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後, 奇異博士在客廳等到喬伊斯從二樓慢慢走下來時,那人臉色如常, 和平時彆無二致,隻有略微有些通紅的眼睛才能證明他離開時聽到的哽咽不是自己的錯覺。
“你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朝鬥篷招了招手,毫不意外看著它留戀地在喬伊斯身上蹭了蹭, 才不舍地回到了自己肩頭。斯特蘭奇嘴角抽了抽, 在半空畫出火圈,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操心的老媽子。
但他能怎麼辦?說到底這事他有摻和一腳,如果能撒手不管的話,他也就不會跟喬伊斯這個麻煩精成為朋友了。
“我什麼都乾不了。”抱臂靠在樓梯扶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宣泄磨去了骨子裡的寒涼和執拗, 喬伊斯鬆鬆垮垮站在原地,從眼底透露出一股子慵懶, 就像一根被擰得過緊之後終於放鬆下來的弦:“我能夠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剩下的隻能等。”
“等什麼?”斯特蘭奇就多問了一句。
“等是斯塔克他們先找到方法救我,還是我先死。”而喬伊斯頗為惡劣地笑了笑,一刀捅得奇異博士張嘴不是, 不張嘴也不是,眼皮亂跳:“如果是後者, 你要記得每年去給我掃墓。不然我會半夜從地獄裡爬出來找你聊天的。”
……你這種禍害還是死了吧!
下意識想這麼懟他, 但話到嘴邊就被自己的良心刹住了車。斯特蘭奇忍不住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決定不跟這種小白眼狼計較, 並朝對方扔了個火圈。
“再見!!”他咬牙切齒地這麼開口:“希望永遠不用再見到你了。”
“那還是有點難度的。”
聲音從傳送門的另一邊傳來, 喬伊斯拖長了腔調回答。還不等他再說點什麼把對方氣出腦淤血, 斯特蘭奇就已經憤憤關上了傳送門,就好像在甩掉什麼會傳染的病毒一樣。
喬伊斯又回到了複仇者大廈昏暗的房間裡。
他在沒有光線透進來的的黑暗中安靜坐了會兒,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笑意,有的隻是一片難以言喻的空白。他不久之前透支了太多的情緒,現在隻想躺進柔軟的床裡睡上一覺。但Zero還在樓上接受檢測,他必須得去問問結果如何,畢竟那也關係著他自己的性命。
閉目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回一貫會有的狀態,喬伊斯洗了把臉,確定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妥,踏出大門朝樓頂的實驗室走去。
實驗室裡的情況跟他離開之前沒有多少不同。
托尼和班納博士依然坐在實驗台兩側,對著麵前淡藍色的虛擬屏幕自言自語,不停比對著一大串令人眼暈的數字。而被冷落在一旁的Zero則不知怎麼克服了對於懶人沙發的恐懼,正窩在上麵昏昏欲睡,聽到門滑開的動靜,猛地睜開眼,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將臉上的困倦一掃而空。
他似乎想要起身走過來,但最終躊躇了下,摸不準喬伊斯此刻的心情,還是抿緊嘴角坐在了原地。
“你們研究得怎麼樣了?”
永遠不會真得跟Zero生氣,喬伊斯走進實驗室,主動站在了Zero身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對方並不怎麼服帖的發絲。
跟安撫被自己不小心踩到尾巴時的愛麗絲如出一轍。
並不知道自己被他家次生人格當成貓擼了,Zero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重新縮回沙發,並不由自主挪向了喬伊斯站著的方向。甚至還頗為得寸進尺,勾住對方的指節握緊手心。
“……”默默圍觀的鋼鐵俠突然覺得自己眼睛有點疼。
“我們確實有點發現。”
決定貫徹眼不見心不煩的宗旨,將目光移到了麵前的虛擬屏幕上。托尼嚴肅地這麼朝著喬伊斯開口,如果仔細去聽的話,還會發現他的語氣裡潛藏了幾分咬牙切齒:“所以你們是準備繼續在那裡膩歪,還是過來看看怎麼拯救自己的小命?”
喬伊斯嗤笑一聲,並不答話,轉手拍了拍Zero的腦袋,走上前去看托尼嘴裡的‘有點發現’。
有著兩位高智商的天才,再加上智能AI星期五,他並不意外對方所得到的數據遠遠要比他自己摸索時多得多。
“你猜的沒錯,你和那小子身上有一項數據並不相同。而那就是你快死了,他卻還能活蹦亂跳最主要的原因。”
雙手在半空一揮,拉開一段基因鏈的立體模型。總裁爸爸指了指其中基礎微小的差異,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但他相信喬伊斯一定能夠明白自己指的是什麼。
果然,喬伊斯並未讓他失望。
“β序列改變了嗎?”摸摸下巴,他點了點頭:“所以隻要提取出Zero的那一段基因鏈,將我的基因數據完全置換就行了。”
真不愧是我兒子。
這個時候倒是毫不避諱自己對此的愉悅,托尼這麼得意洋洋地想道。順手把手上的虛擬模型團了團,處理成一段廢棄數據扔進星期五的回收站裡,然後豎起一根手指。
“所以,現在我們麵臨的問題隻有一個。”他滿意地宣布道:“就是怎麼進行置換,而不會讓你正在崩潰的敏感基因一碰就碎成渣。”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能夠穩定你現有基因的媒介。”
把手裡的自動筆從托尼頭頂扔到桌上,差點砸中他的腦門。班納博士忽略對方絮絮叨叨的控訴,將他們一個小時的成果精簡成一句話,塞進了喬伊斯的腦子裡:“聽說九頭蛇手裡就有這種基因穩定劑?”
喬伊斯愣了愣。
“當然,這不是說我們自己就搞不出這種東西的意思,尤其是在有全紐約兩個最偉大的天才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