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皮膚饑渴(16)(1 / 2)

事情發生得突然,以至於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一開始郝宿和範情還是像之前一樣,針對最後一項條款分彆提出自己的主張,不過兩人的態度看著倒比休息之前更加強硬了。

再加上範如還嫌事情不夠大一樣,一直在中間攪合,場麵就更亂了。範如話沒有說出來,但意思都是範情目光太淺,看不到跟聞家合作所能帶來的長久優勢。

儘管在場的範氏人員不太同意範如的說法,但隻要在他們心裡留下了影子,將來無論合作成不成功,範情在他們心中的印象都會不如從前。

而實際上,郝宿和範情隱藏在虛假的敵對之下,彼此的過招更像是在共舞。

搭手,摟腰,前進,後退,左邁步,旋轉,相擁,耳鬢廝磨。這是另類的親密,每一句對話都在回應著對方。

在範情堅持自己的主張後,郝宿忽然收到了一條信息,他看完後不動聲色地,直接就將手頭的文件合起放到了一邊。

“範總不肯退一步,這樣看來,聞氏也沒有跟您合作的必要了。”

他坐在椅子上,雙腿自然交疊,姿態優雅。

範情看著,手放在下麵,握緊了椅子邊緣。他沒有掐自己,剛才他在雜物間被郝宿捏著手玩了好一會兒,麻得厲害,對方一邊吻他一邊跟他說:“下回太激動,或者是太緊張了,不要這樣掐自己。”

跟郝宿做的其它事情比起來,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可範情想著,矜持冷淡的外表之下,一顆心卻在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聽到郝宿的話以後,兩邊的人都十分驚訝。

聞氏那邊雖然有刁難和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的意思,但心底多少也抱了跟範氏合作的想法。這是一項雙贏的合作,來之前聞耀也跟郝宿打過招呼,要求對方無論如何都要讓範情簽下合同。

聞耀比範如要狠,既然圈套都已經下了,合作當然要達成。這個意思他不僅跟郝宿說過,還跟今天來這裡的聞氏成員說過,是以那些人看向郝宿都是不讚同的。

同樣的,範氏那邊的人也怔了怔。

他們好不容易能跟聞氏達成合作,隻是因為一點問題就取消了,豈不可惜?眾人看了看範情,又看了看郝宿,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倒沒有像範如想象的那樣,把問題都歸咎到範情身上。畢竟聞氏的態度也十分強硬,分毫不肯退讓,做生意哪有這樣的?

然而範如卻趁著這個機會大肆嘲諷了一下範情,說話更是陰陽怪氣至極,把聞氏和範氏合作失敗的原因全部歸咎在了範情的不肯妥協上麵。

“範總,這次合作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您再多考慮一下吧。”

誰知他才開口,就見郝宿站了起來,然後從自己身邊的人手上接過了一份新的文件,親自遞給了範情。

這個人是誰?有這個疑惑的不僅是範如,還有聞氏的其他人,他們之前都將注意力放在案子上,誰都沒有留意過郝宿還帶了個人過來。

不過緊接著,他們就沒空琢磨這個問題了,因為郝宿說出的話太具衝擊性。

“我很欣賞範總的行事風格,既然聞氏沒有那個榮幸和您合作,那麼我代表RED集團正式向你提出新的合作。”

短短一句話,不單表明了他的新身份——RED集團的代表人,還分彆打了範如和聞氏的臉。

範如暗示合作不成是範情的原因,但郝宿卻又代表RED親自向對方提出合作請求。

聞氏不肯退讓的項目,RED則願意以更優待的條件答應,恰恰說明了聞氏目光短淺,到手的金子都抓不住。

因為郝宿前後不同的態度,導致所有人都以為聞氏和範氏的合作之所以不能進行下去,純粹是聞氏——說聞耀更準確一點,太貪得無厭,想要謀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不肯退讓。就連聞氏自己人都這樣以為,畢竟郝宿是聞耀唯一的兒子,總不可能擅自作出違背對方意願的事情。

想到這裡,聞氏的人不由得暗自埋怨了一下聞耀。都已經是快要退休的人了,當麵跟他們說要幫著郝宿拿下這次的合作,背地裡又囑咐自個兒兒子分毫不讓,他們打工人到底該怎麼做?

在座的人從郝宿那句話後,立刻由原本的兩派分成了RED、範、聞三派。

範氏那邊聽到郝宿的話後,心情一下子就轉悲為喜。RED集團這幾年勢頭迅猛,短短幾年就已經能跟國外那些老牌企業相抗衡,這麼大一頭猛獸,跟對方合作可比跟聞氏合作帶來的利益更多,更何況對方開出的價碼要比聞氏低多了。

另一邊,哪怕聞氏的人不樂意,也還是要想出個補救的法子。

有位在公司裡地位不算低的人站了起來,道:“有話可以慢慢商量,小聞總,咱們……”

他們平時喊聞耀聞總,那麼郝宿自然就是小聞總,不過這人才剛喊出來,就立刻被郝宿身邊的人打斷了。精英男人看上去是在善意提醒,但話裡的高傲任誰都能聽得出來,眼神還隱含蔑視。

“抱歉,我們老板姓郝,您可以叫他郝總。”

轉身再看著範氏那邊的人時,眼神又重歸客氣。這樣的變臉技術,可是把聞氏的麵子往地上踩。

聞氏最先說話的人臉都黑了,可現在變成了三方會談,他也不得不壓著點脾氣。畢竟他還記得,RED跟自家公司也有意向合作,隻不過還沒簽署合同,他可不能讓這事兒也給吹了。

誰知聞氏這邊小心謹慎的,範如一開口就把他們的計劃破壞了個徹底。

“RED集團?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代表聞氏嗎?而且我聽說RED早就跟聞氏有合作,該不會你是在涮著我們玩吧!”

郝宿這一手太猝不及防了,範如當然不能任由對方和範情達成合作,這樣一來,他精心籌謀的計劃豈不落了空?於是他話裡話外都是一副為了範氏好的樣子,完全沒注意到聞氏的人看著他都快要把他生吞了。

“差點忘了,多謝範先生提醒。”郝宿從容一笑,轉向聞氏那邊,“聞氏目光短淺,隻知道追求眼前的利益,讓我很懷疑你們究竟能不能擔任一個合格的合作者,所以從今天開始,RED將無限期擱置跟聞氏方麵的合作。”

“小……郝總,聞氏和RED的合作在前,雙方也都派人接洽過了,就算您要終止合作,總得跟RED那邊商量一下吧。”

說話人皺了皺眉,他儘量放平了語氣,但由於年齡比郝宿大,看著總是有幾分倚老賣老的嫌疑。

“郝總才從國外回來,想必聞總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教您。”

這不單是在說郝宿考慮不周,還提醒了一下對方的身份。

郝宿是RED集團代表人也好,他更是聞家的繼承人,一切都要以聞家的利益為先。

“不用商量。”郝宿慢條斯理地在範情身邊坐下,儘管兩人之間還隔著些距離,但彼此間的親昵卻是肉眼可見的,“身為RED集團最高決策者,我想我有這個權力終止跟你們的合作,更不用說,我們還並未真正簽訂合約。”

說完,郝宿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椅背上,從容不迫下自有一種逼人的威嚴。

RED集團的最高決策者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這下聞家那邊的人再想說什麼也都不能了。

他們終於明白,以郝宿的地位根本就看不上聞家。區區利益擺在他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在郝宿說出自己是RED集團的代表時,吃驚的不光是範聞兩邊的人,還有範情。

他知道郝宿是聞岫,但不知道對方跟RED還有關係。

跟在範情身後的助理更是在心裡刷過了無數條彈幕,他們總裁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原本他以為對方隻是在酒吧裡隨便撿了個服務生,沒想到這名服務生不但是聞家的繼承人,還是RED集團的老板。後者的身份可比前者尊貴多了,而且聽郝宿的語氣,也不像是跟聞家沆瀣一氣的。

他雖然不清楚聞家有什麼目的,但看到範如跟聞家那邊的人一樣差勁的臉色,也能猜得出來他們不安好心。

原本助理還有些忐忑,現在也都放下了。

郝宿跟範情的感情他是看在眼裡的,兩個人沒事比什麼都好。

郝宿說完那句話,就沒有再搭理聞家的打算。至於範如,就更沒必要理會了。

“範總,這份文件隻是初步的計劃,如果您另外有要求的話,可以提出來。”

他轉頭看向範情,總裁還是一臉冷冷的樣子,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會發現,範情是有點呆住了。

一本正經發呆的樣子也有點可愛,郝宿微微笑著,腳尖跟範情的腳尖抵著,一直沒有移開。

特意提醒的話終於讓範情回過了神,不同於跟聞氏的針鋒相對,這回總裁也拿出了合作的態度,細細看了起來。

上麵的條約都是基於雙方的實力擬出來的,十分合理。郝宿沒有因為範情和自己的關係而徇私,他隻是綜合了國內所有的公司現狀,考量以後給出了這個條款。

RED的確有要往國內發展的打算,既然都是要合作,當然還是選自家人。

於是原本應該是聞氏和範氏的合作會議,最後莫名變成了RED集團和範氏的合作會議。

雙方還十分愉快地達成了一致,並約定等各自內部商討完以後,過幾天再正式簽署合約。

範如在一旁氣得怒火中燒,他有心攪局,誰知一直跟在郝宿身邊的人突然有了動作。

對方將手機界麵調到了一則新聞上,政府公布了即將規劃的區域,時間就在郝宿決定取消聞氏和範氏合作的前幾分鐘。而他跟聞耀千方百計買下來的那塊地皮並不在開發之列,相反,還被當成了廢棄地。

範如從頭涼透到了腳底,心裡更是想把當初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的人撕碎。他不相信自己轉瞬之間就要一敗塗地,兩隻眼睛都瞪紅了。

數不清的後果在等著他,破產、被趕出範氏、成為笑柄,每一樣都是他無法承受的。

範如激動地想要從對方手裡搶過手機,隻是那人卻又把屏幕熄滅了。

“範先生,我聽說之前有個蠢貨,從彆人手中高價買了一塊廢地。你說,他現在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講話人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隻是被消息衝擊到的人根本就沒注意到。

範如急急忙忙走出了會議室,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他本想打給聞耀,沒想到對方先一步打了過來,然後將他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聞耀原本想要在退休之前做出一番成績,結果現在不但沒有成功,還有可能連累集團。

好在他們還有一個RED,以及範氏。如果這兩個合作能抓住,郝宿再接管聞氏,也不是不能力挽狂瀾。

他哪裡知道,自己僅剩的兩個希望也已經全部破滅了。

範如從來就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哪裡能站在那裡任由聞耀辱罵,當下就把郝宿做的事說了個徹底,最後還不忘嘲諷對方:“哼,我要是你,乾脆就找個地方一頭撞死好了,連自己的兒子究竟是什麼身份都不清楚,還以為能夠肆意拿捏對方。聞耀,你年輕時候做的那些事情以為圈子裡的人不知道嗎?要不是你有現在這個成就,你看誰正眼看你?”

他罵人誅心,把聞耀一直忌諱的事通通說了出來。

現在誰也沒有他慘,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講完,不顧電話那邊的人都已經快喘不上氣了,範如率先將電話掛斷,而後也不再管郝宿和範情之間的事,怒氣衝衝地就要往外走。

他要去找人算賬!

範如當然沒有算成這筆賬,他一連找了許多人,最後都被保安趕出去了。

現在的範如在那些人眼裡,就是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在範如身上再浪費時間。而且他們當初的確是實話實說,是範如自己理解錯了意思。

“怪我?範如,我有跟你清楚地說過,這塊地皮會被納入規劃區嗎?”

又一個人,聲音裡都是不耐煩。

這句話讓範如如夢方醒,確實,當初這些人隻是跟他說,計劃書中提到了那塊地皮,但更具體的卻是沒有再講了。

畢竟這種消息在沒有公布之前,都是不好講得太清楚的,是以當時範如也沒有多想。

而他現在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耍了。

範如猛地想起了郝宿身邊那個人給自己看新聞時說的話和表情,無疑,耍他的人是郝宿。

不,說不定還有他那個好侄子的手筆!

範如心中篤定,要不然郝宿不會莫名其妙地對付他。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範情身上,絲毫沒有想過,如果不是自己不安好心,又怎麼會走進郝宿的陷阱。

想到這裡的範如立刻就給範彭粵打了通電話,他要趁事態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時先一步擺脫自己的責任。

誰知道電話打通以後,他還沒有開口,就聽見範彭粵歎了一口氣,而後道:“範如,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回老宅了。”

不回老宅,相當於範彭粵不再承認對方的身份。

郝宿和範情的合作談得十分順利,所以也很快就結束了。在範情的安排之下,助理也將這段時間以來範如私底下做的事情發給了範彭粵。

他再疼愛自己這個兒子,終究也不能容忍對方犯了這麼大的錯。

“當年你陷害小情,是我給你擔保,當你留下來,誰知道你不但沒有悔改,還變本加厲。”

“爸,你聽我解釋,這些事情都是範情有意陷害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與虎謀皮,跟聞家聯手,這也是小情陷害的你嗎?是他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做的嗎?”

範彭粵直接把範如問得說不出話來,講到最後,語氣都有一股疲倦。

“我老了,現在範氏交給小情我很放心,明天我就會出國,你的那筆爛賬自己處理。”

“爸,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爸——”

話筒裡隻剩下一陣忙音,範如再也沒打通老宅的電話。

手機屏幕黑掉了,範如看著自己倒映出來的臉,冷不丁地想起之前郝宿跟他說的話。

那個新鮮玩意兒,不是指範情,而是指他。畢竟像他這樣的蠢貨,確實不多見了。

他直接將手機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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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宿,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你還是RED的老板?”

事情談完以後,郝宿就讓自己的秘書忙去了,而他則留在了範情的辦公室,等著對方一起下班。範情不知道從哪裡又弄來了一塊新的口袋巾,正在表情認真地疊著,然後放到了對方胸口處的口袋裡。

真相出來以後,想想又很合理。

郝字取左邊,為赤,泛指紅色,剛好是RED的意思。

範情把口袋巾放好以後,貼著人眼睛亮亮地問道。

“想給你一個驚喜。”郝宿牽住他的手,“情情不生氣嗎?”

“不生氣。”他隻是覺得郝宿很厲害。

“除了這件事以外,沒有彆的事再隱瞞你了,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聞家那邊如果知道你做的事情,一定會非常生氣,到時候要怎麼辦?”

“他們自顧不暇,沒有那個時間。”

郝宿將後續計劃講給了範情聽,人本來隻是貼著他,後來漸漸地就往懷裡鑽了。

“這樣的話,那後天的宴會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情情是想和我一起參加宴會,還是想向彆人宣布我們之間的關係?”

“都想。”

總裁在跟郝宿有關的事情上可一點都不含糊,他甚至還又摸了摸郝宿專門打理過的頭發。

“下次我替你弄頭發。”

“衣服呢?”

“我幫你穿。”

範情聲音越說越小,最後被郝宿一下子抱到了懷裡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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