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在喬伊斯神一般的介紹之後,有那麼一會兒,整間實驗室寂靜無聲,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而他們三人就這樣站在原地麵麵相覷,表情輪番表達著“我操.你們誰快點說句話我要憋不住了”的意思,最終由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率先打破沉默,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我有說錯什麼嗎?”他這麼慢慢開口道,語氣很難說到底是無意,還是就想火上澆油。
“你應該在長輩麵前給我留一個好印象的,哈尼。”滿臉愁雲慘淡,死侍雙手抱頭,看上去很想把自己的腦袋揪下來:“用來形容我的詞應該是英俊和可靠,而不是傻×,這樣你媽媽才不會討厭我……說起來,我現在也要跟你一起喊媽嗎?但我們的CP還沒定下來,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
很難說這段話裡到底是哪個無恥的部分讓兩人震驚了。喬伊斯瞪著他看了半晌,覺得這話怎麼接不對,決定還是保持沉默扔給另一個當事人去解決。而同樣一點都不想喜提兩個兒子,冬兵嘴角以肉眼可見的弧度一抽,金屬臂的頁片從肩胛抖動到手腕,眼看著就要砸在誰臉上,卻最終因為不知道該先揍哪個而放棄了。
“誰他媽是你媽。”冷漠地剜了死侍一眼,他又扭頭看向旁邊抬頭望天的喬伊斯,語氣像是零下的冰渣:“好玩嗎?”
前殺手誠懇地點了點頭:“好玩。”
“……”
巴基的表情更恐怖了。
他當然不是喬伊斯的親媽。雖然九頭蛇經常喜歡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體試驗,但他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突發奇想要他們的第一男模給他們生個小殺手玩玩。事實上,這在某種程度上其實算是九頭蛇裡流傳的一個內部笑話,始作俑者還是已經被炸成天邊煙花的交叉骨同誌,以及他那雙總能發現生活之美的眼睛。
這件事的起因並不複雜。當年喬伊斯剛剛有了自己的意識,就像破殼的小雞一樣懵懵懂懂,恰好趕上正處在任務之後冷凍之前時間段裡的冬兵被派來評估他的情況。再加上兩人幾乎如出一轍就是倒了個個的金屬臂,喬伊斯幾乎是在看見冬日戰士的第一眼就咬定這個人跟自己關係匪淺,每天跟在對方屁股後頭亂轉,誰都拉不走,上頭也不管。搞得那段時間所有嗨爪都能看見兩條鐵胳膊每天在基地晃悠,癱著一樣的死人臉製霸訓練場,差不多所有特工都在裡麵被兩人一起揍過。
於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剛剛從訓練場爬下來,還腫著臉的朗姆洛看著台上仿佛偶像天團的兩個人影,老的那個還因為自己踹了小的一腳而俯身瞪著自己。突然福靈心至,說出了他今後流傳甚廣的名言:
“你們看,冬兵和Zero像不像護崽的老母雞和他的傻兒子?”
“……”
周圍橫七豎八躺屍的嗨爪們愣是沒一個敢接話。他們躺得靜謐而又安詳,就好像真的死了那樣,動作一致地合眼,閉嘴,假裝自己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
而在這樣一片謎一般的寂靜之中,喜當媽的冬兵覺得交叉骨大概是不想繼續混了。
於是護崽的老母雞用行動熱切地讚同了他,非常禮貌地差點把對方弄死。而從那以後,雖然這一天的堪比屠宰場的訓練室在嗨爪特工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冬兵媽媽和他兒子的傳說還是以一個發人深省的速度在基地內部流傳著,甚至連皮爾斯派任務時都會說,‘去,把冬兵和他的雞崽子放出來’,最後才由於冬兵被洗腦冰凍和喬伊斯的腦子逐漸恢複正常而偃旗息鼓。
“其實我覺得朗姆洛還挺有眼光的。”
在冬兵恍若要殺人的注目中這麼總結道,喬伊斯摸摸下巴,表情若有所思:“硬要說的話,我那個時候確實有把你當媽過,你也挺照顧我……”
所以一日為媽終生為媽,如果冬兵願意,他真的給他當兒子也沒什麼——還能順便再找個爸,變成快樂幸福的一家。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而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巴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
於是,在這個操蛋的話題進行兩分鐘後,三人又同時默契地閉上嘴,恢複了兩撥不速之客偶遇時應有的尷尬和肅靜。
他們繼續打量著彼此。
喬伊斯看巴基的裝備不像是要來尋仇的,九頭蛇要和冬兵約架也不會選在這座基地裡,那麼合理的解釋就是他也有想要找到的東西。而巴基評估他的方式也基本如此,還順帶瞄了幾眼乖巧等撩的死侍,在得出對方確實是個傻×的結論後,又將目光重新集中在喬伊斯臉上。
“所以,我們沒有什麼利益衝突,而且都在被九頭蛇追殺。除了你在外麵打我那一拳有點疼,我們也沒有什麼賬要算。”
知道自己在這個人麵前永遠不必偽裝什麼,喬伊斯微微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說道:“合作怎麼樣?”
“我沒有意見。”似乎早就等著他提出建議開出籌碼,巴基半點猶豫都沒有,一口答應。
喬伊斯聞言放鬆了下來。他們兩人都曾在嗨爪效力,又都脫離了這個吃人的鬼地方,太過了解對方對於九頭蛇的恨意,因此也就不需要防備彼此背叛的可能性。而這世上幸福的人幸福都是相近,不幸的人卻各有各自的不幸。冬兵和Zero除了都想弄死九頭蛇外也沒有共同的需求,也不必因為對方礙了自己的事而反目。
他們確實是最佳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