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有那麼幾秒鐘,托尼確實這麼在心裡真心實意地覺得。如果有選擇,他發誓一定會回到半分鐘之前,打死那個忍不住手賤的自己。什麼為科學獻身的精神,他自己搞了這麼久的黑科技,都從來沒有過這種東西,還能指望一個前半輩子都在割開彆人頭皮的殺手突然大徹大悟,不要直接把他掐死嗎?
但不幸地是,喬伊斯豎起的金屬手指實在太好笑了,總裁爸爸真的很難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以至於整張臉都在不自覺抽搐,輪換表達著‘對不起我很抱歉’和‘這他媽簡直笑死爸爸了’的意思。
喬伊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現在還沒打死他。
“好的,好的,我會負責把它修好。一定會修好的,好嗎?”花了一會兒找回自己的聲音。眼見對方是真的在認真考慮掏槍了,托尼終於見好就收,雙手舉在身前安撫著前殺手的情緒:“你現在跟我回複仇者大廈,我保證它馬上跟新的一樣,說不定性能還能更好。”
“不。”而喬伊斯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你是準備搞清楚究竟有多少超級英雄和‘正派人士’在通緝我嗎?”
“星期五不會通知其他人的。”
“你肯定不知道監視你那棟大樓的人到底能填滿幾個大西洋。”
“那我們從露台進去,保證沒人看見。”
“我拒絕。”
死侍曾經評價過喬伊斯對自己堅持的事就像一頭公牛,倔得十個人都拉不回來,現在托尼也深刻地領會到了。在勸說整整十分鐘,其中夾雜著對大廈安保效果的保證卻依然無果之後,托尼叉著腰,瞪向麵前這個過分警惕的前殺手,很難說到底是應該為自己查到了這人的老窩還好好活著慶幸,還是為被徹頭徹尾嫌棄的複仇者聯盟感到悲哀。
“那怎麼辦,你總不能就維持著這個樣子出門。”朝他豎得筆直的手指揚揚下巴,總裁爸爸嘴角又忍不住扭曲了下:“美國·他媽的nguage·隊長會從大街上把你抓走的。”
“你就在我這裡修。”喬伊斯堅持道:“要麼把它恢複原狀,要麼死,你選一個。”
……那他還有的選嗎?
考慮了幾秒要是自己現在逃跑,能不被喬伊斯狙死的可能性有多大。托尼扭頭看了眼乖巧安靜立在窗邊的戰甲,以及蹲在戰甲頭頂刺啦刺啦磨爪子的貓咪愛麗絲,再度感受到了這間公寓對自己從頭到腳的森然惡意。
“好吧。”
傷心而又蔫噠噠地在喬伊斯的工作台上翻了翻,意外發現他收集的工具還挺齊全。托尼挑了會兒,選出可能會用到幾個型號,然後示意對方到沙發上坐好,自己也慢吞吞地溜達了過去。
他先是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金屬臂被電焦的部分,打開頁片戳了戳。很快判斷出來這是上臂某束處被乾擾脈衝搞短路了,花上十分鐘就能解決的小問題,自己用不著被邪惡殺手把腸子拽出來扯成八截,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我還能給你重新換個校準器,現在這個太舊了。”
換了個更適合精細作業的螺絲刀握在手裡,托尼邊說邊在喬伊斯身邊坐下。但還沒等他挨到坐墊,就感覺這個觸感十分不對。摸了摸,一臉驚悚地從屁股底下拽了隻彩虹小馬出來。
“這啥?”他瞪大眼:“你還這麼有童心?”
注意力剛剛都在自己的手臂上。突然被這麼一問,喬伊斯疑惑地抬起頭,但當他的視線落在那隻布偶上時,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一下子更差了。
“這是韋德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前殺手滿臉憔悴:“他經常抱著這東西。”
“乾啥?睡覺?”總裁爸爸就多了一句嘴。
而喬伊斯看著他的目光更慘淡了:“釋放壓力。”
“啊?”
“俗稱【】飛機。”
托尼:“……”
操.你們的。
那天最後,在被威脅了性命又被汙染了精神之後,鋼鐵俠修好喬伊斯的胳膊,帶著奄奄一息的憤怒離開了公寓。臨走前對天發誓自己再也不會踏進這個鬼地方半步,但還沒過三天,這句話就被他主動拋到了腦後。
基本上,當托尼出現在喬伊斯窗外時,一般就意味著他已經惹毛了複仇者大廈裡每一個願意聽自己叨逼叨的人。有時候他可以在這之後屈尊降貴地去睡一會兒,但有時候不行,喬伊斯就要緊接著遭殃,深更半夜迎來一個胡子拉碴極度亢奮的鋼鐵俠,讓他同時禍禍自己的耳朵和遠遠不如複聯大廈的工作台。
這是一種非常挑戰人底線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