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將軍
蕭滿劍指一劃, 劍光如電, 將陳皚拍向張小昭的符紙猛然打落。彆北樓掠至陳皚身前,一指點上他眉心。幽靜的白光在陳皚麵上溢散開,他眼底赤紅退去,粗重的呼吸聲變輕。
熟料就在這時, 張小昭也變了神色, 如剛才的陳皚那般,瞪大雙眼,抬手抱住腦袋。
“那、那聲音真的不、不對……”張小昭的說話聲在顫,像是拚命抑製著什麼, 表情極為痛苦, “有、有東西……在、在侵蝕我的神誌……啊!”
曲寒星表情一沉, 怕張小昭失去自控、作出危險舉動, 飛撲過來, 從背後壓製住他。彆北樓立刻抬起另一隻手, 微一側身, 手指點向張小昭眉間。
白光如水漫過洞穴,彌散開的氣息寧靜祥和,漸漸、漸漸,被聲音影響的人恢複神智。
蕭滿站在洞穴外,麵朝無儘夜色,閉上眼睛,極力釋放神識。
秘境太大,憑借他現在的修為, 無法掃遍每個角落,不過隱隱約約間,仍是察覺到某種東西,又或者說是某種行為。
“東南方向,有人在誦經。”蕭滿猝然睜眼,沉聲說道。
曲寒星一驚:“進到這巨靈山秘境的有佛門之人?”
“這是我們道門的比試,佛門從不參與!”陳皚道。
“我辨不出這是什麼經,此前從未聽過,音節甚是古老,意義難辨,但不難猜出是某種蠱惑心神的法門。妖獸的躁動大抵由此而來,至於人族修行者,體質不同,受到的影響亦不同。”
蕭滿從洞外走進來,單手結出佛印,洞穴內佛光大盛,拂麵而過,連靈台都跟著清明。曲寒星不由問:“這是什麼?”
“清心咒。”蕭滿道。
全然恢複神智的張小昭、陳皚向蕭滿和彆北樓道謝。蕭滿不多言,轉身朝外:“趕緊離開此地。”
沒有人反對這個提議,禦風禦劍,疾速向西而行。
夜色之下,重山莽莽,層林如海,妖獸的咆哮聲此起彼伏。曲寒星往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大聲問道:“這總不會是試煉的一環吧?”
蕭滿搖頭:“若要考驗心性,當使用幻陣幻境,而非這等詭異之術。”
緊接著,彆北樓說道:“這不該是巨靈山秘境裡有的聲音,當是有人潛入秘境,打算做什麼,或者說,打算利用我們這些被關在秘境中的人做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陣緊張。張小昭擔憂道:“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所察覺?”
“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察覺不到!”曲寒星道。
陳皚對方才喪失神智的情形心有餘悸,忙問:“接下來要怎麼辦,出去嗎?”
“出不去。”彆北樓聲音低沉,“這是一場不計生死的比試,若不結束,秘境會一直處於封鎖狀態,外麵的人難進,裡麵的人難出——除非找到境靈,讓它開門。”
繼而沉眉搖頭:“亂成這樣,境靈恐怕真的不在了。”
升至中天的月被濃雲遮擋,夜風肆意狂放,刮過麵頰猶如刀割,四野俱是妖獸嘶號,放眼一樣,沉夜漫漫,竟是尋不到儘頭。
彆北樓的話讓曲寒星他們心中湧上一股哀意,卻聞蕭滿輕聲道:
“在。”
“嗯?”彆北樓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探究。
蕭滿答:“疏風樓有水鏡,能夠顯示我們在秘境中獵殺妖獸的情況,那是境靈向外傳遞的信息,若水鏡上太久沒變化,各門各派早有察覺。”
這是晏無書硬塞給蕭滿聽的話。那時他們還在前往廣陵城的雲舟上,晏無書將秘境試煉的規則向蕭滿分析得很透徹。
“秘境內的比試雖不計生死,但各門各派不會坐看我們全滅。”蕭滿又道。
彆北樓麵色有那麼一瞬變得複雜,轉眼之後笑了笑,道:“是我疏忽,竟忘記這一點。”
曲寒星和張小昭、陳皚拍拍胸口,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蕭滿神色未鬆。
話雖那樣說,但變故陡生、境靈不曾出手處理是事實,若它仍在雲端上看著,不管那些誦經聲,隻向外界傳遞各小隊殺了多少妖獸,還不如“不在”了。那樣,至少能讓外麵的人察覺到秘境內出現了異常。
思及此,蕭滿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境靈身上,要作最壞的打算,妖獸若狂躁動亂,那就……”
話還未說完,曲寒星乾巴巴喊了聲“滿哥”,打斷他:“你看那……不僅是妖獸動亂,人也……”
他的目光和手所向之處,那落滿夜色的蒼茫原野上,有人已死,而活著的人,正兵戈相向!
蕭滿方才想說,若妖獸動亂,那便殺光妖獸,讓它們無亂可動。
誰道如今,人也亂了。
“他們都被聲音影響了……”張小昭睜大眼,爾後看向蕭滿和彆北樓,“我們得去幫他們!”
彆北樓沉沉一“嗯”,“人有些多,先控製住,再治療。”
“控製……砸暈可以嗎?”曲寒星問。
“當然可以。”彆北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