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特彆番外(1 / 2)

鳳城郝家是遠近馳名的書香世家,郝家大公子郝宿更是名滿鳳城的才俊。

凡是認識郝宿的人都知道,他為人友善,性情溫和,從不因出身而看低他人。便連長相,也是一等一的好。

自郝宿行過冠禮以後,鳳城的媒婆都快把郝家的門檻踏爛了。然而即使如此,郝宿也不曾跟哪家的千金定下親。

他像是一心沉浸在書本裡,對於這些事情毫不在意。

郝老爺跟郝夫人是個心大的,他倆年輕那會兒還想過乾脆不要孩子。郝宿的到來是個意外,他們對於傳宗接代也不甚在意。

既然郝宿不願意,乾脆就隨對方去了。

這日郝老爺偶感風寒,郝宿代替對方出門收租——郝家到了郝老爺這一支,對方突然從起商來了,索性郝老爺眼光準,手段高,再加上有郝家做底子,短短幾年時間竟然真的叫他做出了一番成績來。

不過這麼個另類也就郝老爺一個人,郝家其他人仍舊從文,就連郝宿也是如此。

他今年已經考中了舉人,明年參加會試。

“公子,這天兒看著像是要下雨了。”

收租回來的路上,小廝擦了擦額頭的汗,天氣悶熱得厲害,又是烏雲密布的,不出一個時辰,肯定是要下雨的。

這裡路勢不好,因此轎子也沒抬進來。

“我們走快點。”

郝宿身著長衫,端的是一派斯文俊雅。聲音沉沉,夾著那麼一股子書卷氣,使無意當中聽到的蛇莫名感覺身體發熱。

蛇是冷血動物,他們應該不會有溫度,就算是修成了人形也是如此。

但範情生來就跟彆的蛇不同,他的體內好似總有一團烈火在灼燒著,便是修為如他,也要時常飽受病痛的折磨。

然而這病每每發作之時,又會讓他感到無比的寒冷,讓他的身體處於冰火兩重天當中,不管是企圖給自己加溫還是降溫,都無濟於事。

也因此,範情在修成人形以後,看上去都要比他這個外貌年齡的男子更小、更瘦弱一點。

嘶——嘶——

一條純白的蛇纏繞在樹枝上,濃密的綠葉很好地遮擋了他的身影。範情蛇信吐露不斷,將那名好看的人類的氣息捕捉完全。

比起郝宿的樣貌,頰窩最先將郝宿的體溫成像。在範情“眼中”,郝宿完全是一團會行走的金色流光,那流光帶著致命的吸引,讓他的上半身軀不自覺地往外探著。

若不是範情漂亮的白色蛇尾尖還在牢牢地絞繞著樹枝,這會兒他一定從樹上掉下來了。

嘶——

流光帶動著,似乎又讓他開始發病了,痛意從他的五臟六腑傳出,蛇身在樹枝上都蜷到了一起。白色的蛇鱗在纏動中折射出了好看的光澤,盤踞的蛇身將柔嫩的蛇腹遮擋住。

嘶——微昂的蛇頭看見郝宿要走遠了,又吐了吐蛇信,蛇身盤緊的同時,蛇頭歪了歪,黑色的豆豆眼讓小白蛇顯出了一股呆呆的可愛感。

嘶——他發出的叫聲聽上去更大了一點,樹葉被震顫著沙沙作響。

在郝宿徹底走出視線之外時,範情的尾巴尖從蛇身下探出,在空氣中快頻地搖了搖,而後緊縮的蛇身慢慢伸展開來,沿著凹凸不平的樹皮往下滑動。

極為流暢且順利地,對於蛇類來說,這算不上什麼。

遠處斯文矜貴的公子與小廝並不知道,他被一隻剛從山林中跑出來白蛇看中了。

郝宿抬頭,走過前麵那座石拱橋,就能看到轎子了。邁上台階的時候,男人掀了掀自己的衣擺,一派風清儒雅,倜儻風流。

隻是未走幾步,他便看到了一位年輕男子手撫心口,跌在石階之上。

對方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身穿白袍,緞麵上有銀色絲線繡了富貴團紋,襯得他氣質出塵。最使人驚豔的便是那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即便是由於難受而眉頭緊皺,亦不妨礙原有的美麗,反而為其增添了一抹惹人憐惜的破碎之感。

他體態孱弱,呼吸也很是艱難,發病的緣故,令他的兩頰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

隨著郝宿的注視,範情的病症就發作得越厲害。四肢都仿佛麻痹了一般,有針尖刺撓的感覺叢生不斷。

“公子,這人……”

“你去讓他們把轎子抬到這裡來。”郝宿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範情後,就吩咐著小廝。

很快,橋麵上就剩下了他和範情兩個人。

不知為何,明明郝宿看上去隻是一介凡人,跟真正的蛇類比起來不堪一擊,但當他看著範情的時候,後者仍然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壓迫。是溫柔的,再次令他身體發顫起來。

郝宿看到了範情隱蔽的動作,還看到對方掐緊了自己的指腹。大概是富貴出身,因此就連指尖看上去也透著粉意。

他放下衣擺,緩步走到了對方身邊。

“公子,還好嗎?”聲音繾綣至極。

範情隻覺對方似乎伸出了手,而後溫潤地撫遍了他的每一片蛇鱗。範情喉嚨哽了哽,倏時的刺激令他眼淚都險險落了出來,然而羽睫已經濕潤,就連眼眶亦都紅了幾分。

身體上的痛更厲害了,他以人形的模樣蜷縮成一團。本就是孱弱的模樣,現下倒是越發惹人憐惜了。

“還……”好。

範情的嗓子遠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沙啞,還含了點不自知的情韻在裡麵,以至於沒能順利將後麵一個字說出來。

而郝宿已經彎下了腰,單手置於他的眼前。他的掌心特意鋪了一層白色的手帕,手帕的一角上繡了一朵紅豔的海棠。

“我扶你起來吧。”

範情的視線被那朵繡花吸引了,但更吸引他的是郝宿本身。

幾乎是被蠱惑著搭上了對方的手,隔著一層手帕,他清晰地感覺到了一名人類的溫度。但……是不一樣的。

轟隆,有雷聲在天頂翻滾著。範情本就不穩的身形陡然一顫,痛感讓他連指尖都有所發麻,叫囂著,在全身上下席卷,令他難以忍耐,從而跌落在地。

範情並不是被嚇到了,而是郝宿的溫度經由掌心,蔓延到了他渾身上下,措手不及的精神戰栗使得他如此。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發病,可時刻折磨著他的痛意卻奇跡般的有所緩解,隻餘下了更加純粹的。

如果範情現在化做原形的話,一定是盤成一團,連尾巴尖兒都打卷了。

他沒有尾巴尖,所以隻隔著手帕,將郝宿的手攥得緊緊的。有瞬間的茫然促使著他連指縫都要擠進郝宿的指縫,跟對方貼得不留一絲餘地。

可惜再如何用力,他們的掌心也還是有一方手帕相隔。

“沒事吧。”

發軟的身體才搖晃而落,就被郝宿抱住了。那雙提筆作詩的手有著跟對方儒雅外表不相符的有力,一隻手扶握住了範情攥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摟住了範情的腰。

遠遠看上去,郝宿像是將範情完全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大麵積的相接觸所帶來的感覺更甚,溫度蔓延著,若不是用上了足夠的自製力,範情此刻連喉嚨裡都要溢出極不得體的滿足聲。

好舒服,不是那種會令他打顫的冰冷,也不是那種會焚燒他的灼熱,而是柔和的清涼。

郝宿沒有聽到範情的回答,但他感覺到了懷裡的人在小幅度地拿臉蹭著他的胸口。

這看上去太像是蛇了,在主人的懷裡盤繞著,蛇頭時不時還會挨蹭一下對方以示親密。

範情被病痛折磨了上萬年,從未有過這般舒服的時候,他眼尾的薄紅已經暈開到了後頸。

靡麗的一片,蔓延著,讓他連白皙的手背上也像是被桃花染過。

雷聲滾滾,再過不久就會下雨了。郝宿抬頭望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毫無防備心的白蛇,突兀而自然地開口。

“要跟我回家嗎?”

他對一個才見麵的陌生男子提出如此的請求,本身就是極不合理的。

然而範情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莫大的安全感,這安全感驅使著他不曾多加思考,就順從著心意點了頭。

“要。”

人被打橫抱了起來,本身看起來就小小的一隻,被郝宿抱在懷裡的時候,顯得更小了。

原先範情雖然臉頰泛紅,但仍舊能看出底子的蒼白,此刻則是全然被桃粉替代。

被抱著的人偶爾仰頭,看著郝宿溫柔的麵龐之下,壓迫感更甚,隱隱生出了一種蛇尾發軟的感覺。

哦,他現在沒有蛇尾巴。範情動了動腿,白色的靴子晃蕩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腿有點發軟。

舌尖下意識往外探了探,範情當蛇的時候,每當他覺得高興了,就會忍不住伸伸舌頭。

剛剛做出這個動作不久,他就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人,不是蛇了,於是又做賊心虛一般再抬頭看看郝宿。

見男人沒有察覺,頓時又有點小得意一般的高興。

舌尖最終還是如願地往外伸了一下,將他的唇珠滑動著,透出一股無所察覺的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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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宿就這樣將範情撿回了家,並且養在了自己的院中。

當第一天晚上範情企圖變成白蛇的模樣,偷偷纏在他身上時,就被發現了真實身份。

“所以,你其實是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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