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靜並不是在講座上看到郝宿的,畢竟他跟哥哥都是文學專業。
他是在郝宿演講完畢,散場的時候看到對方的。
每回講座結束,學生會的人都要收拾一下現場。恰好當天負責的人有事不能去,臨時拜托了他。
兩個人平時也比較熟,範靜又沒有事情,所以就答應了。
人來人往當中,範靜站在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白色襯衣,將西服優雅地搭在臂彎,準備緩步離開的郝宿。
那一刻,範靜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究竟有多大聲。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發出了震天的聲響,在拚命叫嚷著,他對他一見鐘情了。
範靜是想要直接追上去的。
他對於想要的,從來就不會猶豫。
可是就差那麼一點,在他想要邁步的時候,被一名沒有看路的同學撞到了。
他的視線不過離開了郝宿一會兒,再抬頭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不見了。
哪怕他第一時間就追了上去,將長廊都走遍了,裡裡外外都沒有找到人影。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郝宿講座結束後,就直接離開了學校,因為他的工作很忙。
即使如此,範靜也還是沒有放棄尋找對方,他托人打聽有關郝宿的信息,想要找到對方的聯係方式。之前範子渡和殷窈看到他似乎在跟彆人聊天,就是說這件事。
由於郝宿的身份比較特殊,是受到重點保護的科研人員,所以消息一直都打聽得比較慢。
就在哥哥說自己交了一個男朋友的時候,範靜也終於得到了郝宿確切的信息,並且想到了要如何接近對方。
原本,他在聽到哥哥要帶男朋友回來的時候,看著屏幕那端發過來的有關郝宿的信息,想著以後也要將對方帶回來。
那一刻他的心浸泡在了無比的滿足和喜悅當中。
不過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一點跟郝宿接觸,再追求他的時間。
儘管範靜並不知道郝宿的性取向,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念頭一直在告訴著他,郝宿是會喜歡他的。
當時知道郝宿的消息有多高興,今天發現對方原來就是哥哥的男朋友時,他就有多難過。
打開門的瞬間,他感受著哥哥的歡喜,感受著心臟失衡地在胸腔中跳動,可整個人卻墜到了地獄。
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他辛辛苦苦,找了這麼多天,放在心裡麵,隻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輕聲喊一喊名字的人,居然是他雙胞胎哥哥的男朋友。
他想,難怪哥哥這段時間經常獨自一個人活動,難怪他一副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子。
如果是郝宿的話,也就不奇怪了。
可隻要一想到喜歡的人心裡麵滿滿都是自己的哥哥,他們會牽手,會擁抱,會接吻,範靜就難過得幾乎要死掉。
他差點就哭了,人站在那裡看不出異樣,靈魂卻已經搖搖欲墜。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郝宿的聲音。他在跟他打招呼,溫柔而又分寸感十足。
但是這句話是單獨給他的,他還送了他一款手表,說他可愛。
範靜當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郝宿,他的心簡直揪成了一團。
然而,當他看到郝宿牽著哥哥的手,乃至於後來郝宿捏著哥哥的手時,他仍舊會下作非常地,產生一種口渴灼燒、毫無道德的可恥反應。
共感的傳遞讓他想要被郝宿觸摸,蹂|躪。
之所以起身上樓,不想看到哥哥和郝宿的親密是一方麵。
更重要的,是他無法控製住當時洶湧澎湃的反應。哥哥尚且可以臉紅,可他卻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明明郝宿捏的是哥哥的手,但範靜當時似乎要比對方更加不能自控。
或許是因為他這副身體從來沒有跟彆人這樣親近過,亦或者,是因為那卑鄙可恥的禁忌感。郝宿是哥哥的男朋友,他不屬於他。當指根察覺到第一縷力的時候,範靜就在自我唾棄當中升起了近乎無恥的快樂。
他沒有告訴過彆人共感這件事,那一刻他更是壞透了心地想,現在也不能讓他們發現。
因此範靜在喉嚨中也想要發出一些不堪的聲音時,及時起身離開了客廳。
跟郝宿說的那句話根本就是他抵著嗓子說出來的,冰冷當中掩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焦急。再慢一點,就會變成呻|吟。
他一步未停地走進了房間,共感的能力也隻因為距離並沒有拉得足夠遠消減了些,仍舊存在著。
範靜蜷縮在床上,像一個貪婪而見不得光的盜賊,在哥哥毫無防備當中,偷取著本應完全屬於他的親密。
在隻有他一個人的房間,範靜壓低了聲音,不斷地重複著郝宿的名字。
仿佛要將那兩個字咬碎了,碾成粉,儘數吃進肚子裡。
曠野四寂,車廂內一時隻聽見範靜的呼吸聲。
屏幕上的照片被一滴淚暈染得有些模糊,他手指一動,聊天界麵還停留在跟郝宿有關的信息上。職業,年齡,單身與否。
他沒有調查郝宿過多的**,隻想要知道這些最基本的。
就在他以為能夠再見到他,能夠追求他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我以為,隻是差一點。”
範靜心裡的委屈多得要將他吞噬,他想,為什麼自己不能早一點找到郝宿呢。就算哥哥也喜歡對方,至少他能有一個公平爭取的機會。
手機屏幕的光熄滅,範靜傷心地將臉貼在了冰涼的手表上。
哥哥是不是,已經跟郝宿到最後一步了?
肯定是到最後一步了,他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在……
範靜近乎割裂地在回憶著離家前感受到的一切,那是比他白日裡感受到的更加過分。
他在痛苦當中品嘗著這份卑鄙的竊取,久久回味著當中的每個細節。大腦負責相關情緒的區域被反複刺|激著,最終他的兩隻手將方向盤抓得更緊。
不夠。
隻憑想象的話,根本就不夠。
房間內,範意還處於久久失|神的狀態。他的頭發瞧上去比進門的時候亂,是被郝宿的手造成的。
是他在親完郝宿以後,主|動做的事。可也是他自己才完成,就一副經受不住的模樣。
每回看到這樣的郝宿,都會讓範意的心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激|動。
即使對方什麼都沒有做,也會讓他喪失大半理智。
“還好嗎?”
郝宿將人拉起,親了一下,微末的痕跡一起帶到了他的嘴上,叫範意兩隻手|撐|在他的肩膀上,追著又舔|乾淨了。
所作所為完全是出於下意識,即使一向在郝宿麵前直白非常,範意這種時候也還是會感到害羞。
“好。”他軟軟回話,聲音聽著啞啞的。
末了乾脆頭也不抬了,隻摟著人在那裡喘|氣。
範靜猜的沒錯,郝宿跟範意早就將該做的都做了,依舊是範意起的頭。
不過今天郝宿並不打算做什麼,畢竟,他是來範家做客的。而且,隔壁的某個人恐怕已經離開了。
郝宿在重新看到兩個範情時,不僅恢複了記憶,還聽到了範情留給他的一句話。
因此他對於範靜能夠共感的事情很清楚。
範情喜歡這樣的遊戲,郝宿便會陪他一起玩。
“難受嗎?”
“不、不難受。”
範意搖頭,頭發也軟軟地蹭過郝宿的臉。
而後隻聽一道低低的笑聲響起,郝宿撫了撫範情的背說“不是問這個。”
這回範意聽懂了。
男朋友正直又溫柔,可問出一些話時,更叫人感到害羞。
他也不說謊,將下巴輕輕碰了一下郝宿的肩膀,軟聲軟氣地道“難受。”
“那我幫你,幫完了就睡覺。等……心心去我家裡的時候,再做彆的事情,好不好?”
“今天不可以嗎?”
“今天不可以。”
範意知道郝宿為什麼這樣說,換做是他自己的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為自己謀求一些好處,比如說,讓郝宿多親自己一會兒。
“彆的地方也要親哦。”
他兩條纖細的胳膊摟著人,追加地提出要求。
“好。”
郝宿總是說到做到的,他答應了範意會親彆的地方,就把他整個人都親了一遍,親到最後範意都快冒煙兒了。
範靜是淩晨一兩點的時候回來的,走進家裡之前他還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就算……這個時間了,也應該結束了。
隻是等一直躺在床上,仍舊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的時候,範靜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不應當的失落。
不,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至少他側過來的時候,腰上仿佛搭了一隻手。
黑暗當中,他自欺欺人地將自己的手擺在了身前,仿佛抓住了那道隱形的觸感。
範靜感覺到,哥哥現在的狀態很舒適,還很幸福。
郝宿去過範家以後,就在範子渡和殷窈那邊過了明路。
因為工作比較忙,範意的生活其實跟平時差不多,隻有在休息日的時候,偶爾會在他那裡住一晚。
郝宿在雲州買了一套房,不過為了去研究所方便,又在附近租了套房。
他將鑰匙給了範意一把,裡麵的布置由原來的簡潔風變成了現在的溫暖風,都是對方的功勞。
上回郝宿答應範意,等來他家的時候再做彆的事,這周就兌現了。
周五一放學,範意就抱著幾本專業書,跟弟弟打過招呼後就直奔郝宿的住處。
不過剛走出校門口,他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車窗在他過來的時候搖了下來,露出了郝宿那張好看的臉。
“郝宿,你怎麼過來了?”
他一臉的驚喜,等郝宿走下來後,立刻就跑到了對方身邊。
“來接我們心心。”
郝宿摸摸範意的腦袋,親昵地從他手中接過那幾本書,然後把人牽著坐到了車裡。
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在範意來之前,由於郝宿的車子價值不菲,很多人都在猜測裡麵究竟是什麼人。
範意出來以後,他本身又是十分漂亮,天然地會受到各種注視。
兩者彙合到了一起,周圍的人頓時就炸開了。
尤其是在看到郝宿牽了範意的手,而後者一臉高興歡喜的樣子。
大家立刻就得出了一個消息,範意談戀愛了。
有神通廣大的人更是順著拍出來的一張照片,摸到了郝宿之前來過學校做演講。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幾乎一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而大家的關注點漸漸地,從範意的身上,落到了郝宿的身上。
救!不要光看他的工作啊,他姓郝,是郝誒!!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雲州郝家是不是跟他有什麼關係?
雲州郝家是有名的富豪,財富鋪起來都能讓人看不到儘頭
他們家一共三個兒子,老大從軍,老二從商,老三則是從事科研工作,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對上了?
郝宿的履曆,誰看了不說一聲!
這樣一來,好像範意跟他蠻配的喔
此言一出,大家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再之後,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嚎了起來。敵人打不過,隻能加入進來。
嗚嗚嗚嗚。
該死的,不過幸好他們還有弟弟。
一時之間,原本還有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喜歡哥哥好還是喜歡弟弟好的人立刻就調轉了風向。
他們出奇一致地將注意力放在了範靜身上。
咦?平常範靜不是會回家嗎?我跟他順路,今天怎麼沒有見到
樓上,說實話,你真的隻是“順路”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