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粥稍微涼了點,斐公子敲響了門。
被允許進門時,看到白拂坐在鏡子前紮頭發,神態自然,沒有一絲一毫在外男麵前挽發不合適的神色。
斐公子腳步一頓,很快移開目光。
白拂沒有察覺,繼續折騰她的古代發髻。
當初她不願意用女兒身在外行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她不會挽女子發髻,但古代男子發髻其實也挺複雜。
剛開始她都是隨便梳個馬尾,後來小亮教他挽了男子發髻,可惜他總是挽不好,在桃花塢時小亮沒少幫忙。
再後來,小亮上學出門早,挽發的任務便被語文外語幾個接手了,省了她不少事。
昨晚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痛,下午小思又纏著她講故事,她便也在小思床上躺了躺,起來後頭發有些亂。
挽個頭發而已,沒什麼不好意思,她一邊繼續倒騰長發一邊和斐公子說話。
“我看小思恢複差不多了,我等下要回去,留了藥和用法在桌上,萬一發燒就照著方子喂給她吃就好了。”
她一臉理所當然地交代道。
“十娘你不管我了?”
聽白拂這麼說,小思有些焦急又意外的聲音傳來,人也從床上噌地坐了起來。
白拂被問得一愣。
啥叫不管你了,敢情姐姐昨晚到現在是白忙活?
“你下午已經好了啊,剩下的好好休息恢複就好了,我在這裡沒什麼用。”
她耐心解釋道。
終於將男子的丸子頭搞定,白拂滿意拍了拍發髻走到桌前,目光掃一眼桌上的清粥,很快又移開。
“我就不吃了,讓小思吃吧。”
她又不是病人,喝一天粥嘴巴都能淡出鳥兒了。
斐公子看一眼她有些歪的發髻,微微抿唇,收回視線。
“辛苦你了,接下來我來照顧就行。”他說道。
白拂嗯一聲。
“我明日要去鎮上辦事,白天就不過來了,晚上來看小思。”
說罷她轉身看小思,佯裝嚴肅:
“不許調皮,不許折騰你爹爹,乖乖的,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聽見沒?”
小思嘟著嘴點頭,“那小白你要早點來啊。”
白拂做了個OK手勢,又將藥和用法囑咐一遍,阻止斐公子送她後自行離開。
白拂一走,小思立即又躺下,看都不看爹爹送到嘴邊的白粥,嫌棄道:
“小白嘴巴比我還挑剔,肯定是被這白粥嚇跑的,阿禮叔的手藝越來越差了。”
斐公子也不惱,神色淡淡道:
“古媽媽有事出去了,如果不是你將廚娘丫鬟都趕走,我們也不用吃這些難吃的東西。”
小思重重哼了一聲。
“祖母安排的廚娘丫鬟,個個都打爹爹的主意,我才不要被他們得逞。”
斐公子看女兒一眼,有些無奈,問道:
“所以你好意思整日麻煩人家小白?”
剛才女兒那句“十娘你不管我了”,有些厚顏無恥了。
這話可十娘不愛聽,趕緊反駁:
“我沒主動麻煩她照顧啊,是十娘說我們對她有救命之恩,她要湧泉相報的。”
“那你找人要禮物,不是主動的?”
斐公子想起剛才阿禮說的話,實在有些汗顏。
自家女兒怕是一直惦記著那救生手環,惦記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趁著生病厚顏無恥說了出來,實在...
聽見這話,小思心虛地將半個頭蒙進被子。
...
“七娘這麼急找爹爹有事?”
榮知州尚未踏出院門,便被得了消息趕來的榮七娘給喊住,回頭見女兒因急步趕來氣息不勻,露出幾分責怪之意問道。
榮七娘由靑桃攙扶著走近,屈身福禮,也顧不得氣息緩一緩,問道:
“爹爹可是要去無量寺?”
饒州的德天寺的一岩大師前些日子來了青州無量寺辯經講學,青州世家大族的老爺夫人爭相去寺廟裡參拜,隻求能求得一岩大師一杯禪茶。
一岩大師的禪茶,不是一般的禪茶,一般人自然喝不到。
而且禪茶隻是小事,喝完禪茶後要在佛前奉上千兩香油錢,以表誠心。
這份誠心便勸退了大多人,但誠心足的人也不少,隻因這禪茶據說有助人悟道祛災聚福的功效。
無奈一岩大師潛心佛法,不願受凡塵叨擾,整日在禪房與佛印大師辯禪,不見訪客,因此眾人皆是無緣一見。
直至近日。
不知是否因為臨近歸期,無量寺裡放出消息,一岩大師將留出三日,與有緣人談茶論道。