好。他已經十分習慣自己這群朋友時不時的抽風之舉,就比如現在。
他冷酷地點了點頭,然後將人推開了。
柳譽既然都已經過來了,總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不一會兒,沈暮就讓人將對方帶進來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哪怕柳譽已經掩飾得很好,可對於丞相府的少爺來說,也還是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惡意。
兩人從未相見,沈暮不明白柳譽為什麼會如此,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敷衍地跟對方聊了幾句。
等聽到柳譽話裡話外都好像在圍著三公主時,沈暮才徹底不耐煩了起來。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三公主與探花郎也在賞梅,沈公子……”
“柳公子,對於你我來說,公主是主子,主子的事情,最好少管。”
沈暮這話不客氣極了,也沒給柳譽留下麵子。
他不知道,柳譽之所以句句綿裡藏針,就是想讓他意識到自己對三公主的感情。
哪知……
“蠢貨!”
等到下船以後,柳譽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
他本意是想挑唆沈暮去跟郝宿對峙,沒想到對方這般蠢,他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還反過來維護郝宿。
想到沈暮剛才維護郝宿的話,柳譽就氣不打一處來。
同樣是三公主的準駙馬,前世沈暮處處在自己麵前礙眼,這一世沈暮卻是百般維護郝宿。
柳譽敗興而歸的樣子自然也被畫舫上其餘的人看到了,於是一個兩個坐到沈暮旁邊。
“唉,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看著也挺生氣的樣子?”
“沒什麼。”
沈暮皺眉,想到柳譽可能對三公主有所不軌,又特意叮囑了這群人:“以後他要是向你們打聽什麼,不用多加理會。”
“放心,咱們口風多緊,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從我們這裡套話的。”
二世祖隻是錢多,又不是人傻。
聽到好友們的話,沈暮這才稍微放了一點心。其實柳譽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全無作用,至少他成功地在沈暮心裡紮了一根刺。
那根刺是有關三公主的,隻要他越在意,刺就會越深。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在好友們的歡聲笑語中,他也沒有再去多想。
拿起酒杯跟眾人碰了碰,煨暖的酒一路流進胃裡,滾辣辣的。
範情在跟郝宿來京郊的這一天玩得十分開心,他今天暗示了郝宿許多回,等再坐到馬車裡的時候,也還是沒有引起探花郎的注意。
此刻他像來時一樣,輕輕靠在了郝宿的身邊。兩人騎馬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也正是這個小插曲,讓範情的心到現在都還砰砰亂跳著。
騎馬時候看的風光要比站在草地上看的更遠更多一些,郝宿跟範情騎的都是黑色的馬,兩人並排而行。
他們身邊還有其他人,其中就有一對新婚夫婦。兩人同乘一匹,看上去恩愛非常。
範情看了一眼,誰知就聽到郝宿跟他說:“公主若是喜歡,將來成親以後,也可如此。”
等他們成親以後,也能像那對夫婦一樣,騎同一匹馬。
光是想想那副場景,範情都已經激動得開始渾身發燒了。
到時候他坐前麵,郝宿坐後麵,對方的手會環著他,對方的下巴還會擱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經心地跟他講一些隻有兩個人才能聽的私房話。
或許,還可以有更多的事情發生。
因為這更多事情的想象,終於讓範情提前結束了自己的騎馬之旅。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平靜下來。
“公主,好點了嗎?”
範情突然不騎馬了,又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難免會讓人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
郝宿半攬著人,喂了對方一杯暖茶,聲音溫潤。於是對方以肉眼可見的更加不好了,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靠得太近了,還有,講話的聲音也太近了。
範情有一種自己的耳朵都被郝宿舔了的感覺,還有點想要哭。
“好一點了。”
他不想讓郝宿擔心自己,所以硬撐著回答了對方,講完話就閉上了眼睛。
“我……休息一下,等會到了公主府你再叫我,好不好?”
不“休息”的話,範情覺得自己遲早會露餡。
簡直太下流了,他怎麼可以在騎馬的時候那樣想象著郝宿,還把自己想成了這副樣子。
還好,他穿的是女子的衣裳,好歹能遮擋一二。
“好,公主休息吧。”
郝宿感覺到被他胳膊碰到的地方都開始不自覺地發緊,替範情又看了一眼,還在可控範圍內,等會到公主府應該是可以下去的。
兩人就這樣不再說話了,回去的馬車似乎要比來的時候更快一點,就在範情還偷偷蹭著郝宿衣服的時候,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從自己的耳邊響起。
“公主,到了。”
公主府到了,他要下去了。
範情已經不像上馬車時那樣窘迫了,不過他有點舍不得郝宿。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叫我公主?”
“禮不可廢,公主。”
探花郎似乎過分的保守,範情眨了眨眼睛,而後輕輕攥住郝宿的袖口,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他又在跟人撒嬌了。
“可是私底下的時候,我不想你叫我公主。”
“那叫什麼?”
“叫我的名字。”
“情情。”
情情兩個字被郝宿念得格外好聽,他嗓音低低的,目光直視著人喊了出來。於是騎馬時候想象的場景又變得具體了,郝宿會在跟他講那些私房話的時候,提前喊一聲他的名字。
範情忍住臉紅的衝動應了一聲。
“嗯。”
時間不早了,馬車總停在府前也不像話,範情在跟郝宿告完彆後就準備下去,不過人又一次被拉住了。
郝宿隻是在範情的手上用了一點勁,對方整個人就都順著這點勁過來了。
“今天玩了一天,回去好好睡一覺,做個好夢。”
本以為不通情.事的探花郎在最後關頭吻了吻公主的額頭,末了,他還又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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