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公子搖頭,神情無波道:“無礙,母親快去歇著吧。”
斐老夫人帶著仆婦離去,走了幾步又狐疑看了兩眼。
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關上門,斐公子看著門後笑得捧腹又不敢出聲的某小女人,有些無奈。
白拂笑夠了站直身子,將剛才一直被她拽著逗弄的大手輕輕往身前拉了拉。
“開個玩笑而已,生氣了?”
明明輕輕一動就能撇開的手,此刻卻好似被膠水粘住一般,這一拉,斐公子整個人被她拉到身前。
察覺到男人的遷就,白拂笑得得意:
“好吧,我錯了,不該逗你,我允許你親一下當補償。”
斐公子嗬了一聲,目光幽深盯著白拂,“你確定這是補償我?”
這般說著,手卻沒有鬆開。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這個小女子的靠近,甚至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悅情緒在心尖滑過,酥酥麻麻。
他不是迂腐扭捏的人,既然已經認定眼前是要娶的人,一切都可以遷就。
白拂神情認真,點頭:“嗯,就是補償你!”
兩人沉默著僵持片刻。
最後不知是誰先妥協。
也不知道是誰補償誰。
山間響亮的蛙鳴下,仔細了聽,隱隱有羞羞的聲音響起。
月亮羞得躲進雲層,席南席北也羞得恨不得自戳雙目雙耳,一個跳躍隱到了夜色裡。
良久,白拂摸著斐公子結實有力的腹肌,不害臊地笑了。
喲謔,這好腰,可以再加一百分!
這場戀愛著實不虧。
斐公子隱忍地握住白拂在腰上留戀的小手,咬牙道:
“夠了吧。”
白拂搖頭,佯裝撒嬌:
“不夠不夠,再摸摸嘛!”
“再摸明日就成親。”斐公子吸口涼氣後恨恨道。
白拂秒住手,翻著白眼撇著嘴兒:
“掃興得很。”
斐公子眯了眯好看的眸子。
“成親怎麼就掃興了?成親後讓你光明正大看不好嗎?”
白拂狡黠一笑:“不好,不刺激。”
斐公子:“......”
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
翌日,白拂在郭家食鋪門口接到郭六郎時,被好一陣抱怨。
“你家的辰時太陽當空照啊?”
白拂懶得搭理他,閉目養神。
等到了鎮上,白拂直接將鋪子導遊的活兒交給雲旗,自己在一旁恍恍惚惚地偷懶。
沒辦法,昨日練字到很晚,回去又熬夜給郭六郎寫計劃書。
“哎”雲旗用手肘拐她,“你怎麼感覺被狐狸精吸魂了一般?”
白拂歎口氣。
哪裡有什麼狐狸精。
明明是能看卻吃不到的古板大白兔。
哎,初涉情愛,走眼了。
見白拂不答,雲旗也沒多問,說起另一件事。
“我昨日去見了程四娘,她給我道歉來著,說她是被宋家威脅的,宋家擔心事情鬨大家醜外揚,若她不妥協就要休了她,我這邊她曾經托了她公公去衙門打點,不會讓我吃太多苦頭,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大事化小。”
白拂翻了個大白眼,都懶得評價了。
“是啊,她好善良,你快原諒她繼續和她做好閨蜜吧。”
雲旗訕訕摸摸鼻子。
說實話,當時她聽完那番情真意切的話,差點就動搖了。
後來還孫先生將她給罵醒了。
衙門人家打點沒打點咱不清楚,但她害怕自己被休怕自家家醜外揚,就不怕你名節被損嫁不出去?
退一萬步講。
就算她做好了完全準備,最後卻因為自己忍受不了自家男人與彆人苟且,發了瘋似的將人捅得半死,這時候咋就不怕被休不怕家醜外揚了?
說來說去,在程四娘的心目中,你雲旗的名節、你雲旗的委屈都沒有她自個兒的那點陳穀子爛芝麻委屈重要!
為什麼說是陳穀子爛芝麻委屈?
經調查,宋玉泉與父親姨娘的勾搭早在成親前開始了,宋玉泉娶了夫人和兩房姨娘後,兩人不僅沒斷了關係,反而更加頻繁了。
這事程四娘成婚半年的時候就知道了,後來娶的兩房姨娘其實也是她張羅的,為的就是不讓宋玉泉去找父親的姨娘。
可惜都沒有用。
那日被雲旗傷了後,為了讓程四娘幫自己,宋玉泉承諾以後不再去找父親姨娘,可這話還猶如在耳,兩人又廝混到一起了。
程四娘隱忍一年有餘的怒火瞬間集中爆發,這才有了後來激情捅人的一幕。
姨娘當場暴斃,宋玉泉重傷昏迷,程四娘被衙門關押起來,到現在宋家都沒想辦法將她弄回去。
按照大業律法,捉奸在床殺人者,罪可恕。
但她自己不願意出來--
說如今她回不了宋家也回不了程家,不如死了算了。
這話是她跟雲旗說的。
白拂撇撇嘴,不做評價。
“哪能啊,我就是跟你說說,我又不是個傻的。”雲旗訕訕說道。
她一開始實在是無法接受曾經心目中好友會變成這樣,但一件件事實擺在麵前,容不得她不信。
參觀完鋪子,晚上孫先生設宴款待郭六郎,順便將焦煤業務的接洽安排妥當了,第二日郭六郎和孫先生要去王監事介紹的官窯,他也留在了雲旗家。
郭六郎安頓下來洗洗都準備睡了,被兩個偷偷摸摸溜出來的瘋丫頭又給拉了出去。
閒趣樓。
白拂高歌幾曲回到包間,看到表情已經麻木的郭六郎不以為意笑了笑。
早晚要暴露的,索性一次性暴露光吧。
雲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忍俊不禁道:
“你不要再給他太多刺激了,他都快被你嚇得不敢相信女人了。”
白拂攤攤手。
“那就對了,不要相信女人,因為女人都不懂女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
郭六郎穩了穩心神道:“那個什麼特殊科考,你幫我也報個名,免得我爹整日嘮叨煩我。”
幾人說笑著,外麵傳來敲門聲。
是杜媽媽。
開門後杜媽媽示意白拂出來說話,白拂沒多想,摸了摸臉上麵具確認沒露餡後跟著出去。
兩人進了另一間包廂。
“杜姑娘”杜媽媽道,“杜姑娘許久不來,怪想念的。”
白拂不覺得杜媽媽會平白無故想她,笑著道:“杜媽媽有話不妨直說。”
杜媽媽笑笑,“不愧是杜家人,說話做事就是利落爽快。”
白拂一笑。
“是這樣的”杜媽媽道,“想問問杜姑娘有沒有興趣教我們樓裡的姑娘唱曲兒?”
有姑娘模仿她唱曲兒人氣大增的事兒白拂知道一些,但她每次來閒趣樓都是心血來潮,可不敢隨便應下。
“杜媽媽,我平日不方便出來...”
“知道知道”杜媽媽料到她會拒絕,忙道:“也不用您特意教,我讓姑娘們多聽多學,杜姑娘到時候指點一二便可。”
這個倒是問題不大。
“行吧,下次來你喊幾個姑娘唱我聽聽。”
見白拂答應了,杜媽媽喜上眉梢,“今日如何?上次杜姑娘唱的他們練了許久呢!”
白拂帶著三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回到包廂,雲旗和郭六郎在一片奇音怪調中度過了難忘的一晚,兩人最後逃也似的出了閒趣閣。
白拂意猶未儘地哼著小曲兒跟上,上了馬車後見兩人捂著耳朵,嘁了一聲。
兩個不懂情調的孩子。
還是她家斐子宴最好,聽她哼歌從來不捂耳朵。
唔。
突然有些想那隻大白兔怎麼辦?
翌日,郭六郎與著雲旗孫先生去忙了,白拂去找了齊醫官。
聽說賀家要自費運痘牛去安州,他利落答應了。
左右現在白麓鎮接種的高峰期已經過了,後續要麼是抗拒種痘的人,要麼是沒法那麼快趕來種痘的,也不需要那麼多痘牛候著。
而且痘牛可以培養,白麓鎮不缺痘牛。
虎嘯鏢局的人第二日便押著痘牛先一步出發了,支援種痘大夫是郭六郎聘請的,會晚幾日與郭六郎一起出發。
為了表示感謝,白拂去了趟府衙找徐知州。
送痘牛去安州不是小事,沒有徐知州點頭是沒法操作的,齊醫官特地提醒白拂去感謝一下徐知州。
白拂帶了兩壺好酒去了府衙。
可徐知州看到好酒眸子隻亮了片刻,很快又是一幅愁苦模樣。
白拂猶豫一下,還是問了:
“徐知州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徐知州不動聲色看一眼白拂,歎氣道:
“都五月了,天氣才轉暖,從年節到現在白麓鎮商業都受限製,今年的稅收任務怕是完成不了了。”
這個倒是真的,若不是有額外收入,德天閣受的影響也不小。
白拂道:“如今大部分人都種痘,限製可以適當放開了,徐知州可以搞些促進商業交流的活動,距離年底還有些時日,做得好不一定完成不了任務。”
徐知州道:“我也是這般想,所以向朝廷上折子要求開放夜市,可惜...”
徐知州惋惜地歎氣。
就...有些假。
這演技若是在彆的十七歲孩子麵前,可能很真。
但白拂不是真的十七歲。
白拂忽地有些懷疑徐知州這是特地演給她看的,不由得提高警惕。
果然,徐知州見她不接話,又加大歎息的力度,“若是有人向子宴獻計,估計他能有法子。”
白拂認真點頭點頭。
“那徐知州趕緊去和斐公子說啊,徐知州深陷困境,作為好友斐公子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徐知州仿佛剛想起似的,看向白拂:
“要不白姑娘也試著提提意見?作為白麓鎮的商業奇才,代表著廣大民眾意願,你的意見說不定比我這個好友更有效果?”
白拂嗬嗬兩聲。
當我傻啊。
你好友不答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才不會讓他去趟這趟子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