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自帶禁錮,凡人不能從裡麵偷盜任何東西,心懷不軌的人,也沒有辦法踏進來。
所以他敢肯定,那一定是神明現身了。因此托爾對於那些玫瑰更加用心,他幾乎搜羅到了所有的品種,將其移植在了花圃當中。
而現在,他在一名普通人的身上感知到了神明的氣息。
托爾和登記官的長相很像,都是很標準的西爾郡男人。碧綠的瞳孔,發卷的頭發,鷹鉤鼻。
不過相比起登記官的隨和,托爾看上去要更凶一點。當他板起臉來的時候,很容易嚇唬到那些心理建設不太好的年輕人們。
他眯起了眼睛,上下看了看人。儘管覺得郝宿有些不同尋常,但托爾沒有徇私。
該是什麼樣的問題,就是什麼樣的問題。
通過第二輪篩選的人要再領走一枚銅幣,這會是你入住神殿以後暫時身份的象征,代表了準供奉官。
沒有通過的人則要站在供奉官的身邊,接受他的洗禮,而後才能離開。
郝宿順利地拿到了一枚銅幣,是被一根鮮紅色的繩子串聯著的。
他將它佩戴在了上衣的扣子上,朝著供奉官行了一個禮,就跟其餘通過篩選的人一起站在了他的右側。
神殿之內,空氣中浮蕩的氣息更為歡快了,連風都揚得更大。周遭的一切感受著神明的心情,給予了他愉悅的回應。
那隻躲進玫瑰裡麵的小鳥因為待得太過舒適,已經閉上了眼睛,正躺在裡麵呼呼大睡。
範情在花圃中找到了最漂亮的一朵玫瑰,他優雅地將其摘下,攏在了掌心當中。
新的神力不斷賦予著,等玫瑰吸收了充盈的神力後,逐漸轉為透明,繼而消失不見。
那是他贈予郝宿的禮物,要在午夜時分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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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官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直到夜幕深深之時,終於將所有前來參加報名的人粗略地篩選出了一百名符合要求的準供奉官。
“從今天開始,你們將隨我一起住進神殿,並接受更加專業的訓練。在這個過程中,任何不符合要求的人隨時都會被剔除出去。”
“我會在你們當中,最後再挑選十八個人。記住了,隻有這十八個人,才有資格最終競爭供奉官一職。”
“所有被選中的人,希望你們彼此保持友愛與善良,保持純潔與悲斂。”
沒有人會傻到在神殿中勾心鬥角,用陰謀詭計陷害誰。當他們進入神殿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處在了神明的目光之下。
神無處不在,他會看著你做出每一個決定。一旦犯戒,供奉官都不需要動手,神殿也會自行把你驅逐出去。
被神殿驅逐出來是比不合格被剔除出去更為人所不齒,他們在出來以後,會受到其他人的鄙夷、排擠。
“記住了,供奉官大人。”
一百個人整齊劃一的聲音響亮無比,他們在供奉官的安排下,正式住進了神殿。
“在正式選擇的那一天到來之前,誰都不允許擅自去往主殿。”
主殿是神像的所在之地,他們是要去選拔供奉官的,本身就要比其他人要求更為苛刻。
托爾的五官在燈影的覆蓋下,於夜間生出了一種極為陰森的感覺。一部分人已經為他的氣勢所驚,眉眼都低斂了下來。
索性,他很快就離開了。每天這個時間,托爾都會去神像底下做一次禱告,向神明訴衷自己的心跡。
不過即使托爾離開了,剩下的人也沒有大吵大鬨,畢竟他們現在已經在神殿當中了。即使這裡和神像所在的地方還要有很長距離,但也已經是相當於跨進了一個不同的層級。
他們這些通過篩選的,將來就算沒有被選上,去找其它的工作,也比普通人擁有更多的優先權。
神殿足夠大,就連給準供奉官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哪怕是一百個人,也不用兩個人擠在一間房子裡。每個人都跟隨著自己銅幣上的記號,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郝宿的房間在靠牆的位置,一進到裡麵,他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花香似乎無處不在,牆壁上,桌椅上,供奉官為他們準備的新衣服上,還有床單床板上。就好像,這裡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提前占領入侵了,而他在將這裡據為己有之後,就複刻出了同樣的東西,以供他使用,實際上,每一樣東西都是對方。
已經很晚了,郝宿他們在等待的時候,就已經吃過了晚餐。
晚餐可以用豐盛兩個字來形容,就算是一些出身小有資產家庭的人,也都讚不絕口。
他洗了一個熱水澡,將自己從頭到腳都衝刷了個乾淨。
而與此同時,室內那些花香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濃了一些。
愛欲之神正坦然地站在房間當中,目不轉睛地看著郝宿。
他見無數的皮囊,隻有郝宿不同。他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他不喜歡的。
準供奉官的肩膀寬闊,身形挺拔。
他會是他的。
午夜降臨時分,郝宿穿著乾淨柔軟的新衣服躺在了布滿花香的床上。
房間裡還點著蠟燭,這個年代,連蠟燭也是一樣很奢侈的東西。神殿當中的蠟燭大概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手臂粗,上麵還雕刻著花紋,用金粉添以裝飾。
郝宿定睛看了會兒,發現那應該不是花紋,而是某種古老的語言。
他並不認識,卻將其默默記在了心中。
就在郝宿打算閉眼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產生了熟悉的波動。很像是某天晚上,他一個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被一位陌生的年輕男人迎麵撞了一下。
他又出現在了郝宿的麵前,隻不過今天有蠟燭的關係,讓他的身影無所隱藏。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頭上戴著兜帽。
然而,那件白色的絲綢外袍卻根本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透明得幾乎讓他看上去一覽無餘。與此同時,他身上纏繞著的金鏈也在隨著走動而發出輕微的鈴聲。
那聲音在這種深夜,無端多了些引誘的味道。
隨著他的走近,更多的麵貌得以被郝宿看見。
他擁有一頭與自身氣質不符的聖潔的金發,那金發一直垂到了地麵,發尾微微卷曲,形成了一種玫瑰的形狀。他赤著腳,透明的衣袍浮動著,一路走來,卻沒有沾染到任何臟汙。
他的皮膚白皙,臉龐美麗,周身布滿了難以言狀的情態。是對絕對純潔的打破,對俗世無儘的墮落。
情致流蕩,靡麗斐然。
“又見麵了。”
他主動向郝宿打了招呼,並且毫不見外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自然俯身,在郝宿的手背落下了一個極具紳士,但看上去又充滿了穢墮的吻。
“郝、宿。”
古老的言語在神明有意地縱容下,使得普通人也能聽得懂。
他這樣念著郝宿的名字,聲音有一種彆樣的韻味。
隻有一麵之緣,疑似是個狂熱傳教士的男人就準確地叫出了郝宿的名字,這看上去本應是極為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他這樣不符合神殿規則的存在,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這裡,並且褻瀆了一位準供奉官。
郝宿看上去實在善心過了頭,即使是被人這樣對待,也不見有絲毫慍色,反而還擔心地看向對方。
“先生,這裡是我的房間。”
他在提醒對方,應該及早離去。
可他這樣善心,又這樣單純的目光,無疑令愛欲之神更為癡迷。
他連臉都貼在了郝宿的手背上,眷戀不已地蹭了兩下。
柔軟的金發調皮地從毫無作用的兜帽當中傾落,滑過郝宿的手。玫瑰的香氣隨著範情抬手的動作,驟然擴散開來。
那枝被他精心選擇的玫瑰從他的掌心浮現。
“送給你的禮物,我想,你會喜歡的,對嗎?”
他親昵地將玫瑰放在了郝宿的枕邊,隨著俯身的動作,讓人更能看到那些橫貫的細碎鎖鏈。
範情的耳朵上同樣戴了一枚纏繞式的耳鏈,它們穿過他的耳垂,垂落在了肩膀上。然而更引人注意的,是他身上浮蕩開來的大片美麗的圖騰。
濃墨重彩的。
郝宿覺得房間裡一些家具上麵雕刻的圖紋很像是範情身上圖騰的變異化,更加含蓄,更加收斂。
如果不過多揣摩的話,是不會看得出上麵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
然而當你看到了範情身上的圖騰時,又會立刻明白。
它們代表了銀玉、情||潮、墮壞。
而這一切,又都是範情本身。
“上次的玫瑰,也是您送給我的嗎?”
熟悉物品的出現似乎降低了郝宿的警戒心,他看上去太過容易受騙了。
範情漆黑的眼眸凝視著郝宿,瞳孔的顏色不斷地、不斷地加深。
不過沒關係,他會保護郝宿。
“是的。”
“謝謝您,如果不是您的饋贈,我想我應該無法撐過那個夜晚。”
“還有,如果不是您的話,說不定我也不會來到神殿,還能穿上這麼好的衣服。”
郝宿仍舊躺在那裡,他的目光專注而不含雜質地看著身著“簡單”的人。
紅色寶石偶爾泛出的光澤會不經意地投映在郝宿的手背上,或者是他的臉上、脖子上。
每當範情看到了,漆黑的瞳孔中都會露出更為瘋狂的穀欠||色。
他想,當郝宿成為了他的供奉官時,看著他虔誠的眼神,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動人。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對方那副樣子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收取一些應得的報酬。
“那麼,你要拿什麼來感謝我呢?”
單純的青年人並沒有想到,陌生的男子特意走進他的房間,是為了索取報酬。
他一時有些窘迫,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他貧窮得一無所有,就連這身衣服,也隻是暫時地屬於他。
“您想要什麼?”
他隻得去問索要報酬的人,身子稍微起來了一點,從平躺著,變成了半坐在那裡。
這樣的情形看上去愈發詭異了,陌生的兩個人親昵相處,他的手還在範情的手裡。
兩人神態親近,郝宿不自覺地在被愛欲之神身上的氣質影響,連臉龐都在微微發燙了。
他看上去實在可口。
比花圃當中最好看的玫瑰都還要讓範情喜歡。
神明低身,聲音消失於唇畔。
“一個吻。”
他要向郝宿索取一個吻。
不出意外,這名參加供奉官選拔的年輕人被他大膽的話立刻弄得麵紅耳赤了起來。
郝宿看上去很不敢相信這話會從如此漂亮的男人嘴裡說出來,他甚至還試圖要將自己的手從對方的手裡抽回來。
“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嗎?”
供奉官本身就要保持純潔,如果他擅自吻了一個男人,相當於破戒了。可他拒絕的話又實在沒有什麼力道,就連眼神看上去都充滿了欲拒還迎。
人類意識薄弱,神明隻要稍微施力,就能讓他們受到影響。
愛欲之神毫不吝嗇地發揮著自己的神力,卑劣無恥地勾引著一名單純的青年。
他讓他為自己著迷。
讓他為自己傾倒。
可這名人類卻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讓神明擁有了相同的表現。
範情沒有再說話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郝宿眼底的順從之意。
他獲取了自己豐富的報酬,嫣紅的唇瓣印在了郝宿的嘴上,輾轉著。
神明自誕生以來,就沒有如此親吻過一名人類。
分明是被他引誘,可對方的表現卻超出了範情的預料。
外罩將金鏈映得更加明顯,叮鈴的聲音響著。神明的兜帽掉落,金色的頭發徹底鋪散開來。
範情身上的圖騰變化不斷,如果郝宿現在已經是一名供奉官了的話,那麼他或許可以從神殿的藏書當中看到有關圖騰的記載。
隻有神明自身,或者是得到了神明允許的人類,才有資格。
圖騰最終在最原始的模樣上停了下來,郝宿的臉龐更燙了,他似乎被影響得連眼神也開始變得浮蕩起來。
而半夜不請自來的客人又對他拋出了一個更大的誘惑。
“我可以幫助你成為新一屆的供奉官。”
“您需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青年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隻見漂亮的男人微微一笑,開口,如惡魔低語。
“把你的身體供奉給我。”
他要一名神明的供奉官,將自己的身體供奉給他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