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瀨的身體搖搖欲墜, 在看到息掩星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種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她雙目微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無力地向後倒去,息掩星立刻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垂眸看向胸前精疲力竭的少女。
“先休息一下吧。”他輕聲說道, 單手環住時瀨抬眼看向眼前的蒂諾。
蒂諾見到突然出現的息掩星,隻覺自己高漲的興致被他硬生生地打斷了。他陰沉地冷下臉:“誰允許你碰我的東西了?”
息掩星慢慢掏出手、槍,黑漆漆的槍管洞口對準蒂諾的心臟位置。
“她不是任何人的東西,她隻屬於她自己。”
息掩星聲音低沉,隱約有肅殺之氣。
“哼……不好意思,她現在屬於我, 也隻有我能碰她。”蒂諾眼神譏誚地看著息掩星, 他冷笑一聲,突然高高躍起,身形在空中消失了一瞬, 再次出現時手中的鐮刀如同一道閃電迅速揮下, 息掩星圈住時瀨微一閃躲,鐮刀的刀刃擦過他的衣袖,袖扣應聲掉落,發出清脆的落地聲。
蒂諾無所謂地笑笑, 揮起鐮刀再次向息掩星砍了過去, 息掩星一邊閃躲一邊對著蒂諾連射三槍, 蒂諾手中的鐮刀仿佛無堅不摧的鐵盾, 輕鬆地擋下飛速射來的子彈, 他的樣子看起來太過遊刃有餘,口中還在說著嘲諷的話:“怎麼?就憑這把小手/槍就想對付我嗎?把她還給我,我或許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時瀨的大腦昏昏沉沉,她隱約聽到什麼“全屍”,費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蒂諾正揮舞著鐮刀向息掩星襲來,連忙顫抖著抬起完好的左手想要將息掩星推開。
“彆動。”息掩星低頭在時瀨的頭頂上方輕聲耳語,速度飛快地向後閃避蒂諾的連環攻擊。
時瀨著急地說:“你帶著我怎麼跟他打?快把我放開!”
息掩星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把你救走,怎麼可能放開你?”
時瀨心口微微一滯。她又急又氣,覺得息掩星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人這個時候怎麼腦子就是轉不過彎呢?她都已經是不死之身了,就算被蒂諾砍兩刀又能怎麼樣?隻要他記得把她的屍體帶回去就行。但是他自己的命卻隻有一條,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但是她心裡又隱隱有些悸動,原來她也是有人在乎的,這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在孤軍奮戰,居然會有人對她說不會放開她,不管這句話是真是假,最起碼給了她一丁點微薄的希望。
時瀨愣愣地問:“那你這樣打不過他怎麼辦?”
息掩星對著時瀨眨了眨眼睛,語氣輕鬆:“打不過就跑唄。”
話音剛落他突然掏出一顆煙/霧/彈,向極速攻來的蒂諾大力投擲過去。煙/霧/彈落到蒂諾的腳下,他還來不及躲開,濃重的煙霧立即將道路淹沒。黃白色的氣霧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息掩星趁此機會扭頭大喊一聲:“木蛟!”
“來了!”木蛟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之前那頭狂奔而來的黑豹轉瞬已經來到息掩星和時瀨的身旁,它用前爪刹住軀體,微微伏下前身,金色的雙瞳直直看向息掩星。
息掩星先將時瀨抱上黑豹,然後自己利落地縱身一躍,坐在時瀨的背後將她牢牢圈住,他低聲急促地說:“快走!”
黑豹應聲立即邁開四肢,風馳電掣地跑出濃霧,矯健的身姿如同離弦的箭,飛速地向著公館的方向跑去。整個過程的耗時非常短暫,蒂諾在濃霧中隻是停滯了幾秒便舉起鐮刀一刀將其揮散,正要追上去,坐在黑豹背上的息掩星便扭頭對準蒂諾的方向連射幾槍。
他這幾槍準的驚人,每一隻彈藥都像長了眼睛一樣瞄準了蒂諾的眼睛和喉嚨,蒂諾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措手不及的表情,堪堪躲開幾顆齊齊射來的子彈,再抬頭時,黑豹和息掩星、時瀨已經不見蹤影。
煙霧消散,蒂諾筆直地站在原地,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右手狠狠一揮巨大的鐮刀,路旁的一盞路燈瞬間被斬成兩截,轟然倒塌。
蒂諾微微勾起嘴角,綠眸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光芒:“彆想從我的身邊逃走……時瀨。”
***
“阿瀨,嗚嗚嗚,你怎麼還不醒啊……”
“時瀨姐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啊,真的不用送去醫院嗎?”
“你們能不能不要吵了,吵得我都睡不著覺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睡覺,路原,你真冷血!”
耳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時瀨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行了,你們都不要聚在這裡了,我一個人看著她就好,都出去吧。”一個冷靜的聲音過後,周圍似乎又安靜了下來。
好累啊……仿佛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一樣,時瀨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累過,就算那次被印南注射了惡魔的血液,被電擊,都沒有這次這麼渾身酸痛。
時瀨難受地翻了個身,那個平靜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醒了嗎?”
時瀨不情不願地睜開雙眼,果然看到息掩星正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
他的眼睛和以前一樣深邃冷靜,漆黑而明亮。不知道是不是時瀨的錯覺,她總覺得息掩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隱約有一絲淺淺的溫柔,這讓他的眼神像泛了一層水光般柔軟。
時瀨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息掩星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看樣子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