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旗的武館開張了。
雲旗也是個起名廢,直接命名虎嘯武館。
虎嘯武館與天宮同處一條街,中間隔著五六家鋪子,為了撐場麵,裝潢得很是闊綽。
沒辦法,這年頭武館也要有個與實力匹配的外觀。
作為踢館擔當,白拂與雲旗一同出席了開業式。
今日兩人都穿了男裝,紅紅火火,颯氣逼人,一切有管事張羅,兩人隻用簡單露個麵。
儀式搞完,門口開始舞獅的時候,白拂找個機會溜了。
她跳上一旁的馬車,見到數日不見的斐公子,笑意盈盈道:
“你今日不用去學院嗎?”
說著她自然而然地坐到斐公子同一側。
遠處目睹這一幕的雲旗:姑娘家家的,這般不掩飾自己心思真的好嗎?
斐公子知道白拂是個不喜歡扭捏的性子,並沒有覺得唐突,身體卻下意識躲避,他不動聲色壓下動作後微微一笑,“今日正好休沐。”
白拂狐疑地看斐公子一眼,“你方才是不是後退了半分?”
斐公子:“......”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他歎口氣,主動牽起白拂小手,溫聲道:
“是我的原因,我會改。”
白拂不是沒聽出對方不願深談的態度。
但斐公子先前三番幾次這般,實在很迷,白拂早就想問了,不願意這麼含糊了過去,追問道:
“你什麼原因?”
斐公子唇角抿直。
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半晌,見白拂沒有要罷休的意思,隻好艱難開口:
“因為一些原因,我不習慣與女子靠太近”,不想白拂誤會,又補充一句:“你不一樣,剛才我隻是...沒做好準備。”
白拂蹙眉凝思片刻,“有女子傷害過你?”
斐公子沉默。
有時候沉默就是默認。
結合那日被下藥的事,白拂瞬間懂了。
她在心裡問候一遍那女人後,反手握住斐公子的手晃了晃,道:
“知道了,我會給你時間適應,你順其自然,不用太勉強自己。”
瞧白拂剛才那架勢,斐公子本以為白拂還會問是誰傷害了他,沒想到她突然主動結束這個話題,還反過來寬慰自己,不由得有些錯愕。
“你...不生氣了?”
白拂笑。
“我沒有生氣,隻是覺得你心口不一,行為讓我很困惑。”
說著她鬆開斐公子的手,俏皮道:
“在你心裡真正適應前,也不必刻意這樣,不然我也會不自在。”
嘴上這般說,那俏皮小模樣卻像是在說反正有損失又不是我,你慢慢適應。
說完她起身坐到車廂另一邊,笑嘻嘻做了一個保持距離的手勢。
斐公子忍俊不禁。
心頭所有的沉重這一瞬間仿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席南駕車去了城北郊外。
那裡有一片迎春花林,紅紅白白黃黃,遠遠看起來很是壯觀,路邊停著不少馬車驢車,看樣子都是戀人好友相約來賞景。
“真好啊”
白拂與斐公子不遠不近漫步在花林中,神情頗享受地感慨道:“春天終於要來了。”
說著她摘了一小枝迎春花彆在自己耳朵上,轉身倒退著走,側頭問斐公子:
“怎麼樣?”
斐公子淺笑道:“好看。”
白拂意味深長地又問,“人好看還是花兒好看?”
斐公子:“都好看。”
白拂哼了一聲,“難道不應該是人比花嬌?”
斐公子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腦袋上拍了拍,“是,人比花嬌。”
兩人走到一處頗繁茂的花樹下,席南已經提前做了布置,一塊大毯子上放了好些吃的喝的玩的。
白拂看到驚喜地哇了一聲,脫鞋直接踩了上去坐下,隨手拿起一顆果子咬了一口,衝著一個方向揮了揮手,誇道:
“席南費心了。”
這才知道自己又暴露的席南:“......”
斐公子彎腰將繡花鞋擺好放到一旁,然後也坐到邊角的茶桌前,拿起幾個罐子讓白拂看。
“我帶了你平日愛喝的茶,今日想喝哪一個?”
因為麵前都是甜食,白拂點了苦丁茶,剛好中和甜味。
然後一邊看斐公子行雲流水般的煮茶,一邊問起特殊科考的事。
“我問了雲旗,她說往年考題若有了更好的應對法子,也可以獻計,若被選中可以直接跳級進入最終考試是真的嗎?”
斐公子撩起眼皮看白拂一眼,“若你答應成親,可以直接跳過整個考試。”
這是事實,不過--
白拂嘻嘻一笑,反問道:
“你已經喜歡我到了非我不娶的地步?”
斐公子倒茶的手一頓,問得如此直白,竟是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要誰對我負責,也不要誰給我交代,我隻和非我不娶的人成親,我們才剛交往,談這些為時過早,等你到那一步再說吧。”
白拂柱著下巴悠悠說道。
斐公子這才跟上白拂的思路,道:
“除了你,我不會娶任何人。”
白拂挑眉,想起雲旗那日說斐公子在門口糾結猶豫的事,以及斐公子對女子有陰影,短促笑了一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可不敢隨便信,還是要好好考察再說。”
斐公子:“......”
今日的陽光不錯。
白拂吃了點心喝了茶,然後將墊子挪到一個有陽光的地方躺著曬了會兒太陽。
因為她拿右手擋住眼睛,斐公子注意她的手環,“這是何物?那日晚上我看到這東西會發光。”
“我的傳家寶。”
白拂道,說著她摸了摸手環感慨,“不管我走到哪裡,它都會跟著我。”
斐公子輕輕嗯了一聲,拿起一個盒子遞給白拂,“這個送你。”
白拂誇張哎呀一聲接過盒子,“還準備了禮物呀?”
“是一對,一個送你。”斐公子狀似隨意說道。
白拂打開盒子一看,是個環形玉佩,小小一個,有很複雜精巧的花紋,係了紅繩,白拂笑:
“這算是定情信物嗎?你的那一個呢?我看看。”
斐公子從脖子裡將自己那個掏出來。
果然和白拂這個是一對,白拂這個原本是鑲嵌在斐公子那個裡麵的,構造很巧妙,合在一起不突兀,分開也不會顯得單調。
白拂注意到他的那個紅繩有些年頭了,而自己的是新的,不由問道:
“我這個原本你也一直貼身戴著?”
斐公子嗯了一聲。
白拂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這個,覺得很喜歡,二話不說掛到了脖子上,塞到衣領裡拍了拍,“謝謝,我很喜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知道是因為近日太忙睡眠不足,還是因為陽光太好照得太舒服,亦或者因為斐公子陪在一旁她心神皆寧,不知不覺她居然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時,看到斐公子在一旁看書,她身上搭了一塊毛毯,她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側身看斐公子,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你知道你的側顏很完美嗎?”
語氣說不出來的感慨。
斐公子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知道”他淡淡說道,“所以你往日寫字偷懶時會盯著我看。”
白拂作驚訝狀:“所以你果然是故意的!”
這男人果然有偷偷魅惑她!
斐公子否認:“沒有,隻是湊巧發現。”
白拂才不信,語帶威脅道:
“快說,是不是故意的??”
斐公子不說。
白拂直接上手去撓癢。
力道沒控製好,斐公子直接被撲倒在墊子上。
兩人正有些懵的空檔,一個人忽地憑空出現,一手一人,利落將兩人分開。
白拂:“......”
斐公子:“......”
“席北退下”
斐公子握拳在唇邊尷尬地咳了兩聲後說道。
白拂一臉懵。
“這個新小暗衛是個什麼情況?”
麵對白拂三觀破裂的表情,斐公子隻得解釋道:“席北的任務是阻止任何女子接近我。”
白拂:“......”
那我以後要接近你還要得到他批準?
斐公子似是看透她的心思,道:“以後不會了。”
白拂問道:“你到底有幾個小暗衛?”
“你不知道?”
斐公子一臉古怪反問道,“你不是總能輕易發現我的暗衛?”
白拂滿頭黑線。
她隻能發現在她麵前露過形,又被她定位的暗衛好不好!
截止到目前她隻定位過席南和元子泰的一個暗衛。
“到底有幾個?”她又問道。
斐公子眸光閃了閃,“常跟在身邊的有十人。”
白拂倒吸一口涼氣。
她居然隻知道席南一個!
白拂忍住問他還有多少不常跟在身邊的想法,沉默下來,半晌歎口氣幽幽道:
“我怎麼感覺你的身世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許多。”
怕是日後會不得安生啊。
“嫡姐是皇後,父親位列三公,母親是一品誥命夫人。”斐公子如實相告。
白拂長長哦了一聲。
她想到這男人出身不凡,但沒想到如此不凡。
眼珠動了動。
所以,他是皇帝一派的,上次居然為了幫她放棄對付攝政王的機會,這...
“那你又是什麼身份?”她忽然語氣複雜地問道。
“斐家嫡子,曾經當過國子監祭酒,後來辭官遊學”斐公子看白拂一眼,“我不參與他們的任何鬥爭與爭奪,你無需憂心。”
白拂道:“但是你上次幫了我...”
斐公子淺淺一笑。
“你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為何不幫?”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參與黨派爭鬥,但願意幫助一切利國利民的事?”白拂試圖再次確認立場。
斐公子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